盧循說到這裡,忍不住笑了起來,而周圍的一衆弟子們也跟着放聲大笑,一時間羣魔亂舞,刺激着朱超石的耳臘,他本來已經有萬念俱灰的感覺,閉目恨不得咬舌自盡,但突然間,朱超石的心中一動,睜開了眼睛,說道:“盧循,你費盡心機地想要做局陷害我,讓我不能迴歸晉軍,甚至不能保全名譽,到底是爲的什麼?”
盧循收住了笑容,看着朱超石,微微地點着頭:“小朱將軍,你果然是個聰明人,還能想到這些,實話告訴你吧,我們神教跟北府軍,跟劉裕是不共戴天之仇,但是跟荊州的英雄們,跟桓氏可沒仇,甚至,在這個時候,我們還可以成爲互相幫助的盟友。”
朱超石沉聲道:“桓氏早已經敗亡,再無可以一呼百應的人,至於你說的桓謙,才能低下,素無名望,上次桓氏有難,他第一個逃到了後秦,象只狗一樣地尋求庇護,更是毀了桓溫北伐的英雄之名,即使是桓氏子弟,也以之爲羞,連譙縱這種蜀中毛賊都不把他放在眼裡,你們天師道的妖賊雖然邪惡,但是跟這種人爲伍,就不怕失掉天下英雄來投的路嗎?”
盧循微微一笑,說道:“小朱將軍分析得很不錯啊,桓謙確實是不成器,但不管怎麼說,他現在是桓家僅存的獨苗了,哪怕是臭名,也是比沒名氣要好,所以,我需要一個在荊州這裡足夠有影響力的人,來輔佐桓謙。”
朱超石咬了咬牙:“桓謙是不會加入什麼天師道的,別做夢了,他們只想奪回荊州,並不會允許你們這些妖賊的存在。”
盧循笑着搖了搖頭:“我們對於荊州可沒有興趣,我們想要的,是消滅北府軍,殺入建康,奪取大晉的天下,如果建康在我們手中,到時候我們跟桓謙的荊州,是戰是和,是敵是友,那是後話,但是,現在我們是可以聯手的,桓謙在隴右帶了些蠻子騎兵打回來,但他自己沒有實力,更缺將帥之才,要是這樣的話,且不說他多半勝不了劉道規,就算僥倖在我們的幫助下取勝,也只能是成爲後秦的傀儡,這可不是我們想要的結果啊。”
朱超石哈哈一笑:“原來弄了半天,你們是想要找個能幫桓謙打仗的荊州本地將軍啊,只是,你剛纔也說過,我朱家兄弟當年在京口時就叛離了桓玄,桓謙他還敢要我嗎?”
盧循點了點頭:“正如你剛纔所說的,當時你們是落在了劉裕的手中,才被迫投降,後來也是選擇避免跟桓氏交戰,足見留了一手,對桓氏還有些舊情,這些桓謙會明白,再說他回荊州,需要的是人心,對你們這些曾經離開的舊部需要籠絡,可不是快意恩仇的時候,荊州的將門現在還在的,有魯宗之,胡藩等,再就是你們二朱兄弟,還有傅弘之等人,現在只有你落到了我們手中,可以跟隨那桓謙,我如果把你派過去,作爲跟他結盟的條件,想必他是不會拒絕的!”
朱超石咬着牙,說道:“你說過你們是想奪取天下,而不是荊州。那派我去桓謙那裡,以後豈不是可能再次成爲敵人?”
盧循笑道:“不必不必,就算真的跟桓氏再反目成仇,你也可以身在曹營心在漢,暗中助我們啊,若是桓謙不識好歹,你就和我們裡應外合,滅了他,以後這荊州,可以給你朱家,也未嘗不可啊。不過,這需要你加入我們神教,成爲天師道的弟子才行。”
朱超石閉上了眼睛,心中開始飛快地盤算起來:看來這次妖賊的手筆很大,聯合了桓謙,譙縱等一起發動,甚至背後還有後秦,這樣的策劃,看起來並非是這妖賊一路能辦到的,因爲妖賊一向獨來獨往,跟這些勢力素無交集,聯想到前一陣廣固城傳來的消息,那個什麼黑袍就是天道盟的頭子,還公然說在南方有同夥,現在師父和大哥兵臨廣固城下,在圍攻這黑袍,搞不好這次的多路進攻,就是那黑袍的同夥策劃的,也只有天道盟這樣的頂尖邪惡組織,纔有這樣的力量。
我現在做事不慎,落入賊手,又被賊人污了名譽,百口莫辯,哪怕就是一死,也難以洗涮恥辱了,更是於大事無益,惟今之計,假意歸降妖賊,留在賊營,見機行事,先想辦法給鎮南報應,再去通知劉道規當心賊人突襲,這纔是留得有用身,報得今日仇啊。
想到這裡,朱超石睜開了眼睛,咬了咬牙,說道:“想要我歸降,加入天師道,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們天師道都是要有強烈的信仰之人,我家從不信這個,恐怕不合你們的要求吧。”
盧循哈哈一笑:“無妨,聞道有先後,入我神教,成爲我們的兄弟姐妹,自然會感受到大家庭的溫暖,小朱將軍,荊州之地,本信本地的巫神,並不信我們神教,以後你先信了我們的神教,在荊州之地開壇佈道,可成一代宗師呢。”
朱超石沉聲道:“這並不重要,我是職業軍人,世代將門,只要認定可以成事的,加入勝利者纔是王道,只不過,你們使用下作手段投毒,殺我兄弟,又在這裡燒屍侮辱,這個仇恨,我是絕對不能放下的。”
盧循的眉頭一皺:“他們中了劇毒,還會傳染,燒掉屍體是爲了不死更多的人,倒也不是侮辱他們。”
朱超石大聲道:“我們講究入土爲安,就算是中毒,也可以深埋,把他們這樣燒成灰燼,我是無法接受的,把我也一把火燒了,跟他們一起挫骨揚灰吧。”
盧循笑着搖了搖頭:“小朱將軍果然是忠義之人哪,來人,把火都滅了,所有人現在挖坑,把這些陣亡將士的屍體,埋入坑中,入土爲安,還有,所有道友需要向其致敬,本教主也會親自爲他們做場法事,以超渡其亡魂,小朱將軍,這樣你可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