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謂眼見爲實,亦萱懸着的心總算是落下了。
“可是味道還是很臭,你們去幫我找點洗髮水來!”亦萱捏着鼻子說。
我去浴室找沐浴露和洗髮水,結果發現最後了一丁點,一股腦兒都擠給亦萱。饒是如此,她的頭髮根本不起一點泡沫。我回頭跟燁磊道:“你去外邊多買點洗髮水來。”
十分鐘之後,燁磊帶來了兩大塊像是壓縮的灰色餅乾一樣的東西。
我一怔:“這是什麼東西?”
燁磊看了一眼手裡的灰色餅乾:“就近的洗髮水都賣完了,不過在放置洗髮水的地方,我看到了這個東西,應該也是用來清潔的。”
我皺着眉頭:“這東西看起來就像是用來刷鍋的啊。”
燁磊聳聳肩:“不會吧,刷鍋的總不會放在洗髮水旁邊吧。”
老拓拿過來聞了聞,說道:“不要緊,這是柬埔寨原始的手工製作香皂的壓縮原材料,可以用來洗頭的。”
亦萱低着頭在一邊:“不管了,趕緊給我抹上,這種味道我簡直受不了了!”
亦萱乾脆湊到了水龍頭下面,把自己的腦袋和半個身子淋得一團糟。她上身的衣服把內衣貼得緊緊的,裡面內衣的輪廓若隱若現,我都不好意思看。
跟着老拓燁磊出來。力答柴打來電話,詢問亦萱的情況。聽到亦萱的頭髮已經重新變回黑色,他也放心了。同時,他已經提前跟棺材鋪那邊說好了,一陣子後,就去運棺木。
老拓掛了電話,跟離初晴道:“你好好給亦萱清潔,一會兒我們得讓她去一個地方。”
“去哪裡?”
“等會再說。”
半個小時,亦萱的頭髮終於做乾淨了,而且她還洗了個澡,換上了乾淨的衣服,從一個叫醜小鴨立即煥然一新,變成了白天鵝。她又找到了自己萬人迷的自信。
在鏡子面前,她不斷地甩着自己的秀髮,五黑的髮絲彷彿黑色的瀑布在她的肩膀上飛舞,空氣中都瀰漫着她的髮香味。
她可能不知道,接下來的另一個恐怖體驗,將會把她此時愉悅的心情瞬間打入谷底。
“亦萱。”老拓開口了。
“什麼事情?”亦萱一臉不知不覺。
“等會兒,我們要你再去做一場法事。”
“什麼法事?”亦萱隱約感覺不妙。
“是這樣的……那個,嗯……”老拓開始有點支支吾吾,他可能在考慮怎麼跟亦萱說纔好。
燁磊看到老拓拖泥帶水,毫不彆扭,直接就說道:“我來直接跟你說吧,亦萱,等一會我們要活埋了你!”
燁磊不經過大腦的講話把亦萱嚇個半死!
我們也都幽幽地看着燁磊。
亦萱瞪大着銅鈴般的眼珠子看老拓:“你們在跟我開玩笑麼?”
老拓嘆了口氣,一本正經道:“真不是開玩笑,我們得讓你進棺材……”
我滿頭黑線,大家實在也太不會說話了,不過這種事情,到底怎麼描述纔好呢?我補充說道:“亦萱,是這樣的,其實老拓昨天跟力答柴去求佛時,除了拿到藥物,佛寺的住持還交代了一件事情,老拓沒有及時跟你說,怕你一下子承受不了。這事情就是讓你躺在棺材內十分鐘,然後我們埋了你,但是十分鐘之後,我們立即把你挖出來。這種辦法是本地人去除晦氣的一種有效方法,也只有這麼做,你身上的彌留的煞氣纔會驅除……”
亦萱陷入了長時間的緘默,但還是難以接受:“我要躺在棺材裡十分鐘?還要被埋到土裡嗎?”
我說:“就十分鐘而已,速度會很快。”
燁磊兩手交叉在胸口:“怎麼樣,想好了嗎?棺材什麼的都準備好了啊……”
我實在是好氣又好笑,恨不得踹他一腳:“有你這麼講話的麼?”
燁磊嚴肅道:“這可是真的啊,那還能怎麼說?”說罷他又忙着跟亦萱道歉,“亦萱,這真的不是咒你死啊。”
或許是因爲一夜之間,自己的頭髮重新變黑,亦萱開始相信本地法術的神奇功效了,她做足了準備:“那好吧,去就去吧。”
“好,現在咱們就去給你拍遺照!”我說。
“拍遺照?!”
亦萱又是一個霹靂。
下午,我們驅車前往棺材鋪。
路程不遠,也都在鎮上,去到時,棺材鋪已經給我們做好了。
一口綠皮棺材停在院子口。
那幾個木工師傅笑眯眯的,穿着拖鞋就坐在棺材板上。似乎等我們很久。不知道這情形,給亦萱的心理帶來怎麼樣的陰影。
不過我看到幾人都穿着拖鞋坐在那裡抖腿,場面有些滑稽。
我發現一個小細節,柬埔寨人無論是小孩子,成年人還是老年人,他們的大腳趾和二腳趾之間都有一個很大的縫隙。 縫隙大到站着不動的時候都是閉不嚴實的。
或許是因爲柬埔寨常年高溫,他們從小就穿拖鞋。 他們的拖鞋都是國內那種“人字形”夾腳趾的拖鞋。久而久之夾腳趾的縫隙就出現了。
而平時除了正式場合,百分之九十九的柬埔寨人日常都是穿拖鞋的。
此外,力答柴也來了,他還去請來了一位師傅,這師傅是某個寺院裡的高僧。
對於信仰佛教的柬埔寨而言,喪葬習俗是很神聖。所以他們會請老和尚唸經,超度。
這位請來的高僧年紀很高,白鬍須,仙風道骨,相貌祥和,力答柴說,他曾經給了好幾百人住持葬禮了。真正的柬埔寨葬禮,死者走後,先不放進棺材裡,而是把死者蓋上白布,並在家中的鏡子,玻璃上塗滿白色的粉。辦儀式的時候,請來師傅過來,挑選好適合的日子,家屬按照那個行程去弄。選定一個日子後將死者放進棺材裡,封棺。另外家屬要一直陪着,香不能斷。
不過我們是臨時的一個儀式,其中省略掉很多細節。
現在的柬埔寨葬禮也趨向流行火化,柬埔寨人死後實行火葬,家人要一直坐着跟着老和尚一起唸經,結束後,發給死者火化後留下的骨頭之類的,據說可以護身,辟邪!
把尾數結了之後,棺材鋪老闆示意我們可以運走棺材了。
我們把車子的後車廂打開,掂量一陣,發現還是無法將棺材裝到車上。力答柴說:“要是在村裡,我直接可以用牛車來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