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190. 絡新婦
九州誠翻閱了一下參賽名單，發現這個寸頭男生名叫“巖田滿”，是衝島高中的帶隊部長，也是團體賽隊伍的主將。
他當即打電話聯繫伊麗莎，並把情況全部告訴她。
“原來如此.沒想到你的刀還能當狗鼻子用。”伊麗莎開了個很冷的玩笑，接着道：
“按你的意思來說，那個叫巖田滿的傢伙可能與那隻妖怪有關係。”
“沒錯，況且他是福岡本地高中的學生，今年又想衝擊玉龍旗冠軍，嫌疑很大。”九州誠點頭，目光始終鎖定那個寸頭男生：
“如果我們能趁着比賽結束前調查出真相，那就是人贓俱獲了，對你來說也是一大筆積分吧？”
“你還蠻懂我的嘛～？”伊麗莎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
“我今天正好被安排在賽場周圍巡邏，乾脆‘巡邏得遠一點’好了。”
“那你有大致的調查方向嗎？”九州誠瞥了一眼賽場，第二輪團體賽已經要開始了，估計兩三個小時之內就會結束。
“如果巖田滿身上的妖怪氣息已經濃郁到了那種程度，那他這段時間應該都和那隻妖怪住在一起。”伊麗莎分析道：
“我打算去他最近的住所看一看。”
“你打算一個人過去嗎？”九州誠問道。
“現在所有能調動的乙級除靈師都在參加安保工作，沒人會陪我去的。”伊麗莎嘆了一口氣。
“我跟你一起過去。”九州誠說。
“我都說了，參加跨級任務是沒有報酬的。”伊麗莎提醒道。
“可你要是一個人過去，又像上次在橫濱一樣遇險了怎麼辦？”九州誠沉聲道：
“我早就說了，沒報酬也無所謂。那畜生敢拿我當目標，那我和它之間就有一筆賬要算！”
“那就隨你怎麼辦吧”伊麗莎嘆了口氣：“你來體育館門口找我，我們一起過去。”
“.”掛斷電話，第二輪比賽已經正式開始。
九州誠把水橋學妹叫了過來，吩咐道：“你幫我照看一下比賽，我有事要出去。”
“誒？前輩是遇到麻煩了嗎？”水橋英姬擔心地問道：“有什麼能讓我幫忙嗎？”
“沒事，你就安心在賽場上爲他們加油吧。”九州誠揉了揉學妹的腦袋。
水橋英姬對前輩的肢體接觸沒什麼抵抗力，乖乖眯起眼睛晃了晃腦袋。等她回過神來，九州誠已經火急火燎地跑出去了。
九州誠在體育館門口看到了伊麗莎，她不知從哪裡租了一輛轎車。
“我們要去哪裡？”九州誠竄上副駕駛位，問道。
“我找人問了一下，衝島高中劍道部的選手們這幾天都住在偏郊區位置的一座小別墅裡。”伊麗莎邊切換排檔桿邊回答道：
“那座房子是巖田家的私人財產。出於私人隱私條例，陰陽寮昨天只是派人在他家門口守了一晚上，沒有進門檢查過，也沒有探測出明顯的靈力痕跡。”
“那我們該怎麼辦？”九州誠問：“闖進去把他們家別墅搜個底朝天？”
“私闖民宅被發現了會很麻煩，不過事已至此只能這麼辦了。”伊麗莎用力轉動方向盤，朝着郊區方向駛去：
“如果真的被房主發現了，我就塞點錢意思一下，看看能不能賄賂過關吧。”
車輛行駛了二十多分鐘，終於來到了一座地段偏僻的別墅，背靠着一座森林，周圍幾乎看不到比它高的房屋建築。
下車後，兩人繞着別墅轉了一圈，便鬼鬼祟祟地翻牆溜進後院調查起來。九州誠負責警戒四周，以防有人發現他們。伊麗莎則拿出探測器到處掃描，時不時發出“滴滴滴”的刺耳聲音。
“有調查出什麼嗎？”九州誠低聲問道。
“還需要一點時間…該死，又是誤判…”伊麗莎似乎更加着急，不停地擺弄着手中儀器：
“自從靈界裂縫打開過之後，這片破地方的靈氣波動一直處於紊亂狀態，探測儀經常出問題。”
九州誠也不想等在旁邊乾着急，便拿出劍匣裡的斷刀，問道：
“你還能聞出點什麼嗎？”
“主公，吾乃武士之兵刃，非犬也。”源義勇略顯幽怨道。
“我讓你聞聞看。”九州誠皺起眉頭，堅持道。
他可不會給這把殺過人的刀好臉色看，至少這把刀絕對沒有拒絕他的權力。
“吾明白了…嗅嗅…”源義勇感受到主人的強烈意志，更何況支配契約不能讓其違抗命令，只能委屈把把地照做。
由於源義勇“吃”過那隻妖怪的血，因此對這種噁心的蟲子味道印象深刻。九州誠提刀在後院繞了一圈，它忽然喊道：
“有味道！吾感覺到了！那隻噁心的蟲子！”
在斷刀的指引下，九州誠來到別墅後面的樹林裡。地上是滿滿一層落葉和樹枝，樹木之間隱約能看見幾根黏連地蛛絲，在陽光下折射出亮晶晶的痕跡。
“紅中，你有發現嗎？”伊麗莎也快步跟了過來，手中的探測器越跳越亮，發出激烈的警報聲：
“檢測器有反應了，這附近有很頻繁的靈力活動痕跡！”
伊麗莎又拿探測儀掃了掃，最終指向了地面。
“在地下？”九州誠揮起刀往地面連掃幾下，吹開了一大蓬樹葉枯土，地面顯露出一個能同時鑽過兩人的鐵柵格蓋，底下是深邃黑暗的地道。
“味道越來越強烈了！”源義勇激動地振動刀身。
“看來那隻怪物就在底下襲擊了這麼多人的畜牲，居然藏在這種地方。”九州誠伸手扒了扒蓋子，卻發現它被反鎖住了，從外邊根本打不開。
“我來把它破壞掉。”伊麗莎給雙手各貼了五張符籙，伴隨着刺耳的金屬扭曲聲，硬生生將鐵柵格蓋拽開。
底下散發出來的臭味越來越濃烈，就像是適合蟲子棲息的陰暗潮溼的氣味，以及令人想要作嘔的氣味。
“沒辦法，我們進去吧。”伊麗莎用衣服捂住口鼻，眼神糾結。
“等一下，先別急。”九州誠連忙攔住她，提醒道：
“我們還不知道底下有什麼，貿然闖進去反而容易中了妖怪的埋伏。”
“那你說怎麼辦？”伊麗莎問道。
九州誠想了想，回到轎車上摸索了一番，竟然在後備箱找到了一桶備用汽油。
本來他還準備讓伊麗莎開車去附近的加油站買幾桶汽油，如此一來倒也省了不少功夫。
九州誠提着汽油桶跑了回來，儘可能將附近的樹葉和枯枝聚集在地道門口，鋪成一條長路，隨後一路把汽油撒了上去。
伊麗莎似乎明白了九州誠的用意，也跟着收集枯枝樹葉，一起堆進地道里。
九州誠又從口袋裡掏出一枚塑料打火機，輕輕點燃一根帶枯葉的樹枝，將其丟進地道里。
頃刻間，火焰便在汽油的輔助下熊熊燃燒起來，一路往裡面延伸，滾滾白煙傾瀉而出。
“咳咳.”九州誠忍着刺鼻的味道後退了幾步，心中暗暗期待着那隻怪物能被薰出來。
果不其然，片刻之後，一隻龐然大物的黑影從地道中竄出，濺起一陣殘菸灰燼。
等那團黑影站定身子後，兩人才看清它的真面貌。
這是一隻半人半蟲的妖怪，下半身是耗牛大小的巨型毛絨蜘蛛，頭部位置則連接着一個酷似人類女性的上半身。不過這半個“人類”看起來更像是由蟲子肢體拼湊而成的，雙臂和五指都是蟲子的肢節，臉上也是昆蟲的尖銳口器與六顆如黑珍珠般渾圓的單眼，光是看一眼就讓人渾身惡寒。
“卑鄙.人類”蜘蛛妖怪怒目而視，鳴動着口器，發出如蚊子般嘈耳難聽的聲音。
“哼，既然是蟲子，果然會怕火。”九州誠放下劍匣，手持長短雙刀準備應戰。
“這隻妖怪應該是「絡新婦」，是由吸收了大量靈氣的蜘蛛轉變而成的靈體物種，掌握了在人類和巨型蜘蛛之間變化的技能。不過看它現在這樣子，應該還沒有進化完成。”
伊麗莎也將手臂上破碎的符籙取下，再往四肢各貼了五張符紙：
“蟲類妖怪普遍比較怕火，這次算你瞎貓撞上死耗子了，但還是要注意它擅長用毒素紅中，你沒事吧？”
伊麗莎奇怪地側過頭，卻發現九州誠的表情有些難受，噁心地捂住嘴。
加入陰陽寮以來，九州誠也見過了各種怪物，但它們大多接近人形，最可怕的也就是像結城水銀那種酷似電影女鬼的怨靈，頂多只會讓他感到輕微的害怕。
可他此時所見的卻是真正意義上的妖怪——荒誕，恐怖且不符合常理，幾乎看不出半點人類的特徵，卻又有着人類的思維和語言。
光是與其對視，九州誠便感覺精神一陣恍惚，胃中翻江倒海，想要把今天的飯菜全部吐出來，而這就是丙級妖怪與乙級妖怪之間的差距。
他兩輩子一個活了二十多年，一個活了十七年，今日卻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可怖的妖怪.看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許多人在爲普通百姓們負重而行。
“你還好吧，紅中？”伊麗莎拍了拍九州誠的肩膀，察覺到了什麼：“不會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非人的妖怪，害怕了吧？”
“怎麼可能不害怕？”九州誠緊咬着牙，理所當然道：
“這種級別的怪物，我不知道該怎麼正面硬拼。”
在面對超乎常理，完全沒有把握戰勝的敵人時，九州誠是絕對不會逞能的，定然會遵循自己的求生本能，第一時間逃跑尋求援助。
“你覺得乙級的妖怪和丙級相比，肉體強度有什麼差距？”九州誠問道。
“其實差距是很大的，但是”伊麗莎說到一半，卻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沒錯，那輛轎車你覺得能撞死它嗎？”九州誠小聲問。
“如果是面對這種進化不完全的蟲妖，大概有機會吧。”伊麗莎聳了聳肩，忽然不自覺地笑了起來，像是在懷念之前的日子：“看來還是老計劃咯？”
“那我就相信你，要是失敗就麻煩了。”九州誠點頭，也跟着會心一笑。
兩人相互對視一眼，伊麗莎把汽車鑰匙拋給九州誠，隨後他們立刻向後撤退，作勢要逃跑。
“站住.人類！”
絡新婦憤怒地低鳴一聲，八條腿連續錯落地狂奔追擊。奔跑途中，它的尾部接連噴爆出了幾隻人頭大小的蜘蛛，尾部牽着相連的絲線，跳躍着朝兩人撲來，卻都被伊麗莎的符紙和九州誠的大刀擋開，爆成綠色的漿液爛在地上。
兩人一妖狂奔出了樹林，九州誠繼續向外跑，而伊麗莎則在樹林入口停了下來，看起來要爲他斷後。
“你死在這裡”絡新婦的尾部又接連噴出十幾只小蜘蛛，朝伊麗莎飛撲而來。
面對烏泱泱的小蜘蛛，伊麗莎微微皺眉，又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大把符紙，全部拋向天空。
符紙化作一道寬大的紙質屏障，將這些小蜘蛛隔絕在外。時不時有一兩隻突破防禦，也會被伊麗莎用符紙捏成的飛鏢扎穿。
見此情形，絡新婦也快步襲來，一爪子撲在符紙屏障上。本來還算牢固的屏障頓時出現鬆動，似要散架了。
“紅中，好了沒？”伊麗莎一邊捏着指訣維持防禦，一邊打電話聯絡九州誠。
“準備好了，你出來吧！”九州誠焦急地迴應道，對面有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
聞言，伊麗莎指訣一撤，符紙屏障終於在絡新婦的最後一次攻擊中支離破碎。她也不再逗留，迅速後跳逃出樹林。
“你該死！”絡新婦乘勝追擊，跟着追出了樹林，徑直來到一條馬路上。
就在絡新婦踏上馬路時，它卻聽見不遠處傳來了引擎轟鳴的聲音。它扭頭一看，竟然發現一輛轎車直勾勾地朝它疾馳而來，速度幾乎是油門踩到底。
這隻大蜘蛛剛想閃避，伊麗莎卻又拋出一把符紙，化作鎖鏈纏住了它的八條腿，讓它在短暫的時間內動彈不得。
“卑”它還未來得及說出最後一個詞，轎車便將它一路頂飛出去。
滋——咣噹——！
伴隨着驚心動魄的聲響，一車一妖怪直到猛撞在一棵大樹上才停下來。
車上的安全氣囊全部爆開，車頭已經徹底變形，玻璃盡數炸裂。駕駛座上的九州誠更是差點在衝擊中昏厥過去，額頭也流血了。
反觀那隻大蜘蛛，它的下半身已經被撞成破碎不堪的兩截，噁心的綠色液體伴隨着昆蟲內臟爆了滿地，只有上半身的人類軀體還尚有意識，神志渙散地小幅度抽搐着。
九州誠搖搖晃晃地走下車，捂着眩暈的腦袋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但他並沒有就此鬆懈，又衝上去揮刀砍掉絡新婦的雙臂和八條腿，讓其再也沒有反抗之力，這才勉強放心下來。
確認這隻妖怪已經奄奄一息後，伊麗莎才靠近上去，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符紙。
“這是通靈符嗎？”九州誠有點神智不清地問。
“當然，我們不是要了解案件的真相嗎？”伊麗莎理所當然地回答，將符紙貼在絡新婦的額頭上：
“牽住我的手，開始通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