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很安靜,恰恰是這種安靜,更顯得呼吸之間有多麼火熱。
景南風小臉紅得不像樣子,幸虧現在沒有開燈,屋裡夠黑,些微月色不至於將她“曝光”,不然……她一定可以跟煮熟的蝦子媲美了。
“厲懷風,你是不是想耍賴?”景南風扮出氣勢,希望厲懷風能夠知難而退。
厲懷風卻幽深一笑,晶亮的黑眸裡,掠過一抹玩味,“南風,是你毀約在先,怨不得我……”
“你……啊!”景南風驚呼一聲,因爲她感覺到厲懷風有力的大掌,突然死死地扣住她的腰。“你、你要幹什麼?我告訴你……你要是敢霸王硬上弓,我不會饒了你的!”
“大不了一死……不過,你捨得?”厲懷風驀地封住景南風的紅脣,肆意地掠奪,他像行走在沙漠間的旅人,好不容易看見鮮美的紅櫻桃,他怎麼會放過?
“唔……懷風……別這樣……我、我要窒息了……”景南風試着推開他,可是厲懷風一八五的身高,壯碩的肌肉,此刻壓在南風身上,像一座城,將她囚困。
“啊……”景南風驚呼,因爲厲懷風的大手,突然撫上了她的香肩。
厲懷風憐惜地輕撫着,眼神裡帶着火一般的炙熱,“南風,交給我,好麼?”
不給景南風反應的機會,厲懷風再一次微微俯身,以吻封緘。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結,景南風還要做出反抗的動作,突然她感受到了厲懷風的身體驀地繃緊……
難道,真要這樣發生麼?景南風心裡複雜得要死,不該是這樣的,也不該在這個時候發生這樣的事啊!
景南風身子一僵,她像被人點了穴一樣,“懷風,你確定要這樣?”
厲懷風動作一頓,“我們是夫妻,怎麼了?”
景南風原本紅潤的小臉,頓時變得蒼白,她顫巍巍地眼神裡,盈滿欲語還休,“可是……可是我……我是個沒有子宮的女人,你確定要……”
此話一出,厲懷風如遭雷擊。
“南風,對不起……”厲懷風憐惜地抱過景南風,大掌不着痕跡地替她整理着睡衣,“對不起……南風,對不起……”
厲懷風重複着道歉的話語,景南風卻在心裡有點詫異,她本來是要趁機告訴他,關於她沒有子宮那件事,其實是假的。
可是……厲懷風根本沒有給她繼續說下去的機會啊!反倒一個勁兒地道歉……
“懷風,我不是……”景南風話沒說完,厲懷風已經打斷,“南風,我尊重你,今晚發生的事情,絕不會再出現第二次,除非……”
“除非什麼?”景南風好奇地眨巴着大眼睛。
“除非你點頭同意,否則,我絕不會逾越半步。”
景南風真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她明明不是這個意思,現在卻被硬“冠上”這個意思!
“……”突然覺得好沒意思。
倏然,厲懷風的電話響了。
“喂……”厲懷風吻了一下景南風的眉心,迅速下牀走向浴室。
景南風望着天花板發呆,其實……其實如果厲懷風一定要“那樣”,她也不一定就會拒絕啊!只是……唉……他怎麼放棄了呢!
“南風,我出去一趟。”厲懷風一邊在衣櫃裡翻着衣服,一邊對南風解釋。
景南風背對着他,“嗯”了一聲,又覺得不對勁,“這麼晚了,出什麼事了?”
厲懷風快速地穿好一套運動服,拿起車鑰匙,急忙解釋道:“我父親在醫院出了點狀況,我去看看,你先睡。”
語畢,厲懷風一刻不耽誤的離開了房間。
原來是厲建遠出了問題,景南風聳聳肩,重新打算進入夢鄉,可是她卻怎麼也睡不着了。
擡頭看了眼牆上的時鐘,已經半夜十二點半了,這個時候醫院來電話,有點不符合邏輯啊!而且剛剛她瞄到的電話號碼,根本就不是醫院的,而是一個私人手機號碼……
“糟了!”景南風眼神一沉,整個人從牀上彈了起來,拿起電話撥通了厲懷風的號碼,卻聽見語音提示道:“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
“Shit!”景南風匆忙套上衣服,變扎頭髮邊對電話喊道:“小黑,速來接我!”
兩分鐘後,景南風駕駛着小黑,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裡……
高架橋上,厲懷風本要給醫院打個電話,問問父親的情況怎麼樣,可一看手機竟然關機了!
忙了一天,手機忘了充電,剛剛接電話,電量直接消耗光光。
趕到醫院時,已經下半夜一點了。
厲懷風停好車後,急忙要進急診大廳,還沒走兩步,眼前突然一暗。
“懷風!驚喜嗎?”
厲懷風定睛一看,氣得差點鼻子冒煙,“鍾吳雁,我現在沒時間跟你鬧!”
撥開眼前擋路的女人,厲懷風急忙往前走去,鍾吳雁卻表情一垮,做了個假摔的動作,哇哇亂叫,“啊……好痛……好像摔斷骨頭了!”
厲懷風隱忍的捏緊拳頭,要不是鍾吳雁算是他的小學妹,他真想一拳把她揍走!
“你還真是……多事!”厲懷風只好折身,耐着性子抱起她,“丟你到醫生那,別再纏着我!”
“哦……”鍾吳雁竟然乖乖地答應了。
經歷了初春、仲夏
,鍾吳雁原本像男孩子一樣的短髮,此刻早已長度過肩,她卻懶得紮起來,讓它們隨意地披散着,有點亂亂的,毛茸茸的感覺,讓她看起來更青春可愛。
厲懷風剛走兩步,鍾吳雁又發令了。
“那個……懷風,要不然你抱我去車庫吧,我……我不打擾你了,開車先回去。”
厲懷風前行的腳步一頓,微微俯視着懷裡的女人,“你確定?”
鍾吳雁咬着紅脣,委屈地點點頭,“嗯……”眼眶裡泛着淚花,堪堪地沒有落下,厲懷風突然有點喪氣。
“算了……疼就說,還是先去看醫生比較好……”
鍾吳雁雙手自然而然地繞過厲懷風的脖頸,小臉起先輕輕地、試探性地碰觸他的胸口,見厲懷風沒有阻撓,她這才大着膽子,讓自己滿足地感受着他的心跳。
她喜歡厲懷風,喜歡到她自己都忘記了時間,可是……厲懷風卻跟景南風有了婚姻。
不過這算事兒麼?現在有種程序叫離婚,而且她也有婚姻在身,這樣她跟厲懷風雙雙離婚,也算扯平了。
“想什麼呢?很疼?”厲懷風第一次發現鍾吳雁這麼老實,反倒有點不適應。
鍾吳雁微微應了一聲,將小臉埋在他的胸口處,“懷風,我好想你……”
厲懷風抱着她手臂的雙手,驀地一顫,鍾吳雁調皮地揚起小臉,“你激動了!你有反應了是不是?你也很開心我想你吧!”
“鍾吳雁……”厲懷風突然開口叫她。
“嗯?”鍾吳雁晶亮的水眸裡,帶着探尋和憧憬,目不轉睛地盯着厲懷風的下頜,“懷風,你要說什麼?”
厲懷風暗暗咬牙,連帶着太陽穴處都劇烈地凸起,卻仍穩着聲音,平靜如常道:“要不是你摔傷了,走路費勁,我真想現在就把你扔在地上!”
鍾吳雁輕輕吐舌頭一笑,“人家知道你不會嘛!”
“好好說話!”厲懷風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這個時間段,除了急診,基本已經沒有看病的人,他抱着鍾吳雁,神情又不是那麼着急,過往一個小護士,自然走上前道:“先生,您要去哪個診室?”
厲懷風眼神一亮,趕緊道:“麻煩你把這個女孩兒送到骨科急診,可以麼?”
鍾吳雁不幹了,趕緊對小護士搖頭,“不用不用,我只要他送!你快點走啦!”
“吳雁!”厲懷風聲音稍稍拔高,“我還有急事,別鬧好麼!”
鍾吳雁心道,你有急事,就像別人沒事似的!小護士傻傻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去該留。
“麻煩你了。”厲懷風將鍾吳雁放下地,希望小護士攙着她離開。
鍾吳雁卻猛地坐在地上,像小孩子撒潑一樣,“厲懷風!除了你送我!別人我都不買賬!”
“呵呵……呵呵……”小護士留下尷尬地一笑,抱着病歷本離開。
厲懷風一頭黑線,“鍾吳雁,你什麼時候這麼脆弱?摔一跤就能摔得不能自理了?”
“你!”鍾吳雁氣得差點站起來,不過現在果斷不是時候!
“厲懷風,你可以抱着我,去辦你的事兒啊!大不了辦完以後,你再送我去骨科診室不就好了嘛!”
執拗又任性的女人,較起真來,真是讓人頭大。
“Shit!”厲懷風只好再次當起搬運工。
內科一病房,厲懷風來到一間單人病房門口,稍稍往裡面看去,母親和父親都已經睡着了。
他有點費解,剛剛在電話裡,醫院這邊說厲建遠陷入昏迷,情況危險之類的,怎麼此時會這麼平靜?
鍾吳雁不知道這其中的事兒,她只當厲懷風是擔心他父親的病,好心地寬慰他,“懷風,沒事的……你別擔心,厲伯伯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的。”
“嗯,但願如此。”厲懷風憂心忡忡。
倏然,厲懷風感覺有人影在安全通道處一閃而過,這個時間,顯然不會有人再來探病,那人穿的不是白色的制服,很可疑。
“吳雁,你在這兒坐一下,我去去就來。”
“哎!別、別丟下我一個人啊!”鍾吳雁剛要拉住厲懷風的手臂,厲懷風已經朝着通道奔去。
內科病房在十三樓,海城醫院一共纔有十五層。厲懷風先上到十五樓,又從十五層至一層,來回往返一次,卻沒有發現任何人影。
“奇怪了……”他不可能看錯。
突然,他想到了一幕情景,那就是景南風的父親住院時,還沒有脫離危險期,南風臨時爲岳父轉院的情況。
“糟了!”厲懷風趕緊回到父親的病房門口,鍾吳雁已經等得昏昏欲睡。
“吳雁,有沒有看見什麼奇怪的人進出病房?”厲懷風捉住鍾吳雁的肩膀,搖晃着她,強迫她醒來。
鍾吳雁迷糊地應了一聲,“嗯?什麼?”
“有人來過病房麼?”
“沒有……沒有吧……”
厲懷風見她一副不確定的口吻,決定自己進屋看個究竟。
病房內,平行放着兩張牀,一張是父親厲建遠的,另一張是留給母親陪護的。
按理說,厲建遠生病,花錢僱個專業看護,輕鬆加愉快的事兒,可是楊舒喬這次卻死活不同意,說什麼心理亂糟糟的,總怕出叉子,這才堅持要自己親自陪着丈夫。
不過,厲懷風仍是爲父親配了一個全職看護,只不過不在醫院過夜。
楊舒喬認牀認地方,換了個環境直接睡不着,一聽有動靜,趕緊小心地起身,謹慎地問,“誰?”
“媽,是我。”厲懷風輕聲迴應。
楊舒喬一聽是兒子來了,趕緊下牀,動作卻故意放緩,怕弄出大動靜吵到厲建遠。
“懷風,你怎麼來了?一天天那麼忙,都累瘦了……”楊舒喬來到客廳,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兒子了。
前陣子,厲懷風突然把他們老兩口送到法國,說是給他們補一個蜜月旅行,走得那個急,楊舒喬連個拉桿箱都沒來得及拿上。
不過,玩得確實開心。
這次剛回海城沒幾天,公司突然傳出要倒閉的傳聞,她跟厲建遠自然是不信,可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一羣追討的人上門鬧,厲建遠一股火,直接腦溢血進了醫院。
“媽,我爸怎麼樣了?”厲懷風挨着楊舒喬坐下,細心地拿起沙發扶手上的薄外套,披在母親單薄的肩上。
楊舒喬滿足又幸福地一笑,“沒什麼事兒,這幾天都挺平穩的。”
“平穩?”厲懷風英眉一挑,“一個多小時前,我爸他……挺好的?”
楊舒喬不明白厲懷風爲什麼這麼問,不過她仍一五一十答道:“是啊,你爸今天白天非要出去散步,我就推着輪椅帶他逛了逛,中午也沒午睡,所以今晚睡得特別早,六七點鐘就躺下了。”
厲懷風心內咯噔一聲,有人給他打了虛假電話,讓他來醫院,可目的是什麼?是爲了堵他,還是……要對他父母下手?
“懷風,怎麼了?”楊舒喬連喚好幾聲,都不見厲懷風有反應,厲懷風一怔,忙堆出一個應付的笑,“沒、沒什麼,我就問問。”
楊舒喬不信,“懷風,你是我生的,我還不知道你?告訴媽媽,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是不是風遠……”
厲懷風一看母親這副擔心神情,就知道她想錯了,趕緊攬過楊舒喬,安撫道:“媽,真沒事,就是最近公司事兒多,有點累……”
楊舒喬心疼地拍拍厲懷風的手,“唉……懷風,你爸這個樣子,醫生說……出院以後也不能勞累了,公司的事兒……往後你得多打點打點了。”
厲懷風理解母親的意思,“媽,我知道了,等爸出院以後,我就能一心放在公事上了。”
這幾句對話看似沒什麼,其實暗藏玄機,一問一答結束後,楊舒喬這才露出今晚第一個滿意又安心的笑。
厲懷風對警局的眷戀,楊舒喬和厲建遠一直知道,從他接手風遠這五年來看,洛凡都比他有資格任職總裁,可洛凡幹得再好,他畢竟不是厲家的人。
厲建遠豈能不知道厲懷風這點小心思,合計應付應付以後,胡亂做出個樣子,最好越糟越好,厲建遠一死心,他就能重新恢復自由,重回警局。
開玩笑!厲建遠早就將厲懷風這個願望,扼殺在搖籃裡。
他兒子,錯不了!
所以,厲建遠故意對厲懷風的不長進,視而不見。做不好還做不壞麼!總之,他就是要讓厲懷風明白,接手風遠,遠離警局,這就是他後半生的命!
而厲懷風一直消極抵抗,直到跟南風領證、秦穆澤歸來等一系列的事情撞在一起,他才明白,是時候該做個了斷了。
所以,他今晚對楊舒喬說的話,並不是承諾,而是行動。
“懷風,早點回去休息,你爸這兒有我呢,別擔心。”楊舒喬見時鐘爬過兩點,催促他趕緊回去。
厲懷風卻突然決定,今晚不走了。
楊舒喬執拗不過兒子,索性由着他,反正這單間面積不下,寬敞的大沙發,睡一個人還綽綽有餘。
“那你趕緊睡,媽也去休息了。”楊舒喬爲厲懷風鋪好沙發,這才離開。
厲懷風望着母親的背影,突然腦海裡涌現出一些不好的畫面。
倒在血泊中的父母,絕望又無力的自己……
“怎麼回事!”厲懷風低咒一聲,他難道患上了迫害妄想症?
倏然,門口有人晃動,厲懷風眼角餘光瞥見,趕緊上前想要抓個現形!
剛到門口,來人卻正好擰開門把手走進來,與厲懷風撞了個滿懷。
“噢……”女孩兒的痛呼,小聲地傳來。
厲懷風一看,先是驚訝,緊接着寵溺地笑了,“南風,你怎麼來了?”
景南風皺着小鼻子,懊惱地揉着發紅的額頭,剛要說話,厲懷風突然輕捂住她的嘴,將她帶到走廊。
“唔……你又捂我嘴!”景南風氣啊!今晚已經被厲懷風捂兩次了!
厲懷風眉梢眼角都帶着滿足,輕颳了下南風的鼻子,打趣道:“離開這麼一會兒,你就想我了?做點壞事吧!”
語畢,厲懷風自然而然地輕擁着景南風,坐在門口的長凳上。
身子剛一落座,厲懷風卻整個人一怔。
“怎麼了?”景南風不明所以。
厲懷風僵硬地轉過頭,茫然地看着景南風,語氣飄渺地問道:“南風,你來的時候,沒見到這兒坐着個人?”
景南風搖搖頭,“沒有啊!我來的時候,嚴重懷疑整個大樓裡就我一個……還挺恐怖的呢!”
“糟了……”厲懷風神情大變,“丟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