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陵君率領大軍,一直追到函谷關下,五國紮下五個大營,在關前揚威耀武。
一直僵持了一個多月,秦兵緊閉關門,不敢出戰,信陵君才命令班師。
各國軍隊,各自回國。
魏安釐王收到信陵君大破秦軍,奏凱班師的消息,有說不出的高興,親自出城三十里迎接。
兄弟兩人闊別十年沒有見面,今日相逢,悲喜交集,兩人並駕齊驅回到大梁。
魏安釐王論功行賞,拜信陵君爲相國,再增封五座城,國內大小事務,全交給信陵君處理。
赦免朱亥擅自殺害晉鄙的罪過,任命爲偏將。
信陵君的威名,震動天下。
各國紛紛求購信陵君兵法,信陵君將與賓客們平時談論的兵符,總結成二十一篇,陣圖七卷,起名爲《魏公子兵法》贈給各國。
蒙驁(ào)與王齕(hé)領着敗兵,合在一處,來見秦莊襄王,請罪道:“魏公子無忌‘合縱'五國,兵多將廣,臣等不能取勝,損兵折將,罪該萬死。”
秦莊襄王是明白人,說道:“卿等屢立戰功,開疆拓土,今日之敗,是寡不敵衆,不是你們的罪過。”
剛成君蔡澤上奏:“各國能完成‘合縱',是因爲有魏國公子無忌。大王派使者與魏國修好,請無忌來秦國會面,等他入關後,擒住殺掉,永絕後患,不是很好嗎?”
秦莊襄王用剛成君蔡澤的計謀,派使者去與魏國修好,並邀請信陵君來咸陽相會。
秦國使者來到魏國說明來意。
馮諼說:“孟嘗、平原都被秦國羈押,僥倖撿回性命,公子千萬不可重蹈覆轍!”
當年,孟嘗君被秦昭王騙到秦國,多虧了雞鳴狗盜九死一生才逃回齊國,這個咱們在前面說過。
那麼,平原君被秦國羈押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這要從秦相國範睢說起。
範睢(suī),魏國大梁人,單字叔,經天緯地,無所不通,有談天說地之能,安邦定國之志。想要求見魏王,討個出身,因爲家裡太窮,沒有人引薦,便投靠在中大夫須賈門下,做了一位普通門客。
當年,齊湣王昏庸無道,樂毅聯合四國一同討伐齊國,魏國也派兵助戰,等到田單大破燕軍恢復齊國,齊襄王法章即位,魏昭王擔心齊國報復,與相國魏齊商議以後,派中大夫須賈出使齊國修好。
須賈讓門客範睢隨自己同行。
到了齊國,齊襄王沉着臉問須賈:“當年我先王與魏國同心協力討伐宋國,兩國親如兄弟;可是,燕人糾合各國殘滅齊國,魏國也參與其中。寡人想起先王的仇恨,咬牙切齒,心如刀絞。現在你又用虛言誘惑寡人,魏國反覆無常,誰能相信?”
須賈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急得腦門子上直冒汗。
範睢看到這種情形,在旁邊替他答話說:“大王說得不對。先前我們國君跟隨上國討伐宋國,是奉命而行。本來約定三分宋國,貴國卻違背約定,不但把宋國土地全部佔有,還侵伐我國,是齊國先失信魏國。事後,諸侯們害怕齊國強暴傲慢,隨意侵吞別國土地,所以纔跟隨燕國討伐齊國,五國同仇敵愾,難道單單是魏國的錯嗎?但是我們魏國點到爲止,不敢跟隨燕國圍攻臨淄,是我國對齊國的尊重。大王英武蓋世,報仇雪恥,光大前人的事業,我們國君認爲您一定能重振齊恆公、齊威王的雄風,掩蓋湣王的過失,創造出齊國新的盛世,所以派我主人前來重修舊好。大王只知道譴責別人,不知道審視自身,不怕重蹈齊湣王的覆轍嗎?”
不卑不亢,有理有據。
齊襄王很驚訝,離座起身答謝道:“感謝先生教誨,是寡人之錯。”
轉頭問須賈:“此位是何人?”
須賈說:“是臣的門客範睢。”
齊襄王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範睢,忍不住點頭。
會見完畢以後,齊襄王派人送須賈他們回公館休息,招待得十分隆重。
齊襄王暗地裡派人找到範睢說:“寡君仰慕先生才華,特意轉告先生,請你留在齊國,拜爲客卿,希望你不要推辭。”
從大夫的門客榮升到國君客卿,可謂是榮幸之至,一步登天。
可是範睢當即推辭說:“我與使者同出魏國,而不能一同回國,是無信無義,以後怎麼做人?”
齊襄王知道後,更加敬重範睢了,不能強留。
那就送禮;派人賞賜範睢黃金十斤及牛肉美酒,範睢堅持不接受,送禮的人再三苦勸,說是齊王的命令,完不成命令無法回覆。
範睢不得已,只接受了牛肉美酒,退回黃金。
來人嘆息而去。
這件事瞞不過須賈,須賈把範睢叫過去問:“齊國人來做什麼?”
範睢說:“齊王賞賜我黃金十斤及牛肉美酒,我不敢接受,再三推辭,不得已只留下了牛肉和美酒。”
須賈又問:“爲什麼賞賜你?”
範睢說:“不知道,或者是我跟從大夫左右,因爲敬重大夫所以才賞賜我的吧!”
範睢當然知道齊襄王爲什麼賞賜自己,但是對小心眼的須賈不能實話實說。
須賈說:“賞賜不直接給使者而單獨給你,你必定與齊國有私事隱瞞。”
越怕被人看不起自己的人,嫉妒心越強。
範睢說:“齊王先派人來,想要留下我做客卿。被我拒絕了,我可以對天起誓,怎麼敢與齊國有私事隱瞞。”
不管範睢怎麼解釋,須賈的疑心越來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