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噹…”本以爲繼續要餓肚子呆自己的禁閉,卻不料,董卓破天荒的讓人放了董羿,並准許董羿入席吃飯,憑着本體的記憶,董羿知道,這是第一次,以前自己從來不會被允許跟家人一起進餐的,董家規矩森嚴,董羿的地位又異常尷尬,在家裡董羿並不受待見。
“我怕…”跟在董羿身後的萬年,小手緊緊的拽着董羿的衣襟,對她來說,董府就如同地獄深淵,除了從董羿身上感受到一絲親切,任何人都對她來說都很嚇人。
“不怕,沒有人敢傷害你。”轉身蹲在萬年身前,緊緊注視着萬年明亮烏黑的眼眸,董羿鄭重的說道,這是自己的承諾,她雖然是漢室公主,卻是一個命運悲慘無依無靠的女孩,董卓做的錯事太多太多,內心深處董羿也想用自己的方式給老爹積點陰德。
廳堂裡雖然人頭攢動,侍從下人穿梭不絕,卻鴉雀無聲,氣憤異常沉悶,沒有一個人敢有絲毫不規矩的舉動,老夫人居中而坐,左右兩旁挨着的是董卓和董旻,董旻臉色虛浮,一副被掏空身子的模樣,雖然身着錦袍,滿身珠光,看起來卻是一副病癆鬼的模樣,如今身爲左將軍,執掌皇城禁軍,董卓對這個兄弟倒也不薄。
再往下,便是董仲和董璜,一左一右,一個是董卓嫡親兒子,一個是董擢嫡親兒子,董璜如今身爲侍中在董旻麾下效命,其次是牛輔李儒這兩位董卓的女婿,再往下,便是董羿的座位,女人一律不準入席,這是董家的規矩,牛輔身形略顯臃腫,卻異常魁梧彪悍,神色倒有些木訥膽怯,守着董卓,看起來,總有幾分擡不起頭的惶恐模樣,董璜年輕氣盛,高昂着頭,直挺着胸膛,雖然沒在席間有什麼不規矩的舉動,卻也看得出來,是個不安分的刺頭,相貌倒生的英武端正,有幾分豪氣,不過神色太傲,一看就是不服管教自以爲是的傢伙。
董羿一進廳堂,除了董仲,所有人都沒有理睬他,似乎把他當成了空氣,董仲倒是站起身來,將董羿拉到一旁的座位上,關切的囑咐一聲“二弟身上有傷,多加註意身體。”
“嗯?”董璜不經意的瞟了一眼,發現董羿身邊竟然多了一個靈動可愛的小女孩,雖然年紀不大,卻異常可人,粉嘟嘟的模樣,靈動純澈的大眼睛,嬌弱乖巧的樣子倒讓董璜眼前一亮。
見人到齊了,老夫人半眯縫的眼睛才懶懶的睜開,隨手擺了個手勢,董卓忙沉聲吩咐“開席。”
漢末菜餚很簡單,就連豪門世家,也不過是鼎食而已,這年頭沒有炒菜,飯菜不鹹不淡,沒什麼味道,至少對於董羿這個穿越者是這樣的,肉食倒是不少,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河裡遊的,應有盡有,算得上豐盛。
“呼哧,呼哧…”絲毫不理會衆人,畢竟餓了將近兩天,何況才十五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董羿毫不客氣,上來就是一番風捲殘雲,吃相着實狼狽。
“哼…”董璜冷哼一聲,臉上滿是鄙夷,心裡冷笑一聲“賤人所出,莽夫所爲,上不得大雅之堂。”隨即,董璜又把目光貪婪的望向萬年。
“吃…”不理會別人的神色,董羿一邊吃菜,一邊給萬年身前佈菜,絲毫沒怠慢這個小公主,萬年就像一隻受驚膽小的小白兔,弱弱的挨着董羿,都不敢擡頭看旁人一眼,只是肚子餓的難受,在董羿的勸慰下才乖巧的吃了起來。
對於萬年的入席,既然老夫人都沒發話,自然沒有人有異議。
老夫人用餘光偷偷打量了一下董羿,隨即衝隔壁一間緊挨的廂房打了個手勢。
一個年近半百,神色矍鑠的中年文士,正站在隔壁的窗戶旁好奇的打量着董羿,原本此人神色安詳,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可目光在董羿身上只停留了一剎那,便神色狂變,身軀一陣顫慄。
猛然董羿擡起頭來,冷冷的盯着不住窺視萬年的董璜,伸手衝對方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雖沒出聲,可嘴脣突然動了幾下,似乎在說“再看,我弄死你。”
“你…”董璜吃了一驚,這個庶子竟然敢對自己無禮,以前自己哪次不是收拾的他乖乖求饒,屁都不敢放一個,這纔沒幾天的功夫,難道皮癢了,敢跟自己叫板了,不行,回頭一定得好好修理他一頓。
董羿身手絲毫不弱於董璜,可因爲愚笨癡傻,沒少被董璜欺負,欺負了也不會回府告狀,着實助長了董璜的囂張氣焰,只是現在的董羿,已經今非昔比,別說一個董璜,就連曹操他都敢叫板,誰他也不放在心裡。
“父親…”吃過飯,董羿騰的一下從座位上站起,迎着董卓的目光,突然說道“父親,孩兒想親統一軍,請父親准許我進北軍。”
唰,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董羿的臉上,董羿直視着董卓,絲毫不理會衆人的驚訝神色,認真的說道“生爲董家兒郎,孩兒願爲父親分憂。”
“你要統兵?狂妄無知,回頭我讓你去書院讀書,學一番治國安邦的本領豈不更好?”董卓冷哼一聲,不屑的瞪了董羿一眼。
“文能安邦,能治國,卻不能平定天下,兒要像父親一樣,征戰沙場,馬革裹屍,闖一番事業。”
爲了能讓董卓答應自己掌軍,嘴上董羿不得不小拍了董卓一下馬屁,董卓聽後心中一陣狂喜,臉上卻仍然神色鐵青,沉聲呵斥道“羽翼未豐,就敢妄想掌軍,疆場人頭滾滾,血流成河,豈是兒戲,等你練好本領再說吧,下去吧。”
董卓冷喝一聲,便將董羿攆了出去,董羿心中無奈,只好再想別的辦法。
等董羿離開之後,老夫人趕忙起身走向隔壁廂房,董卓也急忙上前攙扶母親,進了隔壁廂房,眼前的一幕,倒出乎老夫人的意料“徐道長,你這是?”
那中年文士,臉色煞白,毫無血色,身子正斜靠在窗邊,似乎受到了什麼驚嚇,原本矍鑠有神的雙眼,也盡是驚懼之色。
“老夫人,此子乃…煞星轉世,魔王復生,老朽一生閱人無數,卻從未見過如此充滿狂暴煞氣之人,老夫人,請恕我直言,此子不祥,乃妖孽轉世之人,雖然丞相久經沙場,可單論煞氣,此子卻絲毫不遜色,老夫人,他真的沒上過戰場嗎?”
“沒有,翌郎一直呆在府中,甚至甚少出門,只是最近這幾日才行跡有些異常,真的不是着了魔杖?”老夫人聞聽對方的話,也是心中着實吃驚了一下,回想起董羿的尋常舉動,老夫人也是着實不解。
“這倒沒有,有的人,生來天賦異稟,或貴不可言,或靈智異常,或舉止呆滯…而有的人,則後天轉性,會突然一夜之間開了魂竅,少將軍身體毫無異常,只是這氣勢,着實驚人,我徐子將今日着實開了眼界,真是匪夷所思啊,言盡於此,老朽也該告辭了。”一番話說完,徐子將仍是一臉驚慌未定之色。
“徐道長,敢問,此子對我董家,是福是禍呢?”老夫人上了年紀,最是信仰神鬼之說,聽徐子將說的如此神乎其神,她不由得爲董家霸業擔心起來。
“福禍相依!”徐子將別有意味的瞅了董卓一眼,神秘的笑道。
“我兒氣運如何?”董卓心底深處,還是擔心兒子的前程,至於福禍所說,董卓並不在意。
“貴不可言!”說完,一撩長袍,徐子將徑直離身而去。
董卓對徐子將也略知一二,據說,此人每月只評一人,人稱“月旦評”,曹操的亂世奸雄,便是出自徐子將之口。
ps:之所以安排徐子將出場,更多的是給董羿的突然轉變來個適當的過度,畢竟董羿前後變化實在太突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