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賀媽媽今日來是……”顧冬雪問道。
賀媽媽笑道:“是這樣的,我們家大姑娘臨出嫁前,就吩咐奴婢了,讓奴婢在三月二十這天將她給綠草姑娘準備的賀禮送過來。”
說着,便從袖子中取出一個大紅底繡着榴開百子的荷包遞給綠草。
綠草有些不知所措,看了顧冬雪一眼,顧冬雪對她微微點了點頭,“既然是賢姐姐的心意,就快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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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包裡是一對珍珠耳墜,質色尋常,勝在這一對耳墜是用四顆大小色澤完全相同的珍珠製作而成,每一邊都有兩顆珍珠串聯,比尋常的珍珠耳墜多了幾分精巧。
只是綠草現在是一頭的金首飾,耳墜與頭上的首飾是成套的,倒是不合適現在就戴上。
賀媽媽自然也知道這個理,先笑道:“綠草姑娘快收起來吧,這一會兒花轎說不定就要來了。”
綠草收起荷包沒一會兒,果然就聽到外面噼裡啪啦的鞭炮聲,花轎來了。
綠草和當初的顧冬雪一樣,沒有能夠揹着上花轎的兄弟,因此是由喜娘揹着上花轎的。
蘇佳興沖沖的道:“雪姐姐,不如我們跟過去看看?”
顧冬雪一愣,“跟過去?”
“嗯,”蘇佳點頭,“反正無論是綠草還是程大柱,他們以前都是你的下人,你既算孃家人,也算婆家人,我們過去正好也可以給那邊添添人氣。”
“那這裡?”顧冬雪站在二門處看着在前院吃酒席的街坊四鄰們。
蘇佳笑道:“反正你在這裡又不能出面親自招待,有丫鬟媽媽們在這裡就行了,不行再將青芽留下。”
顧冬雪覺的蘇佳說的倒也有道理,金盤衚衕不比金桂衚衕,這裡房屋雖然不說有多破敗和簡陋,但是也絕對不能與金桂衚衕那些飛檐翹角,硃紅銅鎖的宅子相比的。
這裡住的都是一些家境尚可的普通人家,或是做些小生意的,或是小地主,或是做一份收入尚不錯的工,還有些不入品的小吏。
顧冬雪倒不是對他們有成見,而是這些鄰居與之相交的是楊媽媽和綠草她們,自己在這待了一上午,也沒有哪一位鄰居主動進內院來相見,竟都只是在外院吃酒席。
“走吧,走吧,我們去看看,否則我今日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竟只來了這裡,這也太虧了。”
蘇佳不停的慫恿道。
“好吧,”顧冬雪其實也想去看看,只是將許媽媽留下了,“媽媽在這裡多幫着些。”
“少夫人放心,奴婢在這裡盯着,等客人散去,再幫着一起將宅子打掃乾淨。”
許媽媽笑盈盈的應道:“少夫人就和蘇二姑娘到那邊看看吧,奴婢也在想着那邊應該有些冷清呢。”
程大柱租的宅子離金盤衚衕並不遠,花轎走了不到半個時辰,便到了宅子外。
是一座普通的四合院,院門大開,裡面有喧囂聲傳來。
顧冬雪和蘇佳的馬車跟在花轎後面,院門口早有人看到花轎了,大叫一聲,“新娘子接來啦!”
接着便是一陣噼裡啪啦的鞭炮聲響,是迎接新娘子進門的。
然後便是按照正常婚禮程序來進行,新娘子進門,拜堂成親,被送入洞房。
楊媽媽穿着一身暗紅色的新衣裳坐在上首,接受一對新人的磕頭行禮,滿臉是笑的看着下首的程大柱和綠草。
只會一連聲的說“好,好……”
“姑娘,你看我娘,都不知道怎麼高興纔好了。”綠蔓在旁邊笑着道。
顧冬雪心中卻無盡感慨,綠草的出嫁,在她心裡,絲毫不比自己出嫁讓她更平靜,看着綠草出嫁,彷彿那漫天大雪下的殘暴和淒涼都漸漸遠去,猶如留在她腦海中的上輩子一樣,如鏡花水月,如夢幻泡影,隨着綠草的出嫁而消失。
像是了了一場夙願,是上輩子的,亦是今生。
“姑娘,你怎麼了?”
綠蔓見顧冬雪沒有回答,朝她看去,就見她一雙清靈靈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跪在前面正進行夫妻對拜禮的程大柱和綠草。
顧冬雪被綠蔓喊着回過了神,蘇佳也好奇的盯着她,“雪姐姐,我怎麼看你比楊媽媽還要激動呢?”
顧冬雪“噗嗤”一笑,看着綠草道:“我在想大柱哥成親楊媽媽這樣高興,等我們綠蔓姑娘嫁人的時候,楊媽媽還不得又哭又笑,不知如何是好呢!”
“到時楊媽媽肯定是又哭又笑,又是高興又是捨不得的,綠蔓姑娘,你現在就不要嫉妒你大哥和大嫂了。”
蘇佳也笑着搭腔道。
綠蔓羞紅了一張臉,“姑娘,蘇二姑娘,你們盡取笑我,我去廚房看看。”
說着便往四合院的廚房走去。
“咦,小胡大夫?”顧冬雪看着綠蔓落荒而逃的背影,沒想到目光卻偶然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那站在廳堂外面幫着招呼賓客的不是別人,正是仁心醫館的小胡大夫胡志恆。
顧冬雪當初跪雪地受寒發熱就是胡家祖孫過來診治的。
前一段時間,秦敘要出去剿匪,顧冬雪也是去了仁心醫館,讓胡大夫配的各種傷藥。
對這位胡大夫的孫子,小胡大夫自然是認識的。
顧冬雪驚訝之下,聲音並不算小,不僅是站在她旁邊的蘇佳聽到了,小胡大夫自己也是聽到的。
他轉頭間,就看到了站在那裡,一臉驚訝的看向自己的顧冬雪,和頗有興味的看着自己的蘇佳。
仁心醫館在望青城頗有名聲,胡大夫又是醫術醫德都具備的名醫,蘇佳自然也是見過這位小胡大夫的。
“秦少夫人,蘇二姑娘!”
胡志恆臉色微微的發紅,見到二人盯着自己,只得上前見禮。
“小胡大夫,你在……幫着招呼客人?”
顧冬雪問道,其實她想問的是,你是憑着什麼身份在這招呼客人的。
不過這話怎好直接問出口。
胡志恆點頭,“程大哥今天成親,我知道他這裡人手不多,所以就過來幫幫忙。”
說着,他頗有些拘束的抓抓腦袋。
一點也不像顧冬雪之前見的那個頗有些張揚的少年,反而帶了幾分靦腆。
顧冬雪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他在顧冬雪的目光下,卻是越發的不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