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芽本來準備自己搬的,畢竟這個提議是她提起的,而她和阿豆的住處比蘭曉和蘭瓊的要好。
只是阿豆堅持要搬,並道:“青芽姐姐,那蘭曉和蘭瓊以前是主僕,雖然現在不是了,但是你讓蘭瓊住的比蘭曉還要好,你覺得蘭瓊會心安嗎?我們都是做下人的,你想想若是當初萬一……我們怎麼也要將少夫人和信少爺放在前頭纔是。”
青芽被阿豆說服了。
“這是在做什麼?”
一個清朗悅耳的聲音從院門處傳來,將正抱着自己的被子往另外一個屋裡走的蘭曉嚇了一跳。
蘭曉將腦袋從厚重的被子中伸出去,朝着院門處看去。
就見到一個身材頎長挺拔,穿着一身石青色長袍,腰間繫着一條銀灰色腰帶的男子,從院外走進來,龍行虎步,淵渟嶽峙,讓蘭曉有片刻的怔然。
“你們這在做什麼,搬家?”
那走進來的男子自然便是剛剛歸家的秦敘,他見蘭曉沒有立刻回答,卻抱着被子站在那裡發起怔來,又問了一句。
“少爺,您回來了?”
是阿豆,她正提着一個包袱往蘭曉那屋子去,就見到秦敘站在院子中,立刻便上前請安。
秦敘無奈,又將自己剛纔的問題問了一遍,“你們少夫人呢?”
阿豆便將事情解釋了一下,“少夫人在內室歇息呢。”
秦敘眉頭一蹙,阿豆見到他這表情,心中微微一凜,想着難道少爺對少夫人現在還在歇息有意見?
心裡這樣想着,阿豆就想要解釋。
只是還沒張口,就聽到秦敘問道:“怎麼了?她不舒服嗎?”
語氣中隱隱含着擔憂,還沒等阿豆回答,他已大踏步往正屋走去。
阿豆連忙將包袱放進屋裡,對抱着被子站在兩間屋子中間的蘭曉道:“你傻站着做什麼?快些搬,少爺回來了,說不定一會有吩咐。”
“哦……哦……”蘭曉如夢初醒,忙連聲應道。
“少爺?”守在內室外的青芽見到秦敘忽然走了進來,嚇了一跳,忙站起身就要行禮。
秦敘擺手,“少夫人如何了?”聲音放輕了許多。
“少夫人還在內室歇息。”青芽忙道,也將聲音放輕。
“是不舒服?”秦敘問道。
青芽忙搖頭,“沒有,只是今日去拜訪了範千總夫人,又和劉夫人商量了一天管大人的親事,可能有些累,所以才……”
秦敘點頭,“我進去看看。”
說着也不等青芽回答,自己撩起簾子便進去了。
青芽也沒有跟進去,仍舊坐在小凳子上做着針線,腦中卻還在想着之前蘭曉教她的那幾個字。
顧冬雪醒來時,覺的頭有些暈,脖子也很酸,她知道這是因爲睡的時間長了,睡之前忘了跟青芽交代一聲,讓她半個時辰後喊自己。
現在恐怕睡的都有一個時辰了。
顧冬雪這樣想着,就要朝屋裡的沙漏看去,想要看看大概什麼時辰了。
只是目光首先觸及到的卻是一片石青色的布料,她一凜,忙順着那石青色的布料朝上看去,第一眼見到的是弧形優美的下巴,然後是厚薄適中的脣,高挺的鼻,如星辰般的眼睛,熠熠生輝,最後是入鬢的長眉。
“怎麼?看傻了?”
就在顧冬雪還呆呆的看着這樣一副俊雅至極的面容時,面前這人開口說話了,帶着一絲輕笑,一分溫情,一種閒適。
“呆了。”顧冬雪愣愣的道:“很好看。”
“咳……”秦敘忍不住輕咳了一聲,這才摸了摸她的頭道:“睡一覺,睡迷糊了?”
而顧冬雪此時卻好像所有的理智瞬間迴歸大腦,她猛地坐了起來,握住秦敘撫向自己額頭的手,“你回來了?”
秦敘嘴角微微勾起,“真睡迷糊了?”
“嗯!”顧冬雪重重點頭,她也知道自己剛纔說了什麼,鬧笑話了,垂了頭,低聲道:“睡久了,有些頭疼,不過現在清醒了。”
“那靠着緩一下,一會再起來。”秦敘問道。
“嗯,”顧冬雪點點頭,“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叫醒我?”
“回來有兩刻鐘了,我看你睡得熟,以爲你累狠了,早知道回來就叫醒你。”語氣中有一絲懊惱。
“這與你有什麼關係,是我自己貪睡,好了,現在已經好多了。”顧冬雪說着便喊青芽進來爲自己更衣。
顧冬雪收拾好,朝外看去,此時外面天色已暗,就連夕陽的餘暉也漸漸隱去。
“信哥兒回來了嗎?”
顧冬雪問青芽,“讓他過來和我們一起吃晚飯,讓蘭瓊去廚房和蘇媽媽說一聲,多上幾個菜,有魚的話就做一個紅燒魚,其它的讓她看着辦。”
這段時間她和秦敘一起吃飯的機會雖然並不多,可是也發現了,秦敘和秦松林一樣,也是個愛吃魚的,他雖然不像秦松林那樣嗜辣,但是也不怕辣,可以說這父子倆的口味倒是很有些相像。
青芽領命出去了,顧冬雪走到秦敘身邊,秦敘正坐端坐在炕上,他今天沒有穿軍袍,而是穿了一件普通的石青色長袍,可是即便很普通的一件衣裳,穿在他身上也變得不普通了。
他隨意的坐在那裡,雙膝微微分開,一手搭在膝上,一手端着炕桌上的白瓷茶杯,既讓人覺得雅緻無雙,卻又多了一分武者的豪邁不羈。
看到顧冬雪走進,秦敘伸出原本放在膝上的手,伸手拉她。
顧冬雪甩了甩手,拒絕了他的手。
“怎麼了?”秦敘疑惑。
顧冬雪走到他身邊,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等他再次發問,又將他手中的杯子拿出放在炕桌上,拉着他的手示意他站起來。
秦敘雖然有些莫名其妙,可是並沒有拒絕,順從的站了起來。
“走幾步。”顧冬雪道。
秦敘似乎有些明白了她的意思,從善如流的走了幾步,步伐沉穩有力,身姿筆直挺拔。
“怎麼樣,完好無損吧?”
秦敘已經明白了顧冬雪的意思,等走完之後笑問道。
顧冬雪拉着他復又坐下,“身上有傷嗎?”
秦敘正想要搖頭,就聽顧冬雪道:“晚上我總要看到的。”
秦敘那本來準備搖的頭,立刻變成了點頭,“只是皮肉傷,早就好了。”
若不是還留下幾處淺淺的疤痕,他根本就不準備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