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都。
出門一趟差點丟掉半條命的霍雨浩終於回到了他忠誠的明德堂！
一直以來連軸轉就沒歇過的霍雨浩此次也不例外，前腳剛回到明都四處和人打聽明都最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大新聞，後腳便被鏡紅塵叫來開會——依然是和史萊克的人。
明德堂的會議室內，霍雨浩和鏡紅塵等人坐在會議桌一邊，而與之相對的，桌子另一邊卻只有一個女孩。
看起來，就好像是霍雨浩前幾天一人和史萊克院長們及戴華斌開會對峙的復刻。
“紅塵堂主，我此行的目的不必多說，便是代表史萊克學院和你們溝通釋放和菜頭學員事宜。相信你們已經收到了史萊克釋放的誠意，接下來便該是你們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霍雨浩：……
你要是不說，我都快忘了自己跑到史萊克城折騰了這麼久的起因其實是抓獲和菜頭趁亂盜取圖紙了。
如果史萊克的人不提起來，說不定霍雨浩還真就這麼忘了，直接請和菜頭再多吃幾個月的牢房免費飯。
而正在獨自提出交涉的女子，便是傳說中史萊克力速雙A的內院大師姐——張樂萱。
霍雨浩確認了下眼前人的氣質與認真的眼神，的確是挺A的，怪不得是被宿老們寄予厚望的內院大師姐。
能在七環時就在夥伴們傷亡慘重的情況下從十萬年魂獸手下逃生，還直接把十萬年魂環吸收爲第八魂環，不可能不是個狠角色。
“霍雨浩同學。”張樂萱扭頭看向霍雨浩，點了他的名，微笑着道。
“史萊克承諾的好處，你不僅收到了承諾的那份，還額外有了不小收穫，想必是不會食言的吧？”
霍雨浩輕輕點頭：“當然，按照我們之前的承諾，對和菜頭的處理結果我們不會聲張，對和菜頭的相關處分也僅限於他個人，不會再因此向史萊克索取更多利益——不過此前已經傳出去的流言可不能怪到我們身上。”
“當然，我們還是很通情達理的。”張樂萱頷首輕笑道。
“但是如果你們要拘禁和菜頭十年八年，這可不行。”
“樂萱小友，你放心，最多一年，象徵性處罰以後我們肯定讓和菜頭完完整整地迴歸交換生隊伍。只要他誠心改造、幡然悔悟，就算繼續學習也未嘗不可啊。”
鏡紅塵看着眼前寄託了史萊克無數希望的張樂萱，笑呵呵地說道。
“最多一年？你們這是什麼意思，還是要讓和菜頭遭受牢獄之災？”
張樂萱眼眉微皺，看起來很不滿意。
學院交代她的底線是至少要保證和菜頭能夠在交換生期滿之前被順利撈出來，而且要保證消息知情者範圍不能再繼續擴大。
如果三年期滿，來自史萊克的交換生啓程返回的時候唯獨缺了和菜頭，那可就太顯眼了，別說交換生們肯定都能感到事態嚴重，連史萊克學院的學生們也會發現和菜頭遲遲未歸，那樣的話可就是實實在在的醜聞。
雖說如此，張樂萱肯定還是要儘可能幫和菜頭爭取減刑的。
一想到誤入歧途的和菜頭，張樂萱便是感到一陣揪心和難受。
出發前，爲了弄清和菜頭事件的來龍去脈以便有的放矢，張樂萱特意向直接負責交換生事宜的言少哲諮詢了各個疑點要點。
她還記得當自己問出“所以，菜頭的所作所爲到底有沒有學院此前的授意”時，言少哲那惆悵夾雜着惋惜的表情。
“菜頭這孩子的初心是好的，但是執行的方式上的確出了問題。樂萱你也清楚，學院不可能強迫學員去做這種一個不慎可能前途盡毀的事情。”
“但不管怎麼說，菜頭終究是學院看重的學員。便是他捅了天大的簍子，學院也要替他補上。”
“樂萱，好好照顧菜頭，雖然他的行爲給學院招來了麻煩，但畢竟初衷是爲了魂導系的發展，不要讓他沒了結果。”
聽到張樂萱的疑問，鏡紅塵自然而然地點了點頭。
“當然，犯了錯就要接受處罰。減刑是可以的，但無罪釋放是絕對不可能的，這是原則問題。”
“如果和菜頭不是貴校的學員，沒有你們幫他開脫活動，按日月帝國的法律和明德堂的敏感性，恐怕他現在都已經轉世投胎了，哪裡還能安然等待你們營救？”
張樂萱將眼神投向了霍雨浩。
“可是我們已經遵守諾言，給他安排好了第四魂環。”
鏡紅塵笑着連連搖頭：“這只是保密消息的交換而已，給和菜頭減刑到象徵性的一年已經體現了我們最大的誠意。”
“如果你們還想再給和菜頭爭取更短的刑期或者更好的待遇……那是另外的價碼！”
張樂萱暗自握緊了桌下的拳頭。
一年……其實也在學院的底線之上了。
但她不甘心就這樣草率決定和菜頭的命運，今天她可以輕飄飄地點頭應允，轉頭回學院安心修煉，反正她已經完成了學院交代的基本任務。
但這說起來輕鬆的“一年”，對於和菜頭又是何等的煎熬？
她手中還有學院授權的一定籌碼，未嘗不可以努力一下。
“我要先見一見和菜頭，確認他沒有遭到虐待。”
“請便……雨浩，你對和菜頭比較熟悉，先帶樂萱小友去探望他吧。”
…………
某處看起來乾淨整潔得像是擺拍、看起來充滿人道主義光輝的監牢之中。
和菜頭雙眼空洞無神地盯着面前的地板，精神萎靡至極。
自從他答應了霍雨浩“合作”以後，沒過多久便被轉移到了這間牢房之中。身體上的虐待似乎不存在了，但這種無人交流、與世隔絕的孤獨更讓他焦慮不已。
有時他也會想，如果自己當時頂住了壓力，沒有向霍雨浩屈服，結果會不會有所改變，是不是如果自己多撐幾天，帆羽老師就可以把自己救出來……
但是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人呢！
和菜頭本以爲霍雨浩會再來和自己商量“合作”的後續事宜，屆時他說不定還有機會藉此脫困重獲自由，但霍雨浩卻彷彿消失了一般，再也沒出現過，這也讓和菜頭不由得燃起了事情是否還有轉機的希望。
可是時間就這麼一天天地過去，連蕭瀟她們都來探望過了，自己卻彷彿被遺忘了一般……
“樂萱姐，和菜頭就在前面，如你所見，我們把他照顧得不錯，不曾短缺過什麼。”
“雨浩同學，我們只是第一次見面，還沒那麼熟……”
“可是我不叫您‘樂萱姐’還能怎麼稱呼？樂萱師姐？我又不是史萊克的學生。樂萱？未免肉麻了些更不該這麼稱呼。樂萱同學？那是紅塵堂主才能這麼叫的。”
“你……算了，先帶我去見菜頭。”
聽到走廊中時隔許久終於響起的腳步與交談聲，和菜頭好像一下子回過魂來，眼神也重新有了些色彩。
但是當他辨別出其中一道音色後，和菜頭不由得猛然擡起了頭，眼中剎那間多了幾分恐懼和顫慄。
是……是那個強迫自己墮入歧途的惡魔！
“喏，樂萱姐，您看，和菜頭被我們照顧得很好，白……呃，白白胖胖的。”
當那兩道身影終於出現在和菜頭面前時，和菜頭只覺得一陣手足無措，但手腕上的那對銀手鐲卻又讓他不能隨意動彈躲避，只能被迫坐在椅子上迎接鐵門外的兩道目光。
“菜頭，是我，內院張樂萱！不要怕，我代表學院來救你了！”
“是……是樂萱師姐嗎？”
雖然此前從未能與張樂萱親自見過面，但以她的名氣，和菜頭又怎麼可能沒聽說過？
僅僅一窗之隔，張樂萱那站得挺拔的身影便讓和菜頭感到一陣自慚形愧，下意識地低着頭，避免目光的直接接觸。
“當然是我！菜頭，別慌，讓我看看你身上有沒有傷……”
“我……”
和菜頭有些哆嗦地擡起了頭，但卻不可避免地看到了那個讓他半夜做噩夢的身影。
霍雨浩含笑看着和菜頭，似乎在展示問心無愧、隨便張樂萱怎麼探望和菜頭的寬容態度。
但和菜頭的腦中卻止不住地回想起幾天前，日月帝國當初抓獲了自己的那個女人給了自己一份“效忠宣言”，逼迫他在錄影魂導器面前宣誓從此成爲打入史萊克的一枚棋子的情景。
雖說日後就算這份錄影曝光，他也可以聲稱自己是在邪魂師的控制下被迫爲之，但結合自己被拘禁的這段空白期，只怕是有嘴說不清。
“菜頭，不要怕，學院從來沒有放棄過你，能在這裡見到我，你應該可以明白學院付出了怎樣的努力！”
張樂萱看着和菜頭，不斷地鼓勵後者，但和菜頭卻是忍不住眼角一酸，一滴眼淚止不住地流下。
“樂萱師姐，我……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相信學院在努力幫我，我……”
和菜頭此時的樣子看起來好像在盡情宣泄這些日子來遭遇的委屈。
“菜頭，不要哭，學院明白你的心意，始終如一地相信着你。等你自由以後，如果想要回去，學院可以馬上就把你接回去，回內院！”
“霍雨浩！你們也答應了，不會讓菜頭的名譽再受到損害，對不對？”
霍雨浩笑眯眯地看着和菜頭，點頭道：
“當然，軍事法庭信息保密，不會對外公佈詳情與結果，也不對外開放，不會再有更多的人知道這件事的細節……”
張樂萱嘴脣微張，眼神中帶着無比驚奇之色：“軍事法庭？”
“對啊……”霍雨浩暗自搓了搓手指緩解緊張的心情，繼續道：
“明德堂是研發、生產、存儲軍火的半軍事研究院，同時適用多種管理辦法，”涉及明德堂的案件，按普通民事和軍事案件處理都是很合理的……
但和菜頭聽到“軍事法庭”一詞時，整個人的大腦卻是陷入了一片空白。
不是說好了，只要我好好配合，日月帝國就會保證我的生命安全的嗎？
“你們答應了保證菜頭的安全，保護他的名譽！”
“我也沒騙您啊，反正軍事法庭到時候象徵性判個一年，我們也會照顧和菜頭不會吃什麼苦頭，而且也履行了不再增加知情人的承諾……”
張樂萱抱着肩，冷笑一聲：“你們這時候倒是知道講法律了，我還要替菜頭謝謝你們麼？”
“那當然不必。”
“呵，你知道我到底是什麼意思。”
“……樂萱姐你也知道，那是另外的價錢。反正到底是一年還是十五天，對紅塵堂主來說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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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樂萱的目光在霍雨浩身上凝了數秒，旋即輕輕搖頭道：“你們這可真是……菜頭從結果上畢竟沒真的給你們造成什麼危害，就一定要抓着他榨乾最後一份價值嗎？”
“這事明明是個雙向的結果，如果不是和菜頭圖謀不軌在先，我們怎麼可能把史萊克的交換生關押這麼久？對了，說到軍事法庭，紅塵堂主那邊還有個事情得向您告知。”
“說，我這次來就是爲了解決麻煩的。”
霍雨浩看着張樂萱那滿是冷然之色卻並未動怒的面頰，鬆了口氣。
“根據日月帝國的最新決議，軍政部即將調度五個魂導師團及相應的其餘部隊，在與天魂帝國接壤地帶舉行演習。原因嘛，跟和菜頭還關係不小，就是爲了向天魂帝國抗議昊天宗偷襲明德堂，造成重大人員財物損失。”
張樂萱聞言眼神微動，有些自嘲地道：“五個魂導師團……你們這抗議可真夠正式的，菜頭的小肩膀可扛不動這麼重大的指控。”
“您放心，和菜頭的事變數僅在於您到底捨得他服多久的勞役而已，這麼大的事情讓一個交換生揹負責任那是滑天下之大稽。需要告知您的是，由於這次演習的花費會是個天文數字，軍政部希望物盡其用多發揮些效果。”
見張樂萱似乎態度認真地聽着，霍雨浩繼續道：
“所以，軍政部安排了邀請各界重要人士觀摩的計劃。總之，就是邀請包括史萊克學院交換生在內的很多人現場觀禮。”
“既然您也恰好身在明都，所以邀請的名單上也增加了您的名字……”
霍雨浩的音調低了些，解釋道：“這可是欽定的。”
“史萊克的交換生們應該也快得到消息了，那便由您向他們告知如何？論身份地位，您應該仍在帆羽老師之上吧？”
“據我所知，包括凌落宸在內的一衆人等，對您也思念得很。”
聽到“凌落宸”的名字，張樂萱沉默了片刻，問道：
“落宸……其他人應該和菜頭這件事沒關係了吧？”
“當然。”
“……請讓我和菜頭單獨說點話，落宸她們，我隨後再去探望。”
霍雨浩頷首，隨即關門離開，監牢之中的情況另有人操心，他現在要煩惱的是如何在鏡紅塵和孔德明面前讓魂靈的來路看起來更合理些——希望史萊克和帝天的面子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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