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玄月還是沒有動,少年人則自顧自的走了進去。
似乎百里玄月的表現在預料之中的,半晌,他才又走了出來,手中拿了一件紅色的衣袍:“王爺說,他的儲物戒指在你手裡,玉骨扇也在你手裡,只有用衣衫爲證了。”
看着那紅色的衣衫,百里玄月的臉色終於掛不住了,猛的接過來,閃身進了密室。
密室不大,肖以歌正靜靜的躺在一張寒冰牀上,他的面色蒼白依舊,卻不減風姿,帶了一抹笑意,就那樣看着衝進來站在牀邊的百里玄月。
笑意很柔和。
“以歌……”半晌,百里玄月才輕輕喚了一聲,眼角的淚水不自覺的落了下來,站在那裡,手中緊緊攥着他的紅色衣袍,卻不敢動,她怕自己一動,一切就都消失了。
她怕這一切都是幻覺。
“月兒……”肖以歌的脣過份的紅,此時輕輕開口說道。
“以歌……真的是你嗎?”百里玄月還是不敢動,就站在那裡,直上直下,細細的打量着肖以歌:“你……”
想說的話太多了,只是見了之後,卻不知道說什麼了。
“月兒,你瘦了,不過更美了。”肖以歌輕聲說着,面上的笑意未減,整個人還是過份的虛弱,也比從前瘦了許多。
“你也瘦了。”百里玄月顫抖着伸出手,才發現自己手中還握着那半塊令牌,忙反手放進了儲物手鐲裡,手又握了一下手,手心竟然有汗水沁出來。
她竟然有些緊張,他們有多久沒見了,這些日子,她一直都生活在絕望裡。
一直都無法面對一切。
“月兒。”肖以歌也擡了擡手,剛好握住百里玄月的手,只是這一個動作,也讓肖以歌覺得吃力了。
那時候,東離弦怕他再逃走,震碎了他全身的筋脈。
他一直都以這寒冰牀續命。
好在那時服下了千年蛟龍丹,不然根本活不到今天。
百里玄月感覺着肖以歌冰冷的手,下意識的反手握了,涼得她顫抖了一下,卻沒有鬆手,她知道這真的是肖以歌,她尋了那麼久,發瘋一般的鬧過,哭過,甚至走火入魔過,今天終於站在他面前了。
兩人就那樣握着彼此的手,半晌都不說話,只是看着彼此。
突然百里玄月的手用了些力氣:“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語氣也高了幾分,面色有些痛苦。
想想這些日子,她簡直就是生不如死,更像是活死人一樣。
“月兒……”肖以歌臉上的笑意有些保持不住了,輕輕咳了一陣:“對不起……”
“你真的太自私了。”百里玄月又繼續說,直直瞪着肖以歌:“你以爲這樣,就是對我好嗎?沒有你……我要怎麼活……”
竟然有幾分無助。
淚水落了下來,因爲站在牀邊,低着頭,淚水滴在了肖以歌的臉上,一滴兩滴……
淚水在肖以歌的臉上滑落到嘴角邊,肖以歌償到了淚水是鹹的,一邊抿了抿嘴角:“月兒……”
他知道說什麼都是無益的。
他當初只是想幫助百里玄月,讓她能像正常的修行者一樣,不想她一直這樣被黑暗森林追殺着,卻無力反擊。
每一次反擊都會讓身體受重創。
他真的不忍心看到百里玄月受苦。
只是他不知道,他死去的消息,卻讓百里玄月險些瘋魔。
“你不要再離開我,好嗎?”哭過了,百里玄月才又正了正臉色,直視着肖以歌:“如果你真的死了,我就毀了這個世界,你若再敢娶別人,我就血洗你的婚禮。”
一邊說一邊發着狠。
即使是假的也不行,她不喜歡,她嫉妒。
“月兒……”肖以歌也明白,自己這樣做,並沒有讓百里玄月快樂,這些日子發生的一切,她也都知道了。
他也不知道說什麼來安慰她了。
“你現在怎麼樣了?”百里玄月一邊擦眼淚一邊說着:“我帶你去找小皇子,他一定能醫好你的。”
一邊說一邊就要擡手去抱肖以歌。
“月兒……等一等。”肖以歌忙阻止她:“月兒,我一旦離開寒冰牀,立即就死去。”
百里玄月猛的收回手,直直瞪着肖以歌:“怎麼會這樣?”
“是……東離弦在我的身體裡駐入了一股邪靈之火,一旦離開寒冰牀,我便會被燒成灰燼。”肖以歌無奈的說着。
他倒是不怎麼在意的樣子。
“好一個東離弦!”百里玄月握了握拳頭:“總有一天,讓你生不如死。”
肖以歌沒有接話,只是深深看着百里玄月,這些日子他也瘋狂的想念着百里玄月,他也不能沒有百里玄月。
沒有她的日子,真的是生不如死。
“好,我會讓北冥玉封親自來的。”百里玄月又點了點頭:“現在的東離已經安全了,我接你回府吧。”
“不,還不安全。”肖以歌搖了搖頭:“西泠牧朝還在。”
“你都知道!”百里玄月倒僵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議,這天下茶樓,絕對比第一糧商那邊的消息要快要準了。
“是的,我都知道,只是我什麼也做不了。”肖以歌嘆息一聲:“這些日子讓你受苦了。”
“我不怕苦,只要你活着就好,活着就好……”百里玄月有些語無倫次的說着,她還沒有平復自己的心情,一邊擡手輕輕撫上肖以歌的臉,一樣的冰冷。
肖以歌的眸底也滿是深情,他知道自己錯了,這一次真的錯了。
看到百里玄月痛苦,他一樣的生不如死。
“你現在靈力可以發揮自如嗎?”肖以歌一臉關心的看着百里玄月:“小皇子……待你好嗎?”
他知道東離西泠南月的一切,就是不知道北冥的任何事情。
因爲他不想知道,他怕自己會聽到不想聽到的消息,現在見到百里玄月了,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小皇子待我極好。”百里玄月點了點頭,一邊試了一下肖以歌的脈搏,她沒有想太多,只是想着如何能醫好肖以歌。
肖以歌是因爲她纔會弄成今天這樣的地步的,她必須得讓他恢復如初。
聽到百里玄月的話,肖以歌握着百里玄月的手狠狠的顫抖了一下,更是反手握緊了百里玄月的手,幾乎用盡了全力的身氣。
“痛……”百里玄月下意識的抽回手,咬了咬牙,瞪肖以歌:“以歌,你做什麼?”
“我……”肖以歌遲疑了一下,才別過臉,不去看百里玄月:“對不起。”
百里玄月見他如此,也不好發火,便繼續試他的脈搏,她想着自己曾經也這般過,若是情況一樣,北冥玉封定能讓肖以歌恢復如初的,還能讓那股邪火助肖以歌升階。
只是需要的那幾樣寶貝不好尋到。
只是有過一次經驗,總歸會比第一次順手的。
“你不用管我。”肖以歌微微用力抽回手:“現在東離這麼亂……百里兄不在,你要替他打理一下。”
“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算沒有安排好,我也不會去管了,我要醫好你的身體,我還要讓你陪我一輩子呢,你險些就毀了我的一生,你得用一生來補償,所以你一定不能有事,一定得好好活着。”百里玄月不講理的說着。
“我……”肖以歌心底不是滋味,他在想,北冥玉封對百里玄月已經極好,他再出現又算什麼,當初是自己將百里玄月交給北冥玉封,讓他好好照顧她的。
“你不用太感激我。”百里玄月笑了笑,一邊擡手捏了捏肖以歌的臉頰:“我治好你,就是爲了懲罰你。”
肖以歌嘆息一聲,是啊,自己將她交給了北冥玉封,她要將自己醫好了,讓自己看着她與北冥玉封在一起。
百里玄月一邊說一邊從儲物手鐲裡取出了肖以歌的儲物戒指,親手給肖以歌戴在了無名指上,然後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你什麼時候送我一個戒指?”
“戒指?”肖以歌有些懵,心頭悽苦,痛得他有些無法呼吸,只是怨不得別人,一切都是他親手安排的。
“是啊,聽我娘說,和心愛的人成親時,雙方都在左手的無名指上戴一枚戒指的。”百里玄月知道的一切都是聽她的上仙孃親說的,並未真正見過。
“你……”肖以歌皺了一下眉頭,還是有些不明所以:“你不是……”
“不是什麼?你不想娶我嗎?”百里玄月的臉色大變,凶神惡煞的瞪着肖以歌:“就算你一輩子都要躺在這寒冰牀上,也躺在這裡和我成親,這一次,無論如何我都不放手,你別找任何理由搪塞我。”
一臉的焦急,她真的不想再失去肖以歌了。
“月兒……”肖以歌更懵了:“小皇子那裡……”
“和小皇子有什麼關係,我們之間的事情,不用任何作主,我們自己作主。”百里玄月沒想太多,只是說過之後,似乎想到了什麼,半張着嘴巴瞪着肖以歌,這才明白爲什麼肖以歌的情緒一直都不高,原來原因在這裡。
“你在想什麼?”百里玄月終於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讓我嫁給他,我就會嫁給他嗎?你又不是我爹爹,我憑什麼要聽你的安排?”
有些惱,她說的話不夠清楚嗎?
他竟然誤會了他與北冥玉封的關係。
聽着百里玄月的話,肖以歌的心口一下子就化開了一般,痛意全無,猛的將還在指手畫腳一臉不服氣的百里玄月拉進懷裡。
雖然百里玄月很瘦削,壓下來的時候,還是讓肖以歌悶哼一聲。
他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只是強撐到了今天。
若一直都在東離弦的手裡,他可能就真的醒不過來了。
聽到肖以歌的悶哼聲,百里玄月下意識的雙手撐起,儘量不壓住肖以歌的身體,臉更是不爭氣的紅了一下。
肖以歌的心頭更是興奮不已,原來一切都還得及。
一邊反手摟了百里玄月,不在意她身體的重量,這種喜悅的感覺讓他都不覺得痛了。
兩人的臉貼的極近,都細細打量着對方。
他們真的太想念彼此了,沒有對方,都是生不如死。
肖以歌擡手捏了一下百里玄月的鼻尖:“本王這樣,你還要嫁嗎?”
真的成了廢人了。
“當然要嫁,你佔了本姑娘的偏宜,想擡腿走人嗎?”百里玄月不依不饒的說着,她當然也明白,那一次,肖以歌將本命之物龍戒度給了自己,他是在助自己,不過她就是要這樣說。
“當然不能擡腿走人,這偏宜沒佔夠呢。”肖以歌又恢復了一嬉皮笑臉的樣子,當然,不似從前那樣善變了。
他的狠厲絕對不會針對百里玄月。
“你……”百里玄月的臉更紅了,他們現在的形容就有些曖昧:“你現在能嗎?”
這個問題……
“你在上面。”肖以歌沒有猶豫的說着,一臉的笑意,一切都與從前無異!
“找打!”百里玄月咬了一下脣瓣,面色更紅了,不敢去看肖以歌,一邊掙扎着想要跳下寒冰牀。
肖以歌卻是心頭一蕩,一手摟緊百里玄月,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已經吻上了她的脣瓣……
直到百里玄月的呼吸不順暢了,肖以歌才鬆了她,也是面色泛紅,五官更顯俊逸,眸如星子般璀璨奪目。
沒有百里玄月的肖以歌,與活死人無異。
而此時此刻,卻是光彩照人,他甚至不會在意自己只能躺在寒冰牀上。
如果這樣與百里玄月相守一輩子,他也願意。
然後微微摟緊百里玄月:“月兒,我們如此相愛,你如此在意本王,當初爲何要逃婚?”
“我就是怕不能和你相守一輩子才逃婚的。”百里玄月倚在肖以歌的懷裡,一臉的溫柔的笑着,將自己身份的秘密說了出來。
聽完百里玄月的話,肖以歌也狠狠皺了一下眉頭,大手揉着她的長髮,若有所思:“現在我們成親,你依然是在渡劫……”
“是的。”百里玄月點了點頭:“所以,我需要重新修行。”
“我陪你。”肖以歌深情款款的說着:“我們一定要相守一輩子,不,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