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消息說,他們再去尋找那神秘的倮莫阿卡人時,倮莫阿卡人原來居住的地方已經燒成了碳,什麼房屋棚子都沒有了,所有的生活跡象都被焚燒,甚至那口井都被填平了。也不知道他們搬去了哪裡。但是回來的人說,他們看到了一個奇怪的墳……”
“墳?”我眉頭一蹙,“難道是我們當時夜裡埋葬那女人的墳?”
單他那信搖搖頭:“我也問過,他們說不是,是一個倮莫阿卡人的寨老的墳。他們說這種墳的裝飾很奇怪,用石頭堆成三角形,在三角形的每一個角落都釘有娑羅樹的枝幹和葉子,並且掛着蝸牛的殼,在墳頭中間,看到了一個人骨做成的柺杖,最頂上的骨頭是一截銜接的食指骨頭。只有阿卡人的宗教首領纔會建這種怪異的墳。也就是說,這個墳是那個下黑詛咒的老頭的墳。”
那個宗教首領居然死了!
我們都愕然不已,燁磊一聽,直接叫好:“死了纔好,像他這種人,早就應該埋黃土了。留他在世上,還會害死更多的人!”
我心裡十分震驚,那個宗教首領老頭的死,會不會是我那晚用力把他的腦袋往木桌上磕造成的腦震盪死亡的呢?
但是我覺得他當時傷得並不重。即便他是個老頭子。
老拓看出了我的疑慮,跟我說:“這宗教首領的死,跟你沒有直接的關聯。其實跟雙胞胎母親的死亡,是有一定聯繫的。”
“怎麼說?”
“雙胞胎母親的死亡,是他一手造成的,但是他的死,也很可能是因爲雙胞胎母親而死。”
“呃……”我狐疑問道,“老拓,你的意思是……有一種報應與輪迴的說法?”
“那倒不是。”老拓說,“雙胞胎母親的死亡,是因爲自己長時間接觸部落裡的法典,把祖訓法典試做自己的信仰,根深蒂固這麼長時間,並且看到部落裡的人都這麼做了,耳濡目染而堅信不疑。所以,沒有人敢去觸犯祖訓法典,包括該女子。但是當那女人有了孩子之後,而且是雙胞胎,她的信念就會動搖,起了私心,這也是母愛的偉大之處。她爲了救自己的孩子,她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打算,她想用自己的死去換回自己的兩個孩子的性命。女人被宗教首領指骨了之後,她覺得無法逃脫,無法排解自己內心的魔鬼,最終不治身亡,即便不是宗教首領用手骨詛咒她,她自己也可能因爲對法典的褻瀆感到懺悔,鬱鬱而終。同樣,那宗教首領老頭,用盡自己的一生去捍衛這個法律,他已經融入了祖訓法典,相當於他就是法典,他就是法律,他就是活着的神,沒有人可以違抗。但是有人打破了千百年來的規定,直接衝擊了他的信仰與地位,破壞了他的規矩,並且還贏得了部落人民的同情,他覺得自己失職了,他擁護的神坍塌了,他的法典成爲了廢紙,他內心受到巨大的打擊,自己臉面難存,最終他也跟那雙胞胎母親一樣,自己內心殺死了自己。事實上,他也被心理暗示殺死了。法典被破,他也就死了,他的死亡時間……或許就是在我們逃出來的當夜。”
我頓悟,老拓所言極是!兩邊都是執拗的人,當時我也親眼看到,那個宗教首領爲了捍衛自己的幾十年的鋼規鐵律,不惜用自己的生命去維持,絲毫不畏懼我的劫持,我就是當場砍死他,他估計也不會眨眼。
這些可怕的執拗的人們啊!
我不得不感嘆信念在他們心中的地位如此至高無上,這是得有多麼的忠貞,才能做到這一點!
或許那個把祖訓法典奉若圭臬了一輩子的老頭,發現自己堅持的法典被破壞之後自己的無疾而終,也是對雙胞胎母親的死亡一種平衡了。
想起來,這件事像是命中註定,又像是因果輪迴,它的發生,一定在我們的生命中抹下厚重的一筆,我這輩子是無法忘卻的了。或許我在夢中,還會時常夢到那個雙胞胎母親和她的孩子,還有那個宗教首領邪惡的眼神。
在老撾的豐沙灣,依舊還有很多未知的事情等着我們去挖掘。
老拓這幾天看到我們一跌不振,似乎都有解不開的心迷,於是讓我們一塊都去了一個寺院,讓大家對着佛像打坐,一坐就是一整天。
說也怪,當天回來之後,我們莫名發現,自己的內心沒有那麼堵了。
於是我們重新振作起來,養傷幾日後,繼續在風沙裡探索。
臺裡又發來了另一份材料,讓我們去豐沙裡省的石缸平原看一看。石缸陣,又稱爲千缸陣。與英國的巨石陣、智利的巨石人像和南美洲的石人圈一起被稱爲世界四大石器之謎,而老撾石缸陣比之其它三個石器之謎更爲撲朔迷離。
石缸陣位於老撾北部偏遠的川壙省省會豐沙灣查爾平原上。查爾在老撾語中就是石缸的意思,而這個平原得以出名,正是靠着一大片神奇的石缸陣。
我們收拾行李,叫上翻譯單他那信的時候,是他的家人接的電話,當他們知道單他那信在阿卡山區差點回不來的時候,所有人都被嚇得不輕,他的父母直接跟我們節目組的人劃清了界限,中斷了單他那信的翻譯之旅。
他家人說,這哪是去做翻譯,這是賠我們去送命呢!
所以死都不讓自己的孩子跟着我們了。
單他那信也親自給我打了電話,他說他回來後,困擾他的事情太多了,尤其年邁的老母親都要看着他不讓他出半步門,所以,他可能要違約了。我知道他的想法,我跟他說,他跟我們共同出生入死,他就是我們的最真摯的朋友,最親的人,即便他違約,我們節目組的僱傭金不會少給他,我會跟臺裡說明情況。如果臺裡給不夠,我們五個人湊起來也會給他。並且希望他樂觀點。
我們身邊缺少了翻譯信,大家有些失落,我甚至沒有認真去了解過單他那信,但是從他跟着我們之後的時間裡,我發現他是一個十分值得信賴的人,更不會拖後腿,我已經把他當做了團隊裡的一員。現在他退出,我們只能打算去到當地尋找一名翻譯或嚮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