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良玉恨恨的道,又問吳氏,“大伯母,擄了二姐夫管事之職的是不是楚將軍?”
吳氏道:“姑爺回來說了,那人撤了他職位的時候說了,是因爲我們九月初二那天去林府,阻了林大人啓程,林大人是朝廷命官,還是由吏部下的調令,讓他儘快趕往京城護龍衛任職。
我們攔了林家人啓程,也就是攔了朝廷命官上任,所以我們這樣做是犯了法的,本來是要坐牢的,因爲家裡有人在衛所當官,這才免了牢獄之災,只不過也因此,姑爺纔會被撤職,用來抵我這牢獄之災。”
衛所馬房管事是正九品的官職。
吳氏將陳二牛回來說的話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顧冬雪和顧良玉。
顧良玉輕蔑的瞟了吳氏一眼,這麼明顯的報復都沒看出來,還將之看成是正大光明的懲戒,簡直不要太蠢。
“所以二姐夫回來便朝二姐姐發火?”顧冬雪問道。
吳氏訥訥的道:“倒也沒發火,就是很不高興,今天早上直接就從衛所回了城,從書香齋將你二姐姐叫了回來,他們二人在房裡說着,我就聽到姑爺聲音越來越大,還訓了香兒,我就在外面聽了幾耳朵,這才知道原來是爲這事。”
吳氏說着,又眼含期待的看向顧冬雪,“雪姐兒,我知道你是個有本事的,侄女婿和親家老爺也都是有本事的,你只要和他們說一聲,這對他們來說,並不算什麼大事,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顧冬雪聽着吳氏天真幾近白癡的話,不由的感到啼笑皆非。
她忍不住對吳氏道:“大伯母,你既知道二姐夫是因爲林家的原因才被撤了職,那你就應該知道這是楚將軍動的手腳,那二伯母可知道楚將軍是正三品的官職,而無論我公公還是我相公,他們都只是五品官,比楚將軍低好幾階。
你想想,楚將軍做的決定我公公和相公又怎麼可能動搖的了?說不得到最後,反而將我公公和相公的官也也撤了,大伯母難道想要看我落得個和你們一樣的下場?”
吳氏被顧冬雪一席話說的有些蒙,她有些不敢相信,“這怎麼可能呢?”
“爲什麼不可能?”顧冬雪似笑非笑的問道,“莫非大伯母讓我不顧自家的情況,卯着勁只去幫你們?到最後我會落得什麼結果,大伯母統統不考慮?”
吳氏心道若是你真能幫得了我們,你家的情況自然不是我能操心的。
只是這話她也只能在心裡想想,而不能說出口。
現在若是讓吳氏回想在定康候府時對顧冬雪姐弟的感覺,以及她當初送了顧冬雪姐弟那一百兩銀子的動機,那麼吳氏覺的只有俯視和同情兩個詞能夠形容。
因爲顧冬雪顧信的境況比她們母女更不如,更不堪,更加風雨飄搖,所以她能夠在她們那裡找到優越感,找到候府世子夫人的高高在上感,而如今,顛倒了個,吳氏心裡是怎麼也不得味。
她想,若是顧冬雪和顧信再次落到了以前的境況,連三餐都無以爲繼,衣不蔽體食不果腹,那麼她想她仍然會同情他們的,會從手裡擠出銀子接濟他們的。
而現在,她在面對顧冬雪的時候,她是被同情的人,這讓她既羞惱也不甘,又哪裡會在乎顧冬雪的處境。
顧冬雪的質問讓吳氏漲紅了臉,同時也心虛起來,爲掩飾心虛,她連忙搖頭,“不會的,二牛說了,親家老爺和侄女婿雖然只是五品官,但是親家老爺和範都統的關係很好,是範都統最信任的軍師,侄女婿還是範都統自己都承認的徒弟,當初幾家衛所進行比武的時候,範都統當衆說的。”
顧冬雪蹙了眉,“是二姐夫讓大伯母來找我的?”
她一開始還真的沒想到這一點,她只以爲是吳氏自作主張的,若不是吳氏自己說了,她恐怕一直都會被矇在鼓裡。
“二姐夫怎麼說的?”
顧冬雪覺的要視情況來看待陳二牛這個人了。
畢竟兩家的確是親戚,若是一家有了困難,在合理的範圍內請求幫忙倒也不算什麼。
聽顧冬雪問到這話,吳氏竟然“嗚嗚”的哭了起來,她拿起手帕拭着眼淚,哽咽着半晌沒有說出一句話。
顧冬雪雖然知道吳氏這番表現肯定有假裝的成分,爲的就是博取她的同情,不過倒也能看出,這件事在她那裡絕對算得上很嚴重的一件事了,她恐怕正在爲自己給陳二牛帶來麻煩,給顧懷香拖了後腿感到極其愧疚。
“大伯母,你哭有什麼用?你倒是說吧,那個陳二牛到底是怎麼說的,難道他因爲這件事要休了二姐姐?”
顧冬雪能耐着住性子等吳氏哭完再說,顧良玉可沒她那個耐性,她自己的事還沒解決呢。
若是隻聽顧良玉前面半句話,顧冬雪還覺的她是改了性子,有了愧疚之心,關心起顧懷香這個姐姐了呢。
可是一聽那後半句帶着幸災樂禍的忖度,顧冬雪就知道本性難移。
吳氏頓時停了哭泣,她拿開手帕,憤怒的瞪了顧良玉一眼,“三丫頭,你就這麼不盼着你二姐姐好?你這是存的什麼心?
你心裡明白,若不是你那天喊我我一起去林家,我是不會去的,我連林家要走的事都不知道。
是你給我們惹了麻煩,如今出了紕漏,你不說幫忙,還在這冷嘲熱諷,盡說風涼話,也難怪你婆婆和相公不待見你了,都不敢讓你這個繼母去養那孩子,我看馮老夫人和馮大人做的對,要是讓你帶孩子,那幾個孩子可不被你搓磨死?”
吳氏可能是被顧良玉那句“被休了”刺激到了,與顧良玉吵了起來。
她心裡對顧良玉的怨氣大着呢。
她也聽陳二牛說了,這次不僅僅只有陳二牛被撤了職,那馮連懷雖然沒有被撤職,但是也被趕回了家,說是讓好好反省,可是並沒有讓什麼時候回去。
她可並不怕顧良玉。
顧良玉在吳氏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就猛的站了起來,等到吳氏說完,顧良玉早已瞪着眼死死盯着吳氏了,氣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