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景公爲田開疆記下平定徐國的功勞,又再次獎勵古冶子河中斬黿勇敢,仍舊設立“五乘之賓”的大旗賜給兩人。
田開疆舉薦公孫捷英勇。
這位公孫捷身高一丈開外,一張臉黑中透亮,兩隻大眼跟燈泡相似,突出眼眶之外,滿身腱子肉,可力舉千鈞。
有一次齊景公和公孫捷一起去桐山打獵。忽然山中竄出一隻斑斕猛虎,這老虎老大的不樂意,竟敢來我的地盤打獵,咆哮着直衝齊景公撲來,齊景公驚慌失措。
此時,公孫捷從車上跳下來,沒有拿任何器械,迎上去與猛虎鬥在一塊,只見他左手一把揪住老虎脖子的皮,右手揮拳便打,這隻拳頭跟大錘相仿,這一頓打,那隻老虎一會便不再動彈,救了景公。
景公嘉獎他的勇猛,也賜給他“五乘之賓”的大旗。
公孫捷與田開疆、古冶子結爲兄弟,號稱“齊邦三傑”,憑藉自己有功勞,言行粗魯,把誰都不放在眼裡,不尊重朝中官員,就連在齊景公面前,都是你我相稱,沒有基本的禮儀。
齊景公愛惜他們的才能,認爲他們都是粗人,也不怪罪他們。
朝中有個大臣叫樑邱據,擅長溜鬚拍馬,很討齊景公喜歡,樑邱據爲了擴大自己的影響力,與三傑結交。
同時,陳無宇廣施錢物,得到很多齊國人的擁護愛戴,威望超過了齊國國君,田開疆與陳無宇是一個家族。晏嬰深感憂慮,將來二人相互勾聯,是國家的危害,不止一次想除掉這幾個人,但是也擔心齊景公不聽,反而受到迫害。
有一天,魯昭公因爲對晉國有意見,看到齊國強大起來,想結交齊國,親自來到見齊景公,齊景公設宴款待。
魯國是叔孫婼作陪,齊國是晏嬰作陪。
“三傑”身帶佩劍,站在臺階下面,挺着肚子昂着頭,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
酒菜一道一道上來,兩位國君喝得很暢快,氣氛很融洽,晏嬰突然啓奏:“桃園中金桃已經熟了,可以摘來爲兩位國君品嚐。”
齊景公准奏,命令照看桃園的官員摘桃子來,晏嬰又奏道:“金桃是難得珍品,臣應當親自去摘。”爲了表示對魯昭公的尊重,齊景公讓晏嬰領了桃園鑰匙去摘。
晏嬰走後,齊景公對魯昭公說:“這桃是我父親在世的時候,有東海人,帶來巨大的桃核進獻,叫做‘萬壽金桃',出自海外度索山,也叫‘蟠桃'。種下已經三十多年了,枝葉雖然茂盛,只開花不結果,今年倒是結了幾顆大桃。寡人愛惜,就把桃園門鎖住,不讓閒雜人進去,避免傷了金桃,今天君候光臨,寡人不敢獨自享受,特取來與賢君臣共用。”說着看看魯昭公身邊的叔孫婼,魯昭公拱手稱謝。
時間不長,晏嬰回來了,身後看園子的官員手裡拖着一個大盤子,盤子上堆放六枚金桃,這金桃跟大碗這麼大,赤紅如炭,香氣撲鼻,真是珍異奇果。
齊景公問:“金桃就這幾枚?”
晏嬰回答:“還有三四枚沒有熟,所以只摘了六枚。”
侍從已經接過桃子,站在晏嬰身旁,齊景公讓晏嬰敬酒,晏嬰手捧玉爵,給魯昭公滿上酒,侍從獻上金桃,晏嬰致詞道:“桃實如鬥,天下罕有。兩君食之,千秋同壽。”
魯昭公喝了這杯酒,拿起一枚金桃,咬了一口,甘甜脆美,伸出大拇指誇獎不已;
第二位輪到齊景公,晏嬰斟酒,景公喝了以後,取了一枚,嚐了一口後說:“這桃不是容易得到的,叔孫大夫賢德聞名天下,應當吃一枚。”
叔孫婼起身跪奏:“臣的修爲,抵不過晏相國萬分之一,相國內修國政,外服諸侯,功德無量。這金桃應該賜給晏相國,臣怎敢越過相國?”
齊景公哈哈一笑:“既然叔孫大夫謙讓相國,可各賜酒一杯,桃一枚。”
叔孫婼、晏嬰雙雙跪倒謝恩,然後各領一枚金桃。
晏嬰說:“盤中還有二枚金桃。主公可傳令衆臣,誰說出自己立的功勞最大,誰就應該吃桃,以示表彰。”
齊景公說:“這個辦法好。”立即命左右傳口諭,告訴臺階下面等候的衆臣,自信功勞最大的,自己站出來報功,由相國評判後,賞賜賜金桃。
公孫捷自命不凡,挺身而出說道:“我隨主公桐山打獵,赤手空拳打死猛虎,這個功勞怎麼樣?”
晏嬰說:“功高不過救駕,可賜酒一爵,食桃一枚。” 公孫捷喝了酒,拿起桃就吃,旁若無人。
古冶子不甘落後,氣勢洶洶站出來說:“殺死老虎有什麼稀奇的,我在黃河中斬殺黿魚精,使主公轉危爲安。這個功勞算嗎?”
沒等晏嬰說話齊景公先說了:“那時波濤洶涌,如果不是將軍斬殺黿魚精,大船一定會被翻覆,真是蓋世奇功!飲酒食桃,應該應該。”
景公想起當時的情景,臉上還帶着驚恐。
晏嬰慌忙敬酒賜桃。
這時候,只見田開疆撩起戰袍,大步上前說道:“我奉命討伐徐國,斬殺徐國名將,俘虜甲士五百多人,徐國國君害怕,向我國投降,周圍各國看我國兵力強盛,聯名推舉主公爲盟主。這個功勞可以吃桃嗎?”
晏嬰好像早有準備,說道:“開疆的功勞,比前兩位高十倍之多。可惜沒有桃了,先賜酒一杯,等到來年吃桃吧!”
齊景公也說:“愛卿功勞最大,可惜說得太慢了。”
田開疆手按劍柄說:“斬黿、打虎,都是小事!我千里跋涉,血戰成功,反不能食桃,在兩國國君面前受辱,被人恥笑!有何面目立於朝廷之上?”說完,沒等別人反應過來,抽出寶劍自刎身亡。
公孫捷大驚,拔出寶劍說:“我因爲小功吃桃,田將軍功大,反不能吃,取桃沒有謙讓,是沒有廉恥;眼看朋友這樣死去不能跟隨,怎能稱得上勇士?”說完,寶劍在脖子上一抹,也自殺了。
古冶子這時候大聲喊道:“我三人情同手足,發誓但願同死。二人已亡,剩下我自己苟活世上,怎能心安?”也拔劍自刎而亡。
誰都沒想到發生這種事,齊景公想讓人制止,根本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