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景南風已經在秦穆澤的身邊,“蟄伏”半個月有餘。
這期間,她會跟隨秦穆澤一次次去海上人家,紅楓爲他特意騰出一個地兒,作爲“小白鼠實驗基地”。
幾次接觸下來,景南風才摸清她爲什麼對紅楓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紅楓的母親紅葉,曾經是東南亞一帶很有名的女毒梟,她本人又是跆拳道十段,柔道黑帶級別,最最“巧合”的是紅葉曾經訓練過景南風。
景南風對別人朝她吐口水這件事有陰影,其中的參與者就是紅葉。如果不是當年耿千愷出手相救,南風估計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可是紅葉最後卻是死在了厲懷風的手裡,厲懷風執行緝毒任務,親手將紅葉擊斃。
當時大家都以爲打了勝仗,但是厲懷風的隊友們說紅葉的唯一女兒跑掉了。
現在想想,這個所謂的“唯一女兒”就是紅楓。
“景南風,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瞞你了……我希望你死,懂麼?”
女衛生間裡,紅楓叼着細長的女士香菸,眼神輕蔑地掃視着景南風,景南風正在洗手,嘩啦啦的水聲,遮去了紅楓清冷的聲音。
擰好水龍頭,衛生間裡恢復到慣有的安靜,景南風悠然轉身面對她,“死在你手裡,不是更好?”
紅楓卻突然笑了,“我鬥不過鬼面,不過這有什麼關係?只要你死,不管怎麼死,對我都沒差。”
“也是。”景南風淡淡一笑,神情輕鬆得好像她們再談論別人的生死。
“景南風,感謝你自己現在跟鬼面在一起吧!不然……我早下手了。不過也不會太久,你跟鬼面就要……”紅楓比劃了一個昇天的動作,南風卻只是笑着,不言語。
海城最近很多夜店,秦穆澤都已經開始動手腳,“罪愛”一經推出,所受歡迎程度大大超出景南風的想象。
看着昔日的男友,如今變得這麼不擇手段,草菅人命,景南風真正明白什麼叫做痛心疾首。
可是,秦穆澤卻遲遲沒有推行下一步,景南風一直在等,等秦穆澤真正出手的時機。
與此同時,厲懷風重新迴歸警局,擔任起嚴烈之前的所有職責,風遠集團暫時由洛凡全權打理。
當然,這一消息也只限於內部流通,厲懷風會到警局工作,低調隱秘,除了昔日那幾個警局死黨,其他人並不知情。
小黑每天會給他捎來“密函”,全部出自景南風之手。厲懷風心裡很着急,他認爲南風這是深入虎穴的行爲,雖然他不否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可這個“虎穴”應該是他入,而不是她。
秦穆澤現在基本都不在海城逗留,有時候趁着南風睡着了,他會抱着她上自己的專用機,隨便飛到一個地方。
潛意識裡,秦穆澤也覺得現在的情勢一觸即發,可表面又平靜的好像一切又那麼美好。
厲懷風煩躁地點燃香菸,繚繞的煙霧,遮住了他眉間的深愁,這種不溫不火的日子,不知道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深夜,景南風正在熟睡,秦穆澤卻突然竄上她的牀,攔住她的纖腰要求親熱。
南風再一次要回絕,秦穆澤這次卻發了狠,捏住景南風的下頜威逼道:“景南風,你眼淚漣漣地跑來求我收留你,現在卻一點犧牲都不願意付出……我真要懷疑你對我的心呢!”
景南風哪裡還有睡覺的意思,瞪着晶亮的眼神,卻用最迷糊的語氣問他,“阿澤,你說什麼呢?我……我聽不明白……”
“聽不懂是麼?”秦穆澤擡高景南風的下頜,他陰險冷酷的嘴臉,與平日裡的溫情寵溺,判若兩人,景南風突然有種預感,大事要發生了。
“南風,你還愛我麼?”秦穆澤輕問,“你真的決定要離開厲懷風,永遠的跟我在一起麼?”
景南風在腦海裡快速地進行着分析,秦穆澤這麼說到底是什麼意思?又開始懷疑她?可是徐珊妮最近並沒有給出她這方面的暗示。
“阿澤……我當然愛你……不讓我也不會……”
“好。”秦穆澤以指點住景南風的脣,驀地靠近她的耳側,小聲地低喃了一句話,景南風卻大驚失色。
“阿澤,你不能這樣做!”
秦穆澤卻妖嬈地笑了,“南風,難道你沒有聽說過一句話……一切要從娃娃抓起麼?”
景南風剛要掙扎,秦穆澤一掌擊在她的後頸處,景南風暈厥不起。
再次睜眼,她已經坐在了輪椅上,刺鼻的消毒水味,被禁錮的四肢,她被綁了。
“南風,你醒得真早。”秦穆澤低沉的嗓音在她頭上方響起,此時他們正站在海城醫院的育嬰室外。
二十多個可愛的小嬰兒,粉嫩嫩地熟睡在搖籃裡,景南風透過玻璃窗看去,幾個值班護士正拿着奶瓶給
他們餵奶。
秦穆澤帶她來這地方幹嘛?
“南風,這一屋子的奶娃娃,都喝過‘罪愛’了,還不知道後果會是什麼樣呢……好期待。”
景南風臉都白了,“秦穆澤你瘋了!”她極力掙扎,奈何手腳被人捆綁着,絲毫不得掙脫。
“瘋了?我早就瘋了!告訴你吧……海城所有醫院的產科,都被我染指過了呢……”
“秦穆澤,喪心病狂也請有個限度好麼!夜店裡的人,你可以說他們墮落活該,可是這羣小孩子……他們什麼都不懂!你怎麼可以這樣?”
“南風,用你腦子想想,我會讓他們立刻發作立刻死麼?南風,你不知道什麼叫做放長線釣大魚麼?”
接下來的一個多星期,鬼面帶着南風輾轉到各地的醫院,將“罪愛”一處處釋放。南風暗中得知,這些小寶寶都是有錢人家的小孩兒,有的毒癮發作,家人求治,不惜重金,鬼面暗中給各個醫院施加壓力,將“罪愛”解藥一小部分一小部分添加,只要孩子們不死,他就有賺不完的錢。
短短几天,鬼面的辦公室裡的休息間,一摞摞錢山已經堆滿整個房間。
厲懷風收到景南風的信息,已經派人嚴守各個醫院,對醫院人員也全面進行了清查,可這種行爲到底不敢大肆張揚,怕打草驚蛇。
就在所有人都以爲鬼面會繼續走“娃娃”路線時,這一天卻發生了變化。
入夜,夜風大作,汩汩風聲鑽進耳中,想嘶吼的惡魔。景南風越發覺得秦穆澤對她的態度很奇怪。
他對她很好,甚至比五年前還要好,卻處處透着詭異和禁錮。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景南風親眼見證者秦穆澤將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斷送在“罪愛”下。
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殺人兇手,以不見血的方式,讓每個染上“罪愛”的人,從靈魂處開始腐爛。
“南風,今晚是個偉大的日子,因爲當太陽再升起時,天上會下起金錢雨……你信麼?”
景南風沒有明白他的意思,直至他們來到海城市自來水管理中心。
顯然,秦穆澤早已做好了準備,管理中心已經被“清理”得空無一人。
“南風……你說當我把罪愛大濃度地投放到水裡時,第二天海城會成什麼樣?”
景南風連連搖頭,“阿澤……不要這麼做……這不是真的……”
一招手,林風已經指揮罐車陸陸續續駛進供水中心,這裡每天爲整個海城供應者生產生活用水,一旦被“污染”,後果可想而知。
秦穆澤卻笑得分外溫柔,他攬過南風的腰肢,讓她陪在自己身邊,等着看一會兒的壯觀場面。
一罐又一罐的“罪愛”被混入到自來水中,景南風以爲這樣就結束,秦穆澤卻突然關閉了閘門。
“海城應該停水幾天,不然……他們不知道水有多珍貴……”
景南風臉都白了,秦穆澤的意圖很明顯,讓罪愛的濃度達到最大化,並且停水之後,他只供這麼多水,喝不喝由不得那些無辜的人,生殺予奪,全部他一個人說了算……
“我好期待這個城市,被愛包圍……”秦穆澤做出擁抱的模樣,景南風卻倏然從內衣中掏出一支手槍,頂在秦穆澤的太陽穴上。
同時,林風的手槍也指着南風,秦穆澤的人將這個供水中心層層包圍,見南風這種舉動,他們同時用槍口對準南風。
“阿澤,夠了,收手吧……”景南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做到的,她出過那麼多任務,卻第一次如此平靜,甚至連憤怒都沒有,只有化不開的傷心。
秦穆澤卻一點沒有懼意,他平靜地轉身面對着景南風,輕聲道:“南風,我還以爲……你會一直忍到我開閘放水的那天,你纔會動手呢。”
“阿澤,既然你早看出我的動機不純,爲什麼不戳穿我呢?”景南風微微挑眉,“別告訴我你的喪心病狂下,還有什麼良知……”
“這就是你的答案?”秦穆澤突然擁住景南風,景南風卻沒有閃躲,穩穩地端着槍,死死地壓在他的太陽穴上,“阿澤,跟我去自首,想想你女兒。”
“呵呵……”秦穆澤突然一笑,他一揮手,從水庫裡升騰起一個巨大的玻璃盒子。
“南風,看看這個,再告訴我你的答案,好麼?”
玻璃盒子裡裝着四個昏迷不醒的老人,正是厲懷風和景南風各自的父母!
“你!”景南風不淡定了,“你竟然……”
“南風,你真以爲我是傻子麼?你以爲你婚禮上的父母,我不知道是你們找人假扮的?”
玻璃房子裡不僅有四位長輩,還有四名身穿白色防護服的人,帶着面具,手裡拿着針管,不知道要做什麼。
“南風,別那麼固執,跟我在一起,比跟姓
厲的幸福多了……而且……你的父母也不會遭罪,是不是?”
景南風絲毫沒有動搖,“阿澤,別逼我……”
“南風,是你逼我!”秦穆澤突然變得兇狠,“你一次次地耍我!一次次地靠近我,打着真心實愛的名義,可是實際上你卻怎麼做的?你算計我,戒備我,現在還用槍頂着我!南風……這就是你愛我的方式?”
秦穆澤一揚手,玻璃房裡立刻被推出一個人,景南風定睛一看竟然是厲建遠被從玻璃房裡扔了出來!
“不!”景南風驚叫,翻滾不息的水勢,人掉下去,必死無疑。
“南風,這是對你的懲罰。”秦穆澤又揮手,楊舒喬又被扔了出去。
倏然,秦穆澤拿出一個五百毫升的玻璃瓶,遞到南風面前,“南風,如果你想讓你的父母活,把這個喝了,乖……”
這是一瓶高濃度的罪愛,喝完後,若是不立刻服用解藥,不死也活不成。
景南風陷入到從未有過的困局,雖然她威脅着秦穆澤,秦穆澤卻比她更成功地逆襲!
“不喝?那我餵你……”秦穆澤擰開瓶蓋,迅速地掐住景南風的下頜,就要將罪愛灌進她的口中。
突然,一根根繩索像上帝之手從天空拋下,消音衝鋒槍將秦穆澤的手下撂倒半數,一羣身穿黑色防彈衣的特警,從天而降。
“你們已經被包圍,放棄抵抗,爭取寬大處理!”
秦穆澤沒料到這個時候竟然會生變?他之前一直將目標鎖定在醫院,就是爲了迷惑這羣尾巴!沒想到卻出了亂子!
“秦穆澤,放了南風!”林風不知何時出現在秦穆澤的身後,拿着槍頂着秦穆澤的後頸。
秦穆澤瞬間明白了一切,“林風?你他嗎這個叛徒!坑我!”
“抱歉。”林風口吻依舊清冷,“我不是警察,我只是替妹妹討個公道而已,不過……我還要謝謝你,若不是你,我真不知道還要找多久。”
林風的妹妹正是之前替南風扎針,引起鬼面懷疑,讓林風帶下去處理的小女護士。
“秦穆澤,你到底要什麼!”
厲懷風一聲迷彩勁裝,英姿卓然地出現在欽慕的面前,他的眼神只淡淡地掃過南風,很快,卻瞬間被攫住了所有的呼吸。
“懷風……”景南風剛要回頭,秦穆澤猛地挾帶起南風,景南風成了他的重要人質。
“厲懷風,讓你的人統統離開!不然……你等着替南風收屍吧!”秦穆澤將面具扔掉,這個時候了,他也不需要這個東西遮面了。
景南風沒有驚慌尖叫,她笑得特別好看,再次見到厲懷風,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想他。
厲懷風太陽穴突突直跳,手中的槍,指着秦穆澤的心口位置,從來沒有想過他跟秦穆澤會有這樣的一天。
“厲懷風,你就是這麼報答我對你的救命之恩?”秦穆澤突然翻起舊賬,厲懷風整個身子一顫,這戳到了他的痛處。
“看看我這張臉!”秦穆澤繼續下猛藥,厲懷風感覺自己的心口像被人重擊了一拳般的難受。
砰,秦穆澤率先開槍,擊中了厲懷風的手臂。
“不!不要開槍!”景南風不淡定了。
“不要開槍?我偏不!”秦穆澤邪魅地伸出舌頭,輾轉在南風的臉上,用眼神瞄着厲懷風,“看到了麼?你的南風,我可以肆意品嚐!”
厲懷風赤紅着雙眼,秦穆澤又開了第二槍,第三槍,槍槍都沒有打在要害,卻讓厲懷風無法還擊。
“南風,我就喜歡看別人痛苦的樣子。以前我心疼你,捨不得你,可是現在……發現你看厲懷風的眼神痛得不得了,我這心情,怎麼這麼美呢?嗯?”
景南風卻哭了,她無聲地在心底喊着,厲懷風你個大笨蛋,爲什麼不還擊。
秦穆澤帶來的所有人都已經伏法,他也明白自己大勢已去,可這輩子都輸給厲懷風,他不甘心!
“南風,就算我死,我也要先弄死厲懷風……”這句話秦穆澤貼着南風的耳側低語,同時他的槍口直指着厲懷風的心口。
厲懷風忍着痛,拖着帶血的步伐,一步步朝着景南風走去,景南風卻突然仰頭對他一笑,做出了一個嘴型,厲懷風卻怔忪在原地。
南風在對他說,厲懷風,我愛你。
秦穆澤舉槍對準厲懷風的眉心,因爲腦袋不會穿防彈衣。
砰地一聲槍響,所有人都以爲厲懷風必死無疑,秦穆澤的胸口卻被子彈打透。
秦穆澤震驚地不敢相信,他連推開南風的力氣都沒有,直挺挺地倒地。
徐珊妮舉着手槍,從暗處現身,她咬着脣,流着淚,身後揹着熟睡的女兒,親手結束了秦穆澤的命。
這是景南風最怕見到的,可最終還是悲劇上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