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雲薇站起身,走到了涼亭邊,擡頭看着星空,眼神裡有些懷念,但更多的卻是疏離:
“我的世界很好,好的我現在還會不斷地將那個世界纔有的東西帶到這裡來,想要看這個世界也能如我的世界一般人人如龍,
但……就是因爲我的世界人人如龍,像我這樣的心機小人,有野心卻沒有足夠能力,更沒有厲害的勢力背景的人卻會活得無比憋屈。
自以爲自己是懷才不遇,自以爲自己是蒙塵的珍珠,但卻從沒想過自己爲什麼得不到這些,所以在來之前我其實每天都在想,你是因爲有七寶琉璃宗而強大,還是你將七寶琉璃宗變得強大後才擁有了底氣?我和你之間的差別到底是什麼,想的多了,你就不再是一個……書中的角色。你早已經成爲了我的某種信仰。”
洛雲薇看着寧風致眼神中卻露出了一絲狡黠:“不過你不是唯一的信仰,我還有很多的信仰,和你一樣,他們或許是某些書中的成功者,又或者是和你一樣只是一個結局悽慘的配角,甚至可能創作出你們的人自己都沒有考慮過一個現實的問題,那就是要完成你們做出來的事情需要怎樣的過程,又需要怎樣的能力,但因爲他給了你們這樣的命運,便讓你們就擁有了我所沒有的那種真正的大智慧,以及能讓智慧變成能力的核心關鍵,我不懂這個關鍵是什麼,但我渴望擁有它,最終這份妄想,讓你們變成了我的信仰!不過比起別的信仰,你要更正人君子一些,也是我最終抱到手裡的信仰!這是屬於你我的緣分,無人可以撼動。”
聽了洛雲薇的話,寧風致沒有高興卻也沒有嫉妒之類的情緒,反而是有些擔憂,他沉默一會兒,有幾分規勸意味的開口:“薇薇……如果我對你來說只是書中的角色,你卻將我當做信仰,那我現在就能告訴你你爲何一事無成,因爲你沉迷於妄想,你都沒有邁出現實的第一步又談何成功?”
“你錯了,風致,不是沒有而是不想,以我當時的能力和手上的資源,我有一條輕鬆的改變自己人生的捷徑!”
寧風致疑惑地看着她:“以我對你的瞭解,若是真的有這樣的捷徑,你不該放棄纔是。”
“因爲即便是我,也是有廉恥之心的啊,我的母親藉着一口青春飯和律法,從我生父身上掠奪了大量的資產,又藉着這份資產,攀上了能隨便就給繼女買一套普通人要奮鬥一生才能買得起的商住一體樓裡的百平方大公寓的更厲害商人。
這是她的捷徑,也可以是我的捷徑,就算我無法嫁給什麼真正的大人物,我其實也是可以借我繼父的錢財通過一些醫術讓自己的容貌變得好上加好,再借他的人脈接觸到一些能讓我衣食無憂的,身家百萬只想要紅顏知己賢內助的人。
而且我若許諾我的繼父,會幫他應酬那些老闆,讓他的生意變得更容易,我想以他的那個會被我媽就能騙的五迷三道的豬腦子,我可以獲得他的全力支持。
我可以藉着這一口青春飯趁機多多斂財,我下半輩子也就衣食無憂了,就算不能成爲那個世界裡濃墨重彩的一筆,也能靠着這份不知廉恥,直接成爲少數活得肆意瀟灑的人。
我可以物化自己賣了自己,還能將這一切稱之爲我的價值,我的智慧,我無所不用其極的自強,可我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啊……”
寧風致聽到這話,他皺起了眉頭,那是一個笑貧不笑娼的世界嗎?有點難以想象。
洛雲薇轉過去繼續看着他:“風致,我雖然不甘心於自己一事無成,但絕不會自甘下賤的,最終我自己斷了這條對於我來說唯一的捷徑。
所以風致其實早在你教會我,做事不該不擇手段毫無底線之前,我其實就明白這個道理,我的文化告訴我,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而財在我過去的世界裡,堪比你今日的皇權,堪比一個封號斗羅所有的魂力!所以你覺得你教給我那些我已經知道的道理能改變我嗎?
風致,還有個有趣的事情,送我來這個世界的那位手段凌厲的或許是神吧,她曾說我是個有趣的瘋女人。
有不有趣我不知道,但瘋大概是真的吧,明明沒有資格活得通透,卻還是看透了太多東西,內心的不甘都化爲了怨恨,卻還愛惜自己其實並不值錢的羽毛,斷了不努力之路,每天都有無數偏執的想法,卻最終選擇了遵紀守法,尊重社會的規則和道德,如此矛盾的我,如何能是一個正常人呢?”
寧風致看着洛雲薇他很想說洛雲薇貪,可他開不了口。
他看向了那本書,另一個世界的洛雲薇不就像極了書中的自己嗎?
野心和能力不成正比,而自己沒有保護好自己的羽毛,選擇了一方去支持,賭對方功成名就後的雞犬升天。
若是書中的他能像洛雲薇的前世懷抱着不甘心,選擇穩住自己,讓七寶琉璃宗成爲一個永久中立的家族,宗門和自己又怎會有那樣的終局。
書中的自己,竟是不如洛雲薇這個‘瘋子’清醒。
洛雲薇走回了寧風致的身邊:“風致,你知道我的理想是什麼嗎?”
“什麼?”
“我想真正的享受一次我認爲的完美人生,一個權柄在手,卻不用承擔職責,一個榮華富貴,卻不需要自己努力賺錢的人生,我的夢想就是如此的貪婪和想當然。
我來到這個世界做了無數的事情,都只是爲了這個夢想而已,但我也清楚的知道,當我戴上皇冠卻將皇冠的重量交給了你的時候,我的皇冠能戴多久就取決於你了,這無疑也是一個瘋子纔會做出的選擇,可我就是要選這條路,現在對於我來說只剩下了一個問題”
洛雲薇深呼吸了一口,她看向了寧風致:“寧風致,我問你,你是否願意爲了我這充滿了貪婪、懶惰的夢想,承擔起所有的重量,讓我能永遠在這場白日夢中不醒來。”
寧風致走到了洛雲薇身邊,看着這個通透又瘋狂的女人,他摟住了她的腰,輕吻她的耳尖,在她的耳邊許下了他對洛雲薇的諾言:“我寧風致,願意以自己的生命起誓,我願意爲你承擔一切會叫醒你的美夢的重量,薇薇,你可以永遠在這個美夢中,做自己,享受你的完美人生!”
寧風致繼續說道:“薇薇……我會去告訴遠宸,如果有一日,我背叛了你,讓你從美夢中驚醒,那他必須第一時間親自出手殺了我,因爲會背叛你的那個人就絕對不是我了!”
“他可是真敢殺你,你還是別說了!”
“我得給你保證!”
“我信你的!”
“我們的生命太長,我瞭解我自己,所以我不敢信我自己。”
洛雲薇閉上眼睛,感受着寧風致親暱的撩撥,兩人在清晨微冷的冷風中,卻終於找到了僅屬於自己的溫暖
對於洛雲薇本性的表露和那堪稱“無理”的要求,寧風致沒有一點意見想要表達。
這麼多年的相濡以沫,在他心中,洛雲薇和他已經不分彼此,不分你我了,爲懶惰的自己去承擔責任,爲貪婪的自己去努力奮鬥,又有什麼不可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