蔗糖的發源地有兩處,一處是古代的印度,這在其古籍《吠陀經》中可找到證據。
另一處就是古代中國,最早的文字資料是戰國末屈原所作的《招魂》,其中有“靦鱉炮羔,有柘漿些”句,意爲在烹煮鱉魚和煎炸羊羔這些美味食品的時候,還要淋上一些“柘漿”調味。
漢武帝時,司馬相如在《郊祀歌》中有“泰尊柘漿析朝酲”的詩句,意思是,“可用甘蔗汁解去貴人們早上猶未退去的宿酒。”
由此可見,宴席上用糖解酒是有淵源的。
到了三國時,交州人學會了把甘蔗汁曬成固態的“甘蔗餳”,並進貢給吳主孫亮;而砂糖這種砂礫狀的結晶體顯然是最新的製糖工藝,出現的時間也就是幾十年的事。
按照正常的歷史,製作白糖的工藝大概要八百年後纔出現在歷史上,這就讓範二以先知先覺的優勢有了賺取第一桶金的計劃。
看着範二臉上的笑容極爲詭異,劉穆之不由擔心地問道,“公子,您這是?”
範二大手一揮,高聲道,“咱們快些點菜吧,喜歡什麼吃什麼,酒也點上,不用考慮爲公子省錢。”
周如海見範二說得豪闊,也有些擔心地湊過來問,“二公子,您沒事吧?”
“怎麼?難道摳摳嗖嗖纔是我的本性嗎?公子今兒高興,隨便點,都我的!”範二翻了翻白眼,有錢,就是這麼任性!
周如海立馬就噤聲了,他從一個月前駕車送範二來京城的路上就開始納悶了,二公子好像是從那時候開始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以前的二公子是個悶葫蘆,對待身邊的下人也是從不假以辭色,彷彿和自己說話都能掉了他的士族身價一樣;可現在的二公子,不但一口一個周叔,嘴上還不時冒出“請”“謝謝”之類的客氣話來。
把這些都拋去不說,往整個晉國裡找找,有哪家主子與僕從同席吃飯的嗎?
而且他擺席的地方還是整個國家裡最豪華的地方——雲來樓!
想到這一頓吃下去就是萬錢,周如海又不由擔憂起來,如果這些錢給在座的幾位分下去,每人也能分得兩三千的吧?
這一頓吃下去的,那就是自己一年的工資啊!
能參加這樣的宴席,激動之餘,更多的還是忐忑。
劉穆之倒是見過世面的,他雖也沒吃過最高檔的宴席,但也知吃這頓飯是爲了漲見識,是爲了以後開的酒樓也像這裡一樣賺大錢,所以他更多還是帶着觀察和學習來的。
周如海胡亂點了一個菜,阿仁也點了一個,反倒是幾個孩子看着牆上的菜單猶豫不決;範二也就自作主張地把他們看上的都點了一個遍,簡單心算之後,似乎還沒到一萬錢。
範二隻好對劉穆之道,“你再點幾個,吃不完咱們可以打包嘛,給嫂子和土生叔夫妻還有甘純他們,也帶些回去。”
劉穆之搖頭,“差不多了,這麼多菜吃不完太浪費了。”
範二見他矜持,也不好強迫的,只得叫過跑堂的問道,“夥計,咱們這店子有沒有最低消費一說?”
“最低消費是什麼?”跑堂的一臉茫然。
“沒事,你報菜名吧,我們確認一下。”範二搖搖頭,直到店夥計報的菜單無誤後,便揮手讓他走了,而後纔對劉穆之等人解釋道,“咱們以後開的酒樓,一定要設定一個最低消費,點的菜不足額度的,按最低消費走。”
劉穆之等人不理解範二的邏輯,只能微笑以應。
坐下之後,範二終於忍不住低聲對劉穆之道,“你也怪我今天太敗家吧?事實上,剛纔我已想出了一個賺錢的法門。”
劉穆之立馬就想到了範二剛纔的反應,猜測道,“與砂糖有關?”
範二點點頭,“我或許能將蔗糖變成雪一樣的顏色,你覺得如何?”
“如果公子真能做到的話,價比黃金亦不爲過。”劉穆之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他認爲製糖工藝一定很麻煩,卻也不好明說打擊範二剛剛燃起來的興奮。
“甘蔗的含糖量有一成多,一斤甘蔗就能榨出一兩多糖,說是價比黃金有些過了;能賣出白銀的價格,我便已心滿意足。”範二笑了笑。
與黃金等價的絕不是白糖,而是粉。範二倒的確想做五石散之類的貴族奢侈品的買賣,可惜他對此沒有任何研究。
不過,蔗糖剛被髮明出來的時候,倒的確是與黃金等價的,那時候的蔗糖還被稱之爲“石蜜”,是甘蔗汁在空氣中風乾,經過光合作用結晶成的固體。
自從砂糖技術被髮明出來,蔗糖的價格有了明顯下降,但一百文一兩的市價也實是太坑爹了,因爲一棵甘蔗就差不多能產出一斤糖來。
那麼,一畝田種出的甘蔗能換取多少畝田產出的糧食?
一千畝?一萬畝?
範二忽然想起了以前在書上看到的一句話,“財富是隨着植物流動的。”
能夠左右天下財貨的植物包括糧食、桑、茶、甘蔗、*、橡膠、石油,要想把這些植物變成財富,當然是將它們變成另一種形態,比如說把桑葉變成絲綢,把甘蔗變成糖.....
把植物變成財富,需要很高的想象力以及無數次失敗的經驗教訓,這種科研狗專屬的髒活累活,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轉的。
“或許,種甘蔗是個不錯的選擇。”
範二想着來年的發財大計時,宴席的酒菜已是陸陸續續傳了上來,門口還站着一個小夥計適時地介紹這些菜的特色和賣點。
什麼是燕窩哪個是魚翅,還有羊羔、乳豬之類的,除了沒有炒菜外,煎煮烹炸可謂一應俱全,——可惜食材還是太過缺乏,連牛肉都見不到。
因朝廷的禁酒令才解除不久,能夠選擇的酒也沒幾種,範二隻是按照推薦點了秦酒和減酒各兩瓶。
眼看菜已上了大半,範二便舉着筷子對衆人道,“開動吧,跟平時一樣就好,不用拘禮。”
一大早就離開甘泉裡,趕了將近一天路,阿仁等人早就餓得前胸貼了後背,又看着眼前異常豐盛的酒菜,他們早就垂涎欲滴了。
範二一聲令下,衆人也就不再客氣,先把每樣菜都嚐了一遍,爾後纔開始邊聊邊吃。
因爲都是府內的人,所以大家都能圍繞在範二這個中心點上,這一頓倒也吃得其樂融融。
看着衆人吃得差不多,範二又刻意點了四五個好打包的菜帶走,結賬時才發現這一頓花了將近九千錢。
周如海結賬時一陣肉痛,出了店門候,終於忍不住低聲提醒範二,“二公子,這一頓花得可比咱們一個多月花銷還大啊,咱們現在的結餘已不到二十貫了。”
正是華燈初上時候,範二早已喝得微醺,醉眼望着院子裡那些寫着“歡迎光臨”之類的大紅燈籠,好一陣纔回味過來,一擺手,便滿不在乎道,“省吃儉用什麼的,實在太小家子氣!與其節流,不如開源。”
“我的公子啊,你從來只知伸手要錢,哪知開源爲何物啊。”周如海心中一陣吐槽,只得悶悶地跟着店夥計提牛車去了。
牛車轉出來後,劉穆之把金枝金韭和女兒劉起靈一一抱上車去。
範二抱着劍站在雲來樓門口幾丈遠處的樹下,看着星星等着下一輛馬車;阿仁站在他的身邊,但他醉意更盛,雙眼中早就滿滿都是小星星了。
範二正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出神時,忽聽一陣腳步聲傳來。
循聲望去時,範二便見到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女從幾丈外的路邊的雪松後轉了出來,拼命地往這邊跑來。
在星光和燈籠的照耀下,少女的衣衫顯得五彩斑斕,但她嬌豔的臉上卻滿是驚慌。
少女的身後緊緊跟着兩個中年男子,他們口中似乎在呼喚什麼,像是哀求又有如警告,反正範二一時半會也沒明白是什麼意思。
待得少女張口呼喚,範二努力甩了甩昏沉的腦袋,這才偶然聽到一個似有若無的“思密達”。
這少女和追來的兩人都是朝韓半島來的?他們到底是新羅人還是百濟人?
反正不會是高句麗人!
高句麗的國都丸都城曾被前燕屠過,前燕被前秦滅掉後,高句麗就改向前秦進貢了;此時前秦已被滅掉,慕容垂已經復國且佔領了山東山西及北方大部分的地區,高句麗此時更應該虛與委蛇地投向後燕纔對。
好像想得有點多了,這少女究竟是怎麼回事?
範二搖了搖頭,對直奔自己來的少女也有了些警惕,不由自主地緊了緊手中佩劍,卻聽她用標準的洛聲喊道,“公子,救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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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誰面對嬌嫩的小蘿莉的求救,都不會無動於衷的。
即便已經迷迷糊糊的阿仁,這一刻也條件反射般站直身子,擋在範二的身前。
範二用右手輕輕推開身前的阿仁,左手抓着劍指向少女身後的人喝道,“你們兩個想幹什麼!”
兩個漢子受範二氣勢所迫,當即停下來解釋,可範二除了聽出他們話中有幾個“思密達”外,哪知道整句的意思是什麼?
抓耳撓腮地給範二解釋了一番,兩個漢子發現自己與範二根本是驢頭不對馬嘴;況且,自己用得着跟他解釋嗎?他是誰啊?
看着少女的背影急速離去,兩人也忙忙地要從範二身前奪路而過。
周如海很快就拿着短棍趕了過來,一聲斷喝,“你們想幹什麼!”
兩個外國漢子實在沒法解釋,只得拔出了手中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