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是她？再怎麼說她正常修煉的速度也比你快多了，不至於到現在都邁過那道坎。”
“那又是誰？我認識麼？”
“大概……算是認識吧。”鏡紅塵底氣不足地道。
看着鏡紅塵那顯得頗爲猶疑的樣子，霍雨浩當即懷疑能被他主動推銷上門的八成是燙手山芋，而且對方多半和自己僅限於約等於“一面之緣”的關係。
腦海裡迅速過濾了一遍現在人在明都的合適人選，霍雨浩的面色微微一變。
總不至於……是至今滯留明都的唐公主吧？
再怎麼說她也是昊天宗的少宗主，本身不缺魂獸和寶貝，而且昊天宗和明德堂明顯處於互不信任的狀態，就魂靈之前只能算是半成品，也不可能對她透露乃至邀請她吧？
那也太荒謬了！
鏡紅塵隨後的答案雖然讓霍雨浩小小松了口氣，但是……照樣透露着一股荒謬的味道。
“徐天真，雖然有段時間沒見了，但應該還沒忘記她吧？”
這怎麼還真的又是個公主啊！
感覺這個還不如唐公主看着靠譜，起碼人家沒融合大舞桐之前作爲同伴人品還不錯。
霍雨浩叉着腰，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直視着鏡紅塵的眼睛問道：“不是，您……認真的？”
“嗐，我騙你幹什麼？”
霍雨浩呵呵一笑，伸手對着遠處正在各自忙着手裡事情的研究員們晃了一圈，沉聲道：
“他們，都是簽了保密協議，能夠絕對信任的研究員，沒錯吧？當初還是您親自審覈過的，而且這段時間他們應該也沒有往外泄密的機會。”
“是，沒錯。”
“還有那些位志願者，當初被挑出來以後也從來沒放他們出去過吧？挑人的時候也沒跟他們透露過目的吧？”
“說的也對。”
“那，堂主您老人家告訴告訴我！”霍雨浩一拳錘在掌心上，氣不打一處來地說道：
“她，皇室，是怎麼知道我們正在搗鼓魂靈的保密實驗的！”
霍雨浩沒有回答行不行，而是反應過來反問一直進行保密處理的魂靈爲何走漏了消息，搞得鏡紅塵臉上也不由得多了幾分尷尬之色。
“好了好了，雨浩，別大驚小怪的，只要參與的人數夠多，就不可能會有永遠保密的項目。”鏡紅塵拍了拍霍雨浩的肩膀，安撫道。
霍雨浩則叉着腰，搖了搖頭繼續逼問：“那也不該是現在，怎麼也該等我的成果得到驗證後主動公開才能讓別人知道！您今天能問我肯定事先早有準備，消息漏給皇室估計更早，到底哪一環出了問題？”
霍雨浩眼中那刨根問底的眼神很明顯透露着“不給我個明確的答覆我便跟你繼續一起拖下去”的意思。
心虛之下，鏡紅塵確認了一眼其他研究員此時各有手頭的工作離得遠遠的，這才小聲說道：
“其實是一開始就有了點問題。”
“一開始？早到什麼程度？可別是我那天跟您和孔老透露完想法，轉頭就被賣了。”
“那不至於，不至於。”鏡紅塵擺了擺手：“這得追溯到你們去監獄提人來參加實驗的行動。”
“怎麼？監獄裡有內鬼？”
“內鬼這詞有點過了……能關着那麼多修爲不淺的魂師的監獄，在整個明都都不超過一手之數，那些犯人嚴格來說可是明都無數機構組織的共同財產，雨浩你不會認爲明德堂可以隻手遮天，獨佔那麼重要的監獄吧？”
霍雨浩盯着鏡紅塵，一字一詞地道：“您，一開始跟我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鏡紅塵卡頓了一下，這纔有些訕訕地說：“一開始情況也的確是這樣的，除了明德堂，以前一般也不會有其他機構經常動用魂師，雖然制度上沒這麼規定，但其實明德堂一直把那個監獄當自留地處理來着。”
“所以後來是又發生了什麼變故嘍？”
“變故就是雨浩你一口氣從監獄裡提的人太多了！”
霍雨浩指着自己，滿臉驚奇：“合着還要怪到我身上？”
鏡紅塵哭笑不得：“雖然是有我當初習慣把那裡當明德堂的地盤處理欠了考慮的原因，但歸根到底也是你提出來的要求太多了。”
“仔細算起來的話，至少過去幾百上千年都沒有發生過一次性提取這麼多魂師進行研究的先例！”
霍雨浩咬着嘴脣，“哼”了一聲道：“所以，後來的故事是？”
“後來，監獄的管理情況按規定需要定期提交給陛下備查，誰想得到他老人家竟然這次真的翻開看了眼，估計是他這輩子第一次，結果就被你碰上了。”
霍雨浩：……
瞎管閒事的老東西什麼時候爆個金幣出來啊！
鏡紅塵兩手一攤道：“陛下來派人覈查嫌犯用途，你這實驗又不是要用來叛國的，總不至於見不得人吧？”
“八字沒一撇的東西，還沒塵埃落定之前便透露出去只是徒增變數而已，要是失敗了我看堂主你怕是得尷尬死。”
“要真是八字沒一撇就好了，我直接說實驗尚未開始就能糊弄過去。陛下派人來查的時候你在閉關，第一批的魂靈都已經被你融合進去了！”
霍雨浩：“難道實驗順利又要怪我嘍？”
“怎麼會呢……你放心，陛下登臨皇位這麼多年了口風很嚴的，現在除了咱們這些人以外，應該是隻有他和派來查看的人知情。只不過他聽到彙報後差點一口氣沒上來，還讓我連夜進宮，搞得我以爲要準備國喪了。”
霍雨浩沉重地嘆了聲：“所以，陛下打算讓他親閨女……不，公主殿下來親自當這個實驗品？”
“差不多就是這麼個意思吧……天真公主也正好到了該附加五環的時候。”
“堂主，我說句不好聽的。”霍雨浩按下心底的不滿，沉聲道：“就您麾下明德堂現有的保密水平，或許當初被本體宗偷襲炸了也得從自身找找原因。”
“知道知道，雨浩你放心，沒有下次了。”
“魂靈這種級別的東西，如果再有下次，估計我都入土不知道多少年了。”霍雨浩滿臉不想接受道歉的表情，又問道：
“然後您就這麼答應下來了？您……沒事吧，那是公主啊，不是那羣死刑犯！”
霍雨浩壓着聲音道，眼中明顯透露着“小鏡你這事做得太欠考慮了”的意味。
原著中霍掛在意外襲胸王秋兒被反抽一頓後，隨即將天夢哥煉成了自己的第二魂靈——那還是在伊萊克斯已經魂飛魄散的情況下。
而現在，經伊萊克斯長時間親自操刀不斷改進，各項實驗一直非常順利推進的魂靈，霍雨浩爲什麼一直沒給自己也整一套？難道是不喜歡嗎？
那當然是因爲霍雨浩對這套不知道和原著中有多少區別的魂靈體系心裡沒譜！
他和極北三天王的生命都只有一次，魂靈說到底到現在也只進行過兩位數次數的實驗，而且基本沒進行過重複性實驗，可靠性都沒有經過充分驗證，哪能隨便用到自己身上？
要不是找不到病患志願者，有幾個藥學家會動不動用自己試藥的？人均神農和李時珍麼？
怎麼也要讓別人先嚐嘗這美事，確信沒什麼副作用並改進後再給自己一步到位啊。
而徐天真雖然跟許久久那種實權長公主的地位有些差距，那也是皇帝最寵愛的女兒，哪是能拿來隨便做實驗的？真有點什麼意外難道要霍雨浩頂雷？
“雨浩你放心，以你們的身份，到時候肯定我和孔老還有皇室的高手都會在旁監督，就算有點問題也能及時救回來……”
“可別，堂主你知道魂靈將人類和魂獸鏈接成共生體並融合本源的原理麼？不知道，那如果真中途出現異常，你們胡亂插手說不定沒事也被你們搞出事來了。”
“嘿，這不是有雨浩你在麼，等你把相關的流程和原理總結出來，大家看了後也會有所瞭解的。”鏡紅塵搓着手笑道。
“巧了，我也不知道，都是從史萊克的典籍和帝天透露的消息裡總結出來的，竟然到現在都沒出意外我也很意外。”霍雨浩毫不猶豫地發動敝帚自珍技能，讓鏡紅塵的笑容停滯在了臉上。
霍雨浩頂多瞭解一部分原理和咒語……改進？太高看他現在的能力了。
或許以後他會“研究”出來魂靈的部分原理並向世人公佈，但那怎麼也要到他穩固地位並拿到自己想要憑藉魂靈獲得的東西才行，他沒鼓吹過自己的品行，也不接受道德包袱和綁架。而隨着幾聲尷尬的笑，鏡紅塵整理了下說辭，轉而換了個說法勸道：
“雨浩，其實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大勢已定，我就沒見過有幾個比你這還順利的實驗，就算有點小問題總體也肯定算是成功了。”
“你是開創者也是唯一掌握其中部分奧秘的人，後面推廣開來也沒人能摘了你的桃子擠走你——他們連你那些咒語都聽不明白，真要在你撒手後大規模出了問題誰兜得住？誰敢不聽你的意見？”
霍雨浩面色古怪地輕笑道：“您這說法搞得我像是背鍋的。”
“哎，話不能這麼說，不管是萬方有罪，罪在朕躬；還是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天塌下來時站得高的人必然首先被砸，你自己心裡也明白的。”
“你也不必太過敏感，逐漸擴大範圍推進試點乃至公佈其存在也就是這幾個月的事情而已，難道到時候你還要繼續保密下去？沒必要了！這麼重要的東西想要推廣到全國乃至全大陸，你跟皇室打得交道能少得了？離得開他們的支持？”
眼看着霍雨浩的心情似乎平復了些，鏡紅塵換上了更加八卦些的語氣：
“而且，愛子之心人皆有之，陛下這也是爲公主考慮，皇位她肯定沒戲，皇家的情感又實在難說，這也是給她安排一個後路嘛……對你也有不小好處。”
“後路？”霍雨浩揚了揚眉角：“此話怎講？”
鏡紅塵搓了搓手指：“首先，將來天真公主成爲了第一個爲魂靈的開創勇敢獻身的人，日後隨着你這魂靈的推廣，也會不斷擴大她的知名度，給她的安全和地位多加幾分保險。”
“她什麼時候成第一個了？那不是章可可……啊，陛下他們又要改起居注和實錄、史書了？”
“什麼叫改，史書本來就是我們寫的，一開始就照這個填。”
“得，這不重要；有首先就有其次了是吧，然後呢？”
“然後，現在先跟你混熟一些，日後等你成長起來，又有一個依託魂靈的龐大組織做後盾，也沒人敢輕易招惹到她頭上了。”
霍雨浩點點頭，示意鏡紅塵繼續說下去。
“而對雨浩你……陛下召我進宮秘密奏對時仔細瞭解了些你前往史萊克以來的情況，非常感興趣，或許等天真公主的實驗成功後會召見你。雖然你也不需要這個，但總歸不是壞事。”
“你也知道，比起你日後的潛力，陛下現在更注重的是你已經搞出眉目，馬上就能撥雲見日的魂靈。”
“他老人家總歸還沒徹底老糊塗，看過你當初給我的計劃書後，對我交了個底……若是魂靈後續小規模推廣實驗一切順利，他同意以你爲核心建立一個基於魂靈的機構，畢竟你可是不可替代的人才，誰都不會在這時候吝惜對你的投入。”
鏡紅塵伸出一根手指：“陛下已經允諾了，先期光是供你拿來搭建架構、組織人手的起步資金就有這個數。”
啊？老東西真要爆金幣了？
霍雨浩先提了個小數：“一千萬金魂幣？”
“一個億。”
“好像也不是很多？您給笑紅塵當初買胚胎都不止這點。”
“確實，明德堂和供奉堂各自準備好先給你拿來花的都不止這個數。但那畢竟是皇室，拿點他們的錢能給你避免不少不必要的麻煩，順便免得有地方上的蠢貨不識擡舉，總不能什麼事都讓明德堂和供奉堂來幫你，那不叫創業叫開設支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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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我懂……”
創業公司接受戰略融資嘛，霍雨浩又不是很看重個人財富；比如到鏡紅塵那個地位，能支配多少財富纔是評判權勢地位的參考指標。
霍雨浩又不放心地補充道：“不過徐天真的話，五環肯定是高階萬年魂獸吧，我到今天才第一次嘗試萬年魂獸的融合，心裡也不是很有底，您得給我想辦法多搞幾隻讓我練練手。”
“這個好說，我去問陛下要，都是爲了給天真公主增添幾分安全，當然該由他出血。”
“還有……魂靈不是給皇室獻的祥瑞。皇室摻和一腳我理解，肯定是避免不了的。但我又不是皇室的全職供奉，不是爲了給他們打工的，最後不能過度干涉實際控制權，起碼不該超過一直出錢出力支持的明德堂。”
霍雨浩自然不能接受一個誕生和運作完全指望着自己的組織最後被人輕易篡奪，很多事情都需要一個平臺才能做成；皇室又沒有橘子給他生個徐雲瀚，犯不上爲他們考慮那麼多後事。
“明白，只要資產和人才最後都落在帝國境內，其實皇室真沒那麼在意歸屬權。只要這個機構未來的……長老或者什麼玩意，有皇室一個重要席位就行，現在看來陛下是想先把天真公主推出來。”
這話其實不只是對皇室……比如鏡紅塵如此支持霍雨浩“獨立創業”當然是因爲他本身和明德堂就有根本不能分割的聯繫，若是以後再有了血緣關係上的綁定則這種聯繫更加穩固。
甚至從紅塵家族的角度來講，繼續擴張其已經佔據主導權的明德堂其實未必比得上支持霍雨浩另立山頭，把雞蛋多分攤到另一個籃子裡，免得未來被一鍋端。
追求對明德堂的絕對控制已經並無必要，鏡紅塵總是會死的，反而不如在未來極有可能擁有不下於明德堂地位的機構中搶先佔個好坑。
“皇室名義上富有四海，但也就這麼一說，陛下若是真以爲臣子們的家產真的隨他們取用，那也就快要完蛋了。”鏡紅塵笑呵呵地道。
“那……孔老呢？他老人家若是幫皇室撐腰的話也是得尊重的，起碼很難頂回去。”霍雨浩最後提了個問題。
“嘿，你別忘了孔老到底姓什麼。”
“可是他老人家似乎在意皇室甚於孔家啊。”
“那也終究是能夠相提並論的級別了，只要皇位上坐着的是有徐家血脈的人，孔老不會輕易干涉。而只要你所做的於國有利，即使皇室吃點小虧他也不會多說什麼，更何況你也沒說要把皇室一腳踢走。”
…………
正當霍雨浩坐等一批新的萬年魂獸到賬時，日月皇家魂導師學院的學生們收到了學院傳來的最新通知。
日月皇家魂導師學院外的酒樓中，認命擺爛後徹底卸下了僞裝的王冬兒晃着手中裝着葡萄酒的高腳杯，側頭看着身旁蕭蕭推到兩人中間的通知單。
雖然史萊克學院明明已經開學了好久，但王冬兒卻依然沒有離開的跡象，依然每週跟着同學們聚會，大家也識趣地沒有多問。
“學院現爲優秀志願學生提供重磅福利待遇……”蕭蕭小聲將上面的通知念出來。
“學院新到一批修爲百年至萬年不等魂獸，作爲免費福利向各年級優秀學生開放申請通道。”
“說明：此類魂獸爲實驗用品，它們與同學們融合前經過特殊處理，存在一定良性變異機率，請同學們放心。”
“開放申請對象：當前魂力等級爲整十或即將整十級、尚未附加魂環的優秀學生。”
“成績需求：各年級成績前十分之一者，或有其他重大貢獻者。”
“注：由於魂獸的良性變異，需要同學們配合進行各項身體指標變化調查，最多可能需要參加兩個月集中保密跟蹤調查，請有意願者提前做好時間安排。”
魂導系出身、曾見證和菜頭當着自己眼前被抓走的夜曉勝倒是吸了口涼氣：“免費魂環？夠大氣啊，就日月帝國這魂獸生態，他們下血本了吧？”
這些日子來每逢有貝貝出現的聚會必定露面的張樂萱則是面色凝重：“能夠引導魂獸良性變異？甚至還能連帶着作用到魂師身上？如果不是知道他們還算過得去的信譽，我還以爲是誰在開玩笑。”
王冬兒鼓着小臉，看着上面那“免費魂環”的字樣，滿臉都是不高興的神情。
別人家在這批量提供魂環，怎麼自己盼了好久的魂獸和贖金還沒有送來啊！
雖然明都的繁華不遜於史萊克，但這裡終究不是自己的家。
而原本還隔三差五來問詢一下自己情況的夢小姐，這段日子竟然也對她放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