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這裡……是做什麼的?微服私訪?”
“想來看看你。”
阿蘭垂下眼簾,依舊沒有回頭。
“我?朝廷重犯,一個刺客,有什麼好看的。”
身後的男人再也沒有忍住,伸手抓過阿蘭的手臂:“若你當時真想殺了我,我絕不會活到現在。”
阿蘭被迫擡起頭,看向面前男人,那深深的眼眸。
太陽終於落山了,白日裡的餘溫雖在,可風已經漸漸變寒。
兩個人誰都沒有再說話,只是這麼面對面,靜靜地看着對方。
“既然來了,您便陪我過了這生辰吧。”阿蘭睫毛微顫,終於笑了出來。
皇上輕輕點了點頭:“好。”
當月亮終於升上枝頭時,兩人已經坐在一個破爛小酒館裡,面對面低着頭,悶不吭聲地一罐子一罐子地將滿滿一桌酒罐的蠟封給掀開來。
“今日,我們將話都說開了,而後不醉不歸。”阿蘭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舉起一罐酒,率先仰頭喝了一口。
皇上直直地看着對面的女子:“不醉不歸。”他說完,也跟着仰頭灌酒。
阿蘭皺着眉,將酒罐子往桌上一放。
這家小酒肆,地處偏僻,連酒也不算上乘。
“醉過這一場,待到天亮,我們就此別過,再也不見。”
阿蘭說完,不等皇上有所反應,便繼續悶頭喝酒。
皇上眼眸深深地看着面前的姑娘。
是的,他們沒有在一起的可能。
越是這麼勸着自己,皇帝心裡越是絞痛難耐。他很像將面前女子手裡的酒罐奪過來,而後帶着她天涯海角,隨便找一個誰都不認識的地方共度一生。
不過,可能嗎?
喝酒,只能喝酒……
皇上仰頭灌酒。
一時間,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有面對面不停地灌着自己酒,好似這輩子就剩下了這一晚,等太陽一升起來,便要結束一切一般。
原本孤零零呆在酒肆裡的那個小二,此刻已經唬得呆住了。
這倆人,這喝酒的法子……
這是不要命啊?
酒過三巡,兩人皆已微醺。阿蘭將已經空了的酒罐子隨手一丟,而後擡起頭來。
霧氣迷濛的雙眼裡,水汪汪印着面前男子的身影。
她忽而一笑,跳起身來,伸手抓着窗戶,一隻手拎着一個酒罐,一隻手一撐,翻身上了屋頂。
皇上的心裡,被這阿蘭的這一笑,笑得又是痛苦,又是微微有些癢。
他也抓着一罐酒,跟着上了屋頂。
屋頂之上,義鳳縣裡,已經一片寂靜。偶爾有誰家的狗吠上兩聲,其餘的,便只剩身旁人的呼吸聲。
“蘭夏,你唱歌給我聽吧。”
“皇上要聽什麼?”
“就唱……那時候你在教坊司裡,一邊洗衣服一邊唱的那首吧。”
隨着皇上的話,兩人的回憶瞬間飄逸,彷彿回到了那一日,兩人初見時分。
阿蘭初來乍到,衣裳髒了也不知道送去浣衣局,只能偷偷抱着,在教坊司外的小池塘邊上,於月亮下面,一邊洗着一邊唱着小曲。
皇上閒逛,老遠便聽見了這奇異的小調。
順着歌聲,他第一次看見了阿蘭月下窈窕的背影。
2.25第十更~今日更新完畢~親們明天見~=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