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以後。
比比東抿了抿有些乾澀的紅脣,轉頭看向蘇誠,眼底似乎隱隱含着一絲期待。
蘇誠卻沒有迴應她的視線,只是緩緩開口道:“那只是一場夢而已。”
“是啊,只是一場夢……”
比比東聽出了這句話的言外之意,眸光黯淡了些。
但旋即又恢復了平日裡的從容沉穩,仰起頭來,白瓷般的精緻俏臉在陽光下閃爍着動人的光澤。
她輕輕伸了個懶腰,轉身笑道:“說了一堆胡話,心情忽然好多了。來吧,你不是說要給我制定後續的修煉計劃,以及武魂殿的事務安排?讓我聽聽你的高見。”
這時,她忽然眸光一凝,注意到房間裡原來的那個巨大辦公桌,早在剛剛交手的過程中就已經被她給打碎了。
“算了,我去讓人送個新的過來。”
蘇誠走到桌前取過紙筆,開始書寫起來。
當然,這些散裝勢力就算真有動作,本質也都是依靠魂師們強大的自身偉力,來進行遊擊騷擾。
再往後,至於蘇誠和千仞雪未來還有沒有重歸於好的機會,她也沒有任何把握。
實在不行,可以考慮利用高端戰力,讓長老殿出動。
關於這件事,其實兩人在過去已經討論過很多次。
比比東心中有些無力。
只是帝國境內宗門林立,高階魂師的數量不少,而這些魂師們,又有許多人都或多或少有些家國情懷。
但總不可能真的下手去做一些無法挽回的事情。
自顧自這樣說了一句話以後,她便轉身離開了這個房間。
關於修行,關於武魂殿,甚至關於這片大陸的歷史,以及種種史料書籍,談話中都有涉獵。
只是當時規劃的沒有這般細緻而已。
比比東則是安靜地坐在他的身側,默默燒水泡茶。
比比東應了一聲,靠在旁邊接過那十幾張手稿,緩緩翻閱着。
她能謀算爭取的,也就僅僅到此爲止。
尤其是最近一年裡,更是時有提及。
在過去,比比東的確不能完全調動這些人手,但現在這些封號斗羅們可都欠着蘇誠的人情,安排他們輕而易舉。
何必繼續強求那些不可能屬於自己的東西。
真到了戰場上面,就屬實不太夠看了,只能充當製造麻煩的盤外招。
“其實能不能更進一步,也沒那麼重要……”
在這部分內容裡,蘇誠主要制定了三件事的計劃。
命人收拾房間,送來桌椅這種事情,一道傳音就可以了,完全沒必要由教皇本人親自去說的。
至於那些小國之中,麾下可沒有直屬的封號斗羅級別戰力。
直到將屋門關上的那一刻,才輕輕嘆了口氣。
第一部分是有關武魂帝國的佈局規劃。
所以若是天鬥帝國遭難,估計有不少魂師都會選擇自發守衛,就連武魂殿麾下魂師,也難說會作何選擇。
其二就是關於天鬥帝國方面的安排。
也許真的不應該再奢望更多。
比比東笑了笑,擦乾眼角淚痕,向着殿外走去。
保持現狀就已經很好了,應該滿足了,不是嗎?
半刻之後,蘇誠將內容寫了一個大概。
畢竟療傷過程中自然不可能一直修煉,平日裡交談閒聊的機會很多。
與星羅帝國不同,其實天鬥帝國統治階層並不算特別強大。
“好。”
這件事情早就開始做了,周邊小國勢力都跟武魂殿關係曖昧,不過武魂殿的手段相對柔和,導致進度緩慢,最近要開始以勢壓人,加快進程。
很快,在比比東的指令下,被破壞的房間沒用多久便修復如初。
其一是有關武魂城周邊王國公國勢力的收編。
她仰起頭合上雙眼,卻依舊無法阻止淚水涌出眼眶,順着眼角無聲滑落。
房間內,蘇誠凝眉不語。
這才端起茶杯喝了兩口,一邊說道:“你先看看。”
千仞雪只是走了,又不是死了。
好在經過一年前蘇誠的多方遊說,幾大學院的立場已經出現了不小的動搖。
而蘇誠的意思,也不是要收編他們做此類行動這麼簡單。
“你想讓他們加入天鬥帝國,融入高層勢力,然後再帶動手下臨陣倒戈?你是不是昏了頭,未免太過於想當然了吧?”
比比東皺了皺眉,言語之中充滿懷疑。
以兩人的關係,她說起話來也沒什麼顧忌,直接就指出了蘇誠計劃中的荒謬之處。
“天鬥皇室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讓這些外人身居要職?更何況,軍隊那邊的人都對皇室忠心耿耿,宗門與學院派的高階魂師們短時間內很難插得上手,反而極易暴露。你寫的這些,根本沒有可能成功!”
“你說的沒錯。這種上不得檯面的手段,在國戰中影響有限。大規模戰爭,終究需要靠軍隊和人命去填。”
這些問題蘇誠自然一清二楚,他神色平靜地解釋道:“但這種傷亡,必須儘量控制。你要明白,以後真能統一的話,武魂殿需要各方面的人才治理國家,魂師也不是無所不能的。”
“這一點我當然知道,但伱還是沒說清楚,應該怎麼去策反軍方和帝國高層的官員啊。”
“我們手裡有個大殺器,先天功第一卷。這可是能夠提升魂師資質,甚至幫助普通人擁有魂師天賦的修煉功法。”
蘇誠伸出手指輕輕敲擊着面前桌案。
“天鬥、星羅、武魂殿三方勢力之中,本就天鬥帝國實力最弱。他們急需高端戰力人才,哪怕知道其中或許存在問題,尤其是經過小雪那件事情以後,必然十分警惕。
“但是那又如何,這些人他們不得不用。最多隻是不分出去太多的權力罷了。不過,我們有先天功在手,只要傳播其中部分內容作爲鉤子,到時候倒戈的人絕不會少。”
在這個超凡世界之中,對普通人,以及資質低劣的魂師來說,幾乎無人能夠抵禦來自先天功的誘惑。
“你已經想好了?”聽到這話,比比東神色一正,表情頓時嚴肅起來,“這件事的影響可不小。”
“的確不小,但以我們的實力和勢力,應該足以將後患擺平。先天功第一卷改變的是大陸的格局,第三卷纔有可能引來高位的注視。想完全修成先天功,也沒那麼容易的,正好趁着這個機會早些開始佈局吧。”
這件事情,其實蘇誠也已經考慮很久了。
能夠改變普通人修煉資質的功法,其影響力之大,絕對堪稱空前絕後。
不過多方掣肘之下,後續的變故還在控制範圍以內。
而且只要不涉及先天之力這種,可能影響神界格局的東西出現,想來那邊還不至於產生太大反應。正如蘇誠剛剛所說,對常人而言,先天功從入門到修成,需要花費太長時間了,第一卷應該趁早公佈出去。
雖然未來長生真身二階段終究要被淘汰,但本源之力卻絕非無用之物。
碎環以後,這部分能量納入體內,必將對他大有提升。
而且蘇誠還考慮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既然當其他人完全掌握先天功,修煉出先天之力以後,能夠爲蘇誠反哺本源之力。
那也就意味着,這種情況或許對世界有些好處,否則不會對他無端獎勵。
現在他既然和這種不知本質的“世界意志”站在統一戰線。那麼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自然要幫襯盟友一二。
更何況,統合資源,哪怕對他作用不大,對其他人卻有不少的幫助。
如今還有很多人站在他的身後。
那些願意相信他的盟友們,七寶琉璃宗,幾大元素學院,乃至武魂殿中的諸多長老,大供奉等等。
他總要想辦法爲這些人爭取更多利益。
人與人相處,總有些親疏遠近。
在他旁邊,比比東見他態度堅決,也不再提出異議,點頭道:“你心中有數就好。”
說完又往後指點了下,“星羅帝國這邊,你準備親自過去?”
“嗯,過些時日我帶着竹清親自走上一趟。武魂殿中,除了你我二人,也就大供奉能保得住她。不過這種事情,還是不要麻煩他老人家了。你動身的話,又太過引人矚目,還是我去比較好些。”
“只靠一個幽冥朱家,無論聲勢還是實力,恐怕都還遠遠不夠吧。”
“一個朱家不夠,兩個幽冥白虎武魂的擁有者卻是夠了。”蘇誠輕笑道。
“兩個幽冥白虎?!”
“沒錯,你應該也猜到了,竹清的那個神級武魂,是出自我的手筆。至於她的大姐朱竹雲,想來這幾年也有了些動作。”
“原來如此……”比比東撇了撇嘴,“你還真是夠狠。星羅帝國的那個大皇子,會怎麼樣?”
“這我就不知道了,要看朱竹雲的手段如何。”
“朱家的長女,野心也不小吧?”
“她的野心大小都無所謂,昊天宗裡面有那麼多昊天錘武魂的擁有者,又出現過第二個唐晨嗎?你要明白,幽冥白虎武魂之間,亦有差距。”
比比東聞言輕輕翻了個白眼,“我就知道,你怎麼會那麼好心。”
“不要冤枉好人啊,這可是公平公道的自願交易,主打一個童叟無欺。”
“等等,我沒記錯的話,朱家長女,那可是個大美人兒啊……”
說到這裡,她眼神狐疑地打量着身邊這個花心的男人。
之前收集朱竹清相關資料的時候,她也曾瞭解過不少有關朱家的情況。
就連戴沐白無故失蹤的情報,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那是什麼眼神,我警告你,說話別太過分,根本沒有的事。”
蘇誠神色不悅,感覺被她給小瞧了。
“最好是這樣。”比比東嘟囔着翻了一頁向後看去。
這裡寫的是有關上三宗的部分。
“……藍電霸王龍家族已經滲透得差不多了,他們的二當家,魂斗羅修爲的玉羅冕同意加入武魂殿。不過他有兩個條件,其一是幫他晉升封號斗羅,其二是不能讓他們家族流血過多。”
看着紙上文字,比比東也說起了她先前對藍電霸王龍宗的滲透成果。
蘇誠頷首道:“沒問題,答應他。不過那個宗主不能留。”
“這是自然,玉羅冕自己也明白,他是個懂進退的聰明人。”
“嗯,那就好。”
藍電霸王龍家族裡面,也就那個族長玉元震還算讓人看得過去。
能夠調和族內積累已久的種種矛盾,無論實力還是手段都可圈可點,比其他人要強得多。
但可惜這也是個堅定的反武魂殿成員。
如果繼續留着這個人,雖然不會造成太大威脅,但非常麻煩,沒有必要。
“說起來,你也差不多到了去殺戮之都接人的時候了吧?”蘇誠隨口問道。
他並不擔心那幾個學生的安全。
他們和殺戮之王有約定在先,那傢伙又很忌憚自己和比比東的實力。
作爲殺戮之都名義上的掌控者,對方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殺戮場的對戰順序,會保證幾人的安全無虞。
當然,此事邪月他們並不知情,否則會影響歷練效果。
“難得你還記得他們。”比比東應了一聲。
“我當然記得。”蘇誠忽然想到了什麼,提醒道:“對了,你去的時候,如果再遇見玉小剛和唐昊這兩個人,還是不要動他們。”
“我知道了。”比比東皺了皺眉,“他們有這麼重要?”
“唐三爲人自負,只有這兩個人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他。想調教唐三,還需要借他們的手。”
“……”比比東默默把手稿翻到了下一頁。
看到上面的內容以後,她挑了挑精緻的眉梢,“所以,你這個所謂的‘人姦通緝令’,也是爲了磨礪唐三?”
“沒錯,他現在給自己的壓力和動力都太小了,我得給他上點壓力才行。”
“嘖嘖。”比比東砸了咂嘴,不禁嘆息道:“等見到你給他羅列的這些罪名,他怕不是要被氣死……”
不過,當她看到最後一條的時候,神色頓時變得怪異起來。
“其他的也就算了,‘充當人奸勾結異類,與化形的十萬年魂獸苟且’這種罪名,你是怎麼好意思寫出來的?”
“……”
“那個有夫之婦,你怎麼說?”
“……”
“你倒是說話啊?”
“你都給我定罪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蘇誠皺着眉頭沒好氣道。
“唐三要是有實力有渠道,自然也可以給我隨意羅列罪名。你往前面看,那些內容不也都是胡亂編排的?這種東西本來就做不得數,難道有了這些罪名,他就能乖乖伏誅了?我只是爲了氣他而已。”
“真不要臉!”
“……”
見他不做反駁,比比東又繼續挑釁,“你是不是準備認唐三當兒子?”
蘇誠捏動手指,皮笑肉不笑地斜睨着她,“別說這些廢話,你是不是又想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