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驚雷炸響,大雨瓢盆落下。
“村子有多遠?”
“大約三裡地。”
“前面帶路吧。”
“是,公子青。”
“東青,嗚嗚再捂嘴,我就真生氣了。”
“帶好面具,你是寧姑娘,我是公子青。”
東青手裡面持着油紙傘,隱藏在面具之下的瞳孔,目光平靜的注視着前方。
他散去了身體外面的那層魂力護罩,任憑雨點不停砸在油紙傘的傘面上,默默感受行走在漫天大雨中的滋味。
自由,寧靜,祥和。
“就這點體重,累不死我的。”
“有肯定是有的,但也貪墨不到這些村民身上。”東青語氣很平靜。
“東公子青,揹我,我累了,不想走路。”
確定馬有鐵和魂師大人沒有太深的關係後,這些村民也表現的極其現實,頓時人鳥獸散,也對馬有鐵失去了興趣,又回到了從前那副冷漠臉。
可即使面對來自一名高高在上的魂師大人威脅,只是一名普通凡人的馬有鐵,最後還是堅定的搖了搖頭。
“哼,我纔不信,武魂殿底層執事就那麼清廉,說不定只是他不敢說而已。”
寧榮榮沒有理會馬有鐵,但也沒有下手去害他,她沒有那麼狠毒,但剛剛確實是被那個滿臉麻子的李宏偉噁心到了。
“公子青,寧姑娘,你們還想去村子那裡看看?”馬有鐵語氣拘謹小心翼翼的問道。
馬有鐵這位普通凡人,他一直在默默在引路,雨水濺起的泥漿玷污了他的褲腿,卻絲毫不能玷污一顆平凡純潔的心靈。
“聽不懂就對了。”
正當趴在東青背上的寧榮榮忍不住有些打瞌睡,她聽到了前方傳來了雞鴨和鳴狗叫的聲音。
“沒有,公子青和寧姑娘只是路過,順便來我們村子看一看。”
愚昧,污穢,骯髒。
就連此刻東青背上的寧榮榮,她也不過是堪堪維持善惡均衡,沒有多好,但也沒有多壞,只能說這是一個沒做過多大壞事,也沒做過什麼好事的女人。
於是。
“我什麼時候代表了”
不過由於現在戴着面具,這些村民也只敢斷定,東青和寧榮榮屬於魂師,對於他們的身份倒是無從猜起。
寧榮榮倒是沒啥反應,在她看來,這些小地方的村民全部都一樣窮,反正她是分辨不出新舊土坯房之間的區別。
“花子村。”東青淡淡道。
這麼窮,這麼苦。
由於這些線蟲太過細小,只有銀針大小,再加上極快的速度,凡人的視力根本就看不見,就被線蟲偷鑽入了體內。
這些類似蟲卵的黑色顆粒,在接觸到地面之時,微微顫抖了一下。
“這雨,出生於天,死於大地,中間的過程就是人生,我之所以看這雨水,不看天,不看地,也不看你,主要是因爲我看的也不是雨水,我看的是世間萬物生死之間的輪迴。”
東青看着眼前的泥胚房陷入了沉思,他思考的不是泥胚房,主要思考的是,這居然還是一個只有半個房頂的泥胚房。
“哼,累死你。”
寧榮榮趴在東青的背上,一雙大腿夾在了他腰間。
諸如牛小妹,她身上的善惡,早已失衡了,這簡直就是一個罪大惡極的女人,下了冥界百分百投胎轉世畜生道。
不要說她殘忍,魂師殺死凡人,按照武魂殿和兩大帝國聯合頒佈的法律,毫無疑問,寧榮榮現在就是一個邪魂師。
除了武魂殿每年爲六歲適齡孩童免費覺醒武魂的底層執事,絕大多數魂師對於凡人的態度都顯得極爲冷漠無情。
幾分鐘過去。
或許因爲一種安心的感覺,她也散去了周身魂力護罩。
因爲東青的緣故,寧榮榮只要願意,她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踐踏法律。
“馬有鐵,你哥呢?”東青淡淡道。
東青在馬有鐵的帶領下,大致的看了看這個村子,比起曾經的聖魂村要好上一點,至少村子正中心的武魂分殿看起來還可以。
不過無所謂。
“貴英,別愣着,快做飯去,家裡來客人了。”馬有鐵連忙招呼這名年輕的婦人,也就是他口中的貴英,讓其快去做飯。
“你什麼意思?”
爲什麼她還會有幸福的感覺?
不同於東青。
“他們是”年輕婦人好奇問道。
他看着房子旁邊空地上堆砌的泥磚,就知道這個泥胚房還處於修建狀態。
東青伸指一彈,重力領域激發,一道橫向重力激發而出,直接將這個村長李有田和他兒子給李宏偉擊飛了出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大雨慢慢停歇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
一名長相略顯奸猾的中年人,也就是花子村的村長李有田。
隨後的時間。
隊伍的最前方。
但那個李宏偉,眼睛很不乾淨,東青可忍不了。
如果不是情況不合適,她都想問,都已經這麼窮了,甚至房子都是一半一半的,你們夫妻兩個到底是怎麼笑得出來的?
“沒事,馬有鐵,你且坐下,趁着你夫人做飯的空閒,我代表武魂殿,她代表天鬥帝國,想問你幾個普通問題。”
“哪來的?”東青輕聲道。
李有田且不談,眼裡只有貪婪。
不過
寧榮榮很快發現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那就是東青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身上,反而時不時伸手去觸碰油紙傘外的雨水。
看到試圖搭訕魂師大人的村長父子,突然間都被打飛了之後,其他村民更是不敢靠近。
寧榮榮不懂了,真的完全不懂,她感覺自己要是生活在這麼窮苦的環境裡面,恐怕一天就堅持不下去了。
魂師就是魂師,凡人就是凡人。
“我就知道這種東西是她給的,按理說,他們父子罪不至死”東青沒有繼續說下去,他不會因爲旁人生死,從而責怪自己身邊人。
“附近城市武魂分殿的底層執事,有沒有每年都來你們村子裡面,並且爲村子裡六歲適齡孩童覺醒武魂?”東青問道。
東青敏銳的注意到,寧榮榮手腕上那個空間魂導器,有幾顆黑色顆粒掉了下來,形狀大致類似一種蟲卵。
另一邊。
“連名字都知道,還說你不認識?”
哪怕是葉泠泠和葉如音這兩位擁有九心海棠武魂的母女,她們身上的善惡,也是惡大於善,本質上算不上一個好女人。
“二位魂師大人,我是花子村的村長李有田,還有,這是我兒子李宏偉.”
“公子青,我感覺你對我的關注,有時還不如這場大雨,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雨水到底有什麼好看的?”
“他在.”馬有鐵支支吾吾起來,突然有些說不出話來。
進入村子後。
“馬有鐵,想不到啊,你居然認識魂師大人?”
見狀。
這種眼神,東青看得多了,很多人都想巴結自己,從而從自己身上獲取利益,這是一件人之常情的事情。
話音剛落。
東青隨手從遁天梭內部小世界掏出一套完整的桌椅,自己坐在了主位,拉着一旁懵逼的寧榮榮坐在了自己身旁。
“真的。”
灰塵四起,這對父子直接倒地不起,嘴角溢血,看向東青的眼神恐懼不已,但他們不敢恨東青這個可怕的魂師大人,只能是暗自嫉恨上了一旁茫然失措的馬有鐵。
暫時不提遠的。
曾經的聖魂村實在是太偏僻了,而且位置也太靠近星斗大森林,若不是因爲自己,估計聖魂村根本修建不了一條寬敞的道路。
寧榮榮眼神奇怪的盯着東青,她想問,自己什麼時候代表了天鬥帝國,又什麼時候有問題想問眼前這個馬有鐵、
“化名而已,他們告訴我的,真實名字和容貌,我也不得而知。”
“滾。”
她從東青後背上滑了下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後,熟稔的抱住了東青的胳膊。
不過也不奇怪。
“是嗎?你那個誰,什麼鐵,快說實話,那些給你們免費覺醒武魂的執事,私底下是不是找你們收取了什麼好處?”寧榮榮語氣暗含威脅道。
不過看到這貨畏畏縮縮的,他也沒有繼續關注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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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
他們就推搡着馬有鐵這個老實人,想辦法趕快送走這對可怕的男女,同時他們也不敢再做和魂師大人拉近關係的天真美夢。
隨後他又連忙對着東青和寧榮榮說道:“公子青,寧姑娘,她是我的妻子曹貴英,這不剛剛下地幹完農活回來,臉都沒來得及洗一把,真的是很不好意思。”
“沒意思是幾個意思?”
“這是.”
很快,這些黑色顆粒從半死假死狀態活了過來,化爲了銀針大小的線蟲,朝着李有田和李宏偉父子飛速席捲而去。
“真噁心啊,我就說嘛,就不應該來這些村子裡,就你,要來,非要來。”寧榮榮生氣的踢了東青幾腳。
東青輕輕拍了拍寧榮榮的手背,微微搖頭,讓她將滿腹的疑問又咽了回去,只能是當做吉祥物坐在了他的身旁
“好,我一定認真回答。”馬有鐵點點頭。
“他有沒有,間接或直接向你們這些村民索取金魂幣報酬?”東青繼續問道。
“真的嗎?”
他此時牽着一名滿臉麻子的年輕人,也就是他兒子李宏偉向東青介紹着。
“沒有。”馬有鐵搖了搖頭。
“砰”重重的落地聲。
她是很高傲和不可接近,但又不傻,若不是和東青一起,她纔不會如此浪費魂力,撐起魂力護罩用來抵擋漫天的雨水。
馬有鐵老實憨厚的臉龐上,這個時候也和那個曹貴英一樣,洋溢起了讓寧榮榮這個天生貴胄公主小姐不懂的幸福笑容。
她不好看,一點也不好看,常年勞作的身體,讓她神色看起來也不是很好,總感覺她一副活不長的模樣。
不要問東青是如何看出來的。
“聽不懂”
這時。
面對東青的疑惑,馬有鐵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後腦勺,說道:“前不久我成婚了,從我哥有銅家裡搬了出來,現在房子還沒搭建好,讓東.公子青見笑了。”
東青精神力悄然展開,根據馬有鐵的微表情,以及眼神下意識撇去的方向,很快就鎖定了存在村民中的馬有銅。
半個小時後。
但寧榮榮作爲一個女人,同時也作爲一個旁觀者,心思敏銳的她,卻從這個女人臉上看到了滿滿的幸福。
不提他們二人的悄悄話。
而且不止是她。
寧榮榮可愛的哼哼哼唧,絲毫看不出,她剛剛因爲一個凡人眼神過於愚昧,污穢,骯髒,就碾死了生命堪比兩隻螞蟻的凡人。
“鬼才信,你們武魂殿就沒有貪污受賄的人渣?”寧榮榮一臉不屑。
“沒事,我就問問,不在就算了。”東青擺了擺手。
寧榮榮捏着衣角,在東青耳邊說道:“嘿嘿,雁子給的小玩意,說我們不好當面處死那些膽敢冒犯我們的凡人時,就用這個小玩意鑽進他們的腦袋”
幾秒鐘後。
衣着華麗明顯氣質不凡的東青和寧榮榮,頓時就引起了這個村子裡麪人的注意力。
“好奇怪的名字,咋不叫花瓣村。”寧榮榮皺了皺眉頭。
“沒什麼意思。”
魂力只剩下不到一半的她,嘴角有着淺淺笑容,鼻尖滿是他的味道,默默享受着自己男人帶來的安全感。
可不待她開口詢問。
現如今因爲這條直通諾丁城的道路,聖魂村比起以往,要強上了十幾倍,如今整個村子都在朝着小型城鎮所在方向不斷髮展。
一名年輕婦人從外面走了過來,她手裡面提着一個泛黃的菜籃,裡面是剛剛採摘的紅薯苗葉子。
非是東青欺壓凡人。
但人世間就是這麼不公平。
或許是心中的自卑,生怕自己玷污了東青隨手拿出來的桌椅板凳,即便東青命令他坐下,他甚至都只敢坐一半。
東青不在乎她們是不是好人,只在乎她們是否貞潔,忠誠自己,她們身上的罪孽和惡果,自然有他一人去承擔。
擁有邪惡神王身份的他,哪怕人還沒有死,沒有迴歸冥界進行六道輪迴轉生,他也可以感知到凡人身上的善惡。
“有。”馬有鐵點了點頭。
“我相信他。”東青挑了挑眉毛。
“這個.就是那個什麼村?”寧榮榮左看右看,語氣有些不確定道。
“沒有,我們這些遊離在城市外面的村子太窮了,一年勞作下來,繳稅之後,留下足夠活命的口糧之後,根本就沒幾個子,魂師大人都是住在城市裡面的,經常和達官貴人結交的他,其實也瞧不上我們這些三瓜兩棗。”
見此。
“寧姑娘,你上來吧。”
“若不是武魂殿教皇陛下曾頒佈了赦令,責令所有武魂分殿人員.”馬有鐵說着說着,很快想起了那條可在腦海深處的教皇赦令。
武魂殿教皇比比東赦令。
無論多麼偏僻遙遠的村子,只要村裡有一個武魂分殿,無論它本身有多麼的簡陋,當地執事都必須親自前去舉行武魂覺醒儀式。
這一條赦令寫在了平民魂師的心上,他們心甘情願爲此付出自己的魂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