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裴夫人這一步棋走的恰到好處，走到了陶姨娘和裴翔的心裡。
裴賢撇了撇嘴道：“我娘若不是沒有生下兒子，哪裡輪得到陶姨娘蹦噠。”
“即便陶姨娘生下了兒子，他們母子不也是在裴伯母手下討生活？”
裴賢點點頭，“這倒也是。”
“對了，書香齋上個月就已經盈利了，我們三個月算一次帳，到時我讓人去蒼城給你送銀子。”
顧冬雪想到了正月底顧懷香來交賬時的情形，書香齋的生意不但步入了正軌，且按照這個趨勢來看，以後每個月的盈利應該不會少於三百多兩，隨着大寧和春來局勢的穩定，以後的生意應該也會漸入佳境。
裴賢眼睛一亮，“那敢情好。”
顧冬雪對裴賢的反應有些詫異，她怎麼覺的裴賢好像等自己這句話等了很久一樣。
裴賢似乎也覺的自己反應過激，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雪姐兒，我也不瞞着你，其實我是差銀子了。”
裴賢此話一出，倒是讓顧冬雪好一陣驚訝，“怎麼會？黃大人怎麼也是一城知府，家裡怎麼會缺銀子花用？”
裴賢有些無奈，“黃家是不缺銀子，可是我們屋裡缺銀子。”
不等顧冬雪再問，她已道：“黃家雖然沒有分家，家裡也有些田產鋪子，但是開銷也大，家裡當家作主的是婆婆，有時候也會讓大嫂管些事。
大伯已經是舉人了，明年便要上京科考了，公公和婆婆對大伯的期望自然很高，家裡的一切用度都先緊着大房，我們二房也只能守着月銀過活，有時候相公想要買些好紙好墨都沒有湊手的銀子，就更別提經常還要和同窗們一起吃飯，參加一些文會之類的，那銀子更是費的緊。
我壓箱底的銀子除了去年讓菱角送出來入了書香齋分子的那兩千兩之外，所剩已經不多了，我嫁妝雖然幾處莊子鋪子，但是銀子入的總沒有出的多，這日子過的……”
裴賢說着，搖頭苦笑道：“我以前在孃家時，還真的沒差過銀子，所以先前你們說一起做生意的時候，我想都沒有想便拒絕了。
後來嫁去了黃家，才知道這手裡的銀子若是一直放在手裡，到最後只會越來越少，相公要參加科舉，以後說不定還要分家，以家裡的態度，和相公次子的身份，也分不到多少東西，所以我才厚着臉皮又重提入份子做生意的事。”
顧冬雪沒想到裴賢會如此坦白的將她現在的狀況告訴自己，只是她心中實在很疑惑，“賢姐夫是黃大人和黃夫人的嫡子，雖然是次子，但是……”
顧冬雪想不出該怎麼形容，只得道：“起碼筆墨銀子應該公中出吧？”
裴賢苦笑，“相公老實木訥，讀書又不及大伯，在公公婆婆心裡自然遠遠不及大伯，家裡還有三弟未成親，兩個妹妹也未嫁人，無論是聘禮還是嫁妝都離不開銀子，所以除了平時公中定時發放的飯食衣裳，其餘各房的額外開支由各房自己負擔。”
裴賢沒有說的是，她婆婆這番話雖然說的是各房，可是真正對着的便只有他們二房，大房跟着婆婆一起管家，想要用什麼，便宜的很，三弟和兩個妹妹尚未成親，根本算不得一房，他們平日裡要用銀子，還不是直接向婆婆要。
顧冬雪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心裡暗自嘆了一口氣，裴賢苦笑道：“家裡三個兒子的，都說重視老大，寵溺老三，那個不疼不愛的便是老二，如今我倒是看到真景了。”
“那賢姐夫就沒有說什麼？”
顧冬雪問道，其實她真正想問的是，難道黃沉就這樣悶不吭聲的使着媳婦的嫁妝，對家裡經濟的窘迫絲毫不管？
“他現在最重要的事便是讀書考科舉，等到哪一日中了進士，出了仕，我們的日子便會好過許多，我也就熬出了頭。”
裴賢無奈的道，“我們這樣的人家，缺銀子了，是能讓自家正在讀書準備走仕途的爺們出去做買賣，還是做苦力？”
裴賢說的倒也是事實，只不過不能因爲這個，便將家裡的開銷全部壓在女人身上吧？
“可是……賢姐姐，難道你就一直拿嫁妝貼補着？”
顧冬雪有些擔心，“書香齋的生意的確還不錯，可是以後要用銀子的地方多着呢，僅僅靠這一點收入未必夠。”
裴賢道：“我出嫁時，爹孃也陪嫁了莊子鋪子，每年也能得個千多兩銀子的收益，如果相公科考順利，今年能夠中舉，明年的春闈又能順利上榜，這些都不是問題了，退一步說，即便科舉失利，我這些銀子只供我們一房用度還是足夠的。”
顧冬雪見裴賢心中有數，便也不好多說什麼，她自己既沒有不滿，她若是多嘴勸說，反而會讓裴賢覺的自己管的太寬。
如今畢竟不同以往，大家各自成親，都有了自己的家庭，所思所想更不可能向對方一一道來，相處模式更是各有不同，顧冬雪不能以自家的情形去看待甚至去評價他們。
“雪姐兒……”
顧冬雪在心裡想着自己不要太過多嘴，就聽到裴賢忽然期期艾艾的開口喚她。
她看向裴賢，等待她下面的話。
裴賢似乎有些難以啓齒，這倒讓顧冬雪奇了，自從裴賢成親以來，或者說從成親前開始，她的性子的確內斂了許多，但是在自己面前，她仍然是有話便說，很少有這樣吞吞吐吐的時候。
“賢姐姐，有什麼事？”顧冬雪笑道：“你可很少有如此猶豫不決的時候。”
“我知道你們家秦大人沒有納妾，但是收了通房沒有？”裴賢到底問了出來。
裴賢此話一出，顧冬雪便知道她卻是有事發生了，裴賢不可能好生生的問這個問題。
她沒有先回答裴賢的問題，而是問道：“怎麼忽然問起這個？”
裴賢的聲音很無奈，“我沒有給相公納妾，也沒有擡通房，他房裡原本就有一個通房，可是前幾天，在我回來之前，我婆婆暗示我該給相公再安排個人，還提醒我讓我找親近的人安排，以後也好與我親近些，說這樣也是爲我好。
否則等她哪一日安排了，因是長輩安排的人，我總要顧忌幾分的，做什麼事都會束手束腳，所以她就先不送人過來，只讓我自己先看着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