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魂獸大部分跟普通的動物看不出什麼本質的區別，更不用提十年魂獸，大部分中大型動物本就有着十年到百年的壽命。
正因爲這種穩定性，基本的可行性實驗用百年和十年的魂獸便足矣，至於設想中第二輪實驗要用的千年魂獸……
哪怕是明德堂，要掏出來千年魂獸也是很心疼的，更別提千年魂獸的靈智水平已經同百十年的魂獸有了本質的差別，它們已經跳出了一般意義上“動物”的窠臼。
換句話說，千年魂獸的魂靈締約真的得一定程度上尊重魂獸本身的意願了，強行拉郎配恐怕傷人傷獸。
心下很是滿意的鏡紅塵對着其他的研究員吩咐道：
“你們要好好整理總結這些日子來的各項記錄，這都是以後寶貴的參考資料。”
“你們在做的是一件能夠改變魂師界乃至整個世界的事情，雖然短時間內你們的工作內容都要保密，自己也需要隱姓埋名，但帝國不會忘記你們的貢獻。”
“等到魂靈解密公佈於世的那一天，你們每個人都是國家要表彰的功臣。”
熟練地畫了張餅後，鏡紅塵隨即單獨拉走霍雨浩，到一邊降低了些聲調說道：
“雨浩，既然你第一階段的設想已經基本全部完成驗證，第二階段需要的各項準備還需要一些時日，那麼這段時間正好還有點別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正好因下一階段所需魂獸遲遲沒有到位而無所事事的霍雨浩聞言同樣神秘兮兮地道：
“堂主請說。”
“學院裡的大部分師生都獲准前去觀禮即將舉行的軍演，你和他們一起去，就當公費旅遊一趟，順便爲明德堂辦點事情。”
說着，鏡紅塵給這些日子來幾乎與外界失聯的霍雨浩遞來了一張大紅色的長方形硬紙卡。
霍雨浩接過紙卡，仔細摸了一下，這手感有點像機場的登機牌……
仔細看下上面的字樣，這東西其實是個入場券，姓名席位座次之類的全都標上了，搞得還挺正式。
“我這也能歸爲師生之列嗎……我都多久沒正經在教室上過課了？”
鏡紅塵對此顯然並不在意：“理論上你確實是，連學籍名義上都還在學院中而沒有遷到明德堂裡，在明德堂是借讀和實習狀態。”
霍雨浩：……
說得好像是有那麼一丁點道理！
“那麼，堂主有什麼安排我去做的？”
鏡紅塵張開手掌道：“第一，到了地方去仔細瞭解一番如今魂導師團的裝備，畢竟那是我們明德堂的大客戶，不瞭解用戶的需求和意見怎麼做好改進？”
關於軍隊列裝的魂導器，霍雨浩沒特意去翻找過每一項的利潤率，不過想來必然是相當之高。
畢竟明德堂的東西不是一般人能消費得起的，提供長期穩定且大量訂單的幾乎就這麼一家。
明德堂並非日月帝國唯一的軍火供應商，只看“招標要求”的話能滿足軍隊所有需求的機構也不少，只是明德堂相對而言質量最好，而且還有幾百代人不斷訂貨傳承下來的歷史遺留關係，所以利潤攫取得最多。
這種“雖然一直訂你的貨但必要時其他人也能隨時替代”的現狀也導致明德堂不得不一直跟蹤調研、更新產品，以用戶體驗爲抓手、對標其他競品、賦能軍火換代、不斷拉通對齊……
總之，就是沒法舒舒服服地躺平。
“此外，還有個事需要雨浩你留意一下。”
霍雨浩注意到鏡紅塵在說這句話時眉頭似乎有些不愉地皺起，遂問：“堂主似是爲何事憂愁？”
鏡紅塵輕輕點頭，揉了揉眉心道：“這事說到底還跟你有點關係。”
“……怎麼什麼事都跟我有關係？”
“你可還記得那個你給我介紹過來的，來自九寶琉璃宗的史萊克交換生寧天？”
“當然，不過自從前些日子明德堂遇襲以來我忙得很，都好多天沒跟她們有接觸了。”
鏡紅塵擡頭望了會天花板，這才長嘆一聲：“我們明德堂和九寶琉璃宗的合作遇到了點阻礙，你到時候去探探口風。”
聽鏡紅塵把這些日子的來龍去脈解釋了一通，霍雨浩這才明白堂主大人所謂的“遇到了點阻礙”究竟是怎麼回事。
之前小富婆寧天代表九寶琉璃宗，走霍雨浩的路子和明德堂勾搭上了，第一筆交易雙方的都比較謹慎，明德堂出手了點對日月帝國無傷大雅的中低階魂導器，滿足了九寶琉璃宗的保命需求。
這點小錢無論是對明德堂還是九寶琉璃宗都不算什麼，看中的是先確認彼此的誠意，才能談後面真正重要的生意。
第一筆交易確實挺順利，鑑於這些魂導器品階不高也沒有什麼獨特功能，管控力度不嚴，明德堂方面熟練地銷贓做賬，通過給拍賣場安排特別場次供人“圍標”等方式把貨全都出到了該拿貨的人手裡。
總是哭喪走私魂導器的內鬼太多，害得帝國寶貴的魂導器技術不斷流失，長此以往國將不國的明德堂……輪到自己幹這種缺德事的時候也從來不帶猶豫的。
不過既然是永遠光榮永遠正確的明德堂做的缺德事，那當然不能叫走私，算是爲國自費招募敵國內應鞠躬盡瘁，陛下還得謝謝咱呢。
九寶琉璃宗確認了第一批魂導器的成色後，算是和明德堂初步建立了點脆弱的互信，於是接下來又有了第二筆，第三筆……
雙方交易物品的價值越來越高，性質越來越刑，一開始如做賊般幹這種瓜田李下之事的雙方慢慢過渡到了狼狽爲奸階段。
畢竟九寶琉璃宗再衰弱那也是T1級別的大宗門，不僅有錢，還靠着地利人和積攢了些明德堂也眼饞的獨特資源。
而當雙方彼此建立了聯繫渠道後，霍雨浩就這麼被愉快地用完便丟掉了——雖然寧天那邊偶爾會送來點小禮物打關係當孝敬，錢不錢的不重要，主要看的就是個心意。
結果，交易進行到上一筆出現了大問題，彼此的價碼談崩了。
鏡紅塵的聲音帶着一股惱火：“我不過是讓他們提供天魂帝國全境的地理測繪數據和天魂帝國南部的一部分兵力佈防圖而已，一直在那給我推脫死活不願意！現在更是直接裝死了！”
“本堂主缺他這點東西嗎？還不是就想要他一個態度？那麼多比他九寶琉璃宗還富裕的宗門想買我明德堂的寶貝本堂主都沒答應，怎麼他們就不知道珍惜？”
霍雨浩聽着鏡紅塵一副順理成章樣子報出的價碼，眼皮都在止不住地亂跳。
這兩個東西……哪個是特麼能隨便給出去的？
地理測繪數據這東西在這個年代或許還不算太敏感，但放到霍雨浩熟悉的那個時代必須要有相應的資質才能在限定的地區搞測繪，而且數據結果也要受到監管嚴禁出境。
據傳某家原本基本壟斷了整個行業市場的巨頭，就是因爲這方面犯了大祭被直接弄了個半死，調查組們輪番入駐折騰了兩年半，眼睜睜地看着價值百倍於罰款的市場被人瓜分……
抱着個全站儀在各種禁區周圍到處跑的全都抓進去，一半人是間諜都算保守的。
還有兵力佈防圖……這東西不管在哪個年代，哪怕是無意間傳給不相干的本國人士，都是要殺頭的吧！
要是九寶琉璃宗把這兩樣東西交出來，考慮到斗羅大陸如今的道德水平和鬥爭底線之低，說不定寧天大小姐回家探親的時候會發現自己變成孤兒了。
怎麼看都感覺紅塵堂主這是存心要談崩的樣子。
“堂主，您是認真的嗎，這兩樣東西哪個給出來全都算是叛國吧……”
“還有，這才四千多年，就算有些地震之類的也不至於地殼劇烈變化，就算慢慢磨也該把地理數據測繪得差不多了吧？”
“管他們要這兩件東西，怎麼想九寶琉璃宗想買都得是九級魂導炮彈這種要殺頭的東西，價值纔算基本對等……”
鏡紅塵揹着手，哼了聲道：“這些東西本堂主怎麼會想不到？他們想要的東西雖然不至於像九級魂導炮彈那般要誅九族，那也是本堂主的肩膀扛不下來之重。”
“要是他們敢先用全宗上下老小的性命表露一番誠意，本堂主倒也不介意在收到好處後對孔老陳明利害爭取一番，可他們不配啊。”
“到時候你趁着魂導師團那邊展示完國力軍威，讓我明德堂的魂導器光彩亮相的機會，和那個寧天說說，讓他們提出的條件更實際一些，現在他們那邊的線人已經斷了，不然我也不想讓你再摻和這些破事。”
“你是小輩你先上，你要是被拒絕了本堂主再派更高級的人去勸，給彼此交涉留點餘地，這條線要是真的就此斷了也怪可惜的，本堂主可還有很多想要的東西沒榨出來呢。”
霍雨浩看着鏡紅塵理直氣壯地說出了“你先送，我墊後”的樣子，煩惱地揉了揉頭髮：
“您這……讓我怎麼說？姦情勾搭上了就讓媒婆滾了，感情破裂了又知道悔了，合着我這抹布就是被你們用完就扔了。”
有一說一，雖然九寶琉璃宗在原著中約等於沒有戲份，但根據霍雨浩這些年查閱的資料，在天魂帝國境內除了本體宗，其他的宗門就沒人敢說各方面穩壓都其一頭的。
也怪不得紅塵堂主捨不得，換霍雨浩自己上，碰到這麼個千載難逢、郎情妾意的機會也得想辦法把能搞到手的東西儘量全榨乾再說。
“寧天那邊我自然會去說，不過堂主您到時候也別給九寶琉璃宗開太離譜的條件，不然我又白談一場……對了，您知道綺羅鬱金香麼？”
鏡紅塵揹着手看向霍雨浩，沉吟片刻後眯着眼道：
“前些日子你託人根據萬年前唐三成神那段時間的歷史寫點搬弄是非污人名節的通俗作品，當時我聽說後順便補了下課。”
“雖然都是從斗羅三國那邊傳來的道聽途說的故事，不過這東西我還是有點印象的……萬年前那個七寶琉璃宗成神的先祖吃的就是這東西才進化武魂突破了七環的桎梏……可對？”
霍雨浩含笑點點頭：“堂主所言極是，您要是能把這東西搞來，估計讓九寶琉璃宗當牛做馬他們也願意。”
“呵，別做夢了。”鏡紅塵一副“年輕人太簡單”的樣子，連連搖頭。
“要不是那時候正好有唐三成神導致雞犬飛昇，就算她是九寶琉璃塔又如何？還成神，等着在地上憋到死吧。”
霍雨浩一臉有話但是要憋着不能說的難受狀：“這個……倒也不一定，我在史萊克的時候看過點他們流傳下來的記載，其實她老公也是個相當厲害的角色，他們之間的帶飛關係還真有點複雜。”
“嘿，雨浩你還年輕，哪怕是史萊克的典籍也不要看什麼就信什麼，我看過的文獻比你可多多了，即使是那段時間的秘史我也知道不少，別偏聽偏信他們的自吹自擂，指不定你看的那書其實是九寶琉璃宗的後人編的呢。”
“啊這。”
既然紅塵堂主都這麼說了……那當然是順從他。
“總之，雨浩你不要對那東西抱什麼期望，萬年前那屆史萊克七怪集齊了天時地利人和，現在嘛……哪來的神界接引？連神蹟都已經絕跡一萬年了……西山那邊人工引發的那個地方不算。”
“就算本堂主能搜山檢海找到這東西，也不過造就一個能活兩三百年的封號斗羅而已，還不值得九寶琉璃宗這種傳承萬餘年的宗門爲此瘋狂。”
“如果在以前，您說的這話當然沒錯，但您別忘了您今天是因爲什麼纔來看我的。”霍雨浩伸手向着研究員們的方向指了指，眼神中多了些思索之色。
“別忘了在我的預想中，達到全部設想的魂靈是能夠代代傳承的……這是我打算在第三輪實驗進行測試的特性。”
“您覺得一個能夠穩定造就九環封號斗羅的機會，值不值得九寶琉璃宗這樣受到七環詛咒的宗門爲之傾盡一切？”
“哪怕是您之前提出的兩樣不切實際的條件，或許在這樣的誘惑下也算不得什麼了。”
鏡紅塵聞言瞪大了雙眼，他在霍雨浩的提醒之下才猛然想到這方面存在的可能性。
紅塵堂主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對於魂靈這種雖然如今只是初試鋒芒便展露了能夠重塑魂師體系的神奇存在都喪失了敏感性。
閉着眼睛沉吟許久，鏡紅塵悠悠地道：
“寧天那邊，你先保持聯繫即可，他們跑不掉的。”
“等到你設想的魂靈第三輪實驗將可傳承的特性驗證完畢……本堂主親自去和他們攤牌。”
“若是他們知道傳說中那什麼冰火兩儀眼的消息，就讓他們全部交出來。”
“勾搭了我明德堂還想走？呵，出軌只有一次和無數次，不乾淨的印記可是一輩子都洗不掉的。”
“做事之前就要準備好承受最壞的代價，當我明德堂是什麼想用就用想扔就扔的抹布麼？碰上本堂主和雨浩你小子，就是他們九寶琉璃宗這輩子註定的孽緣。”
“那個寧天當初走雨浩你的後門時，就該想到當有此劫。”
霍雨浩聞言不由得虎軀一震，尤其是紅塵堂主那摸着下巴智珠在握的樣子，讓霍雨浩不由得懷疑命運是不是就是特別喜歡找某些人的麻煩。
萬年前七寶琉璃宗便和那位神王大人結下了差點導致滅宗的孽緣，整個宗門隨着寧榮榮飛昇，鳥都沒剩下，直接回歸了他們應有的位置。
這次……祝寧天小姐家的宗門長老們家宅平安。如果發生什麼不幸之事，霍雨浩這邊總歸不差她一口飯吃。
畢竟如今的本體宗要打九寶琉璃宗簡直跟玩一樣，搞不好比當年武魂殿上門滅七寶琉璃宗來得還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