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此言,比比東內心震撼不已,美眸微微睜大,滿是難以置信之色,但話是出自夜七風之口,卻又令她不得不相信。
從之前的靈魂與記憶交融中,比比東已經知曉夜七風的身世、來歷,更知曉他的見識卓越,遠勝於自己,甚至達到了她所不能理解的高度。
儘管夜七風的神魂記憶與主身尚未融合完全,但他畢竟是來自頂級大世界的巔峰主宰、至高神尊。
哪怕只是恢復了神魂記憶中的一小部分,其眼光與見識卻也不是比比東所能比的。
故而,對於夜七風的話,比比東如今早已是百分百的信任,而且是不帶絲毫遲疑的那種。
接下來,夜七風與比比東又聊了很多。
兩人就在這座空曠、宏偉、壯觀、玄奇的夜央宮中親切談心,沒有任何人打擾,也沒有任何隔閡、任何距離。
夜七風把自己的秘密盡數分享給比比東。
而比比東也敞開心扉,把自己的一切,包括曾經的經歷、遭遇以及不公,一一敘述給夜七風。
事實上,在這十多年的朝夕相處、日夜而眠中,比比東心中的執念其實早已解開,心魔也早已化解。
再加上之前的靈魂交融,使得比比東終於可以正視自己的情感,勇敢地展露出自己的愛意。
如今的她,已經可以完全敞開心扉,把自己的一切全部展示在夜七風面前,不僅如此,她甚至還把自己整個人都交給了夜七風。
雖然只是靈魂之上的交融,但對於比比東而言,意義卻完全不同,且十分重大。
這意味着,她完成了一場救贖,一場別開生面的、另類的自我救贖。
她不再是那個一心只想着要把全世界和所有人一起拖入地獄深淵的女瘋子。
她有了自己真真切切、真正心愛的男人,而不是心中執念幻化的念想
而當比比東和夜七風這對關係不一般的師徒正在夜七風精神識海的兩儀空間中親密談心之時。
一道靚麗的金色倩影不顧自身魂力損耗,一路風塵僕僕,終於趕回到武魂城。
當千仞雪飛越百米高的城牆,進入武魂城範圍的一剎那,已經回到供奉殿,正在天使神像座下虔誠祝禱的千道流就感知到了她的歸來。
陡然間,千道流猛地睜開雙眼:
“小雪,你可算回來了”
伴隨着一句輕聲呢喃,千道流光潔得像嬰兒般嫩滑的臉龐上浮現出一絲笑容,滿眼都是寵溺之色。
他欲要飛身而出前去迎接,旋即又想到了什麼,突然輕嘆一口氣,擺手道:
“罷了,還是讓她先去看看夜七風那個臭小子吧,看她那副着急的模樣,想來也沒心思跟我這個老頭子膩歪.”
“話說回來,夜小子此次受傷,或許也是一件好事,不然她還不知道着急.這個孫女婿應該是妥了,呵呵.小雪,你可要加油啊!”
“不過,那小子的傷勢詭異得很,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唉——”
感知到千仞雪歸來的人當然不止千道流一個,供奉殿裡的其他六位供奉、長老殿的九大封號斗羅長老以及教皇殿的兩位殿前長老——菊斗羅月關和鬼斗羅鬼魅,也都在第一時間感知到了她的氣息。
只不過因爲有大供奉千道流的魂力傳音約束,大家都默契地選擇了無視。
負責城防的守城騎士倒是兵荒馬亂了一陣。
畢竟千仞雪身上那散發着的金色天使聖光,是那樣的絢麗、耀眼、神聖,就像夜空中突然升起的太陽,想不注意到都難。
好在有一位負責統領武魂城城防事宜的長老殿封號斗羅長老親自現身穩住軍心,這才止住了蠢蠢欲動正要出擊的城防軍。
千仞雪得以順利飛越城牆,進入武魂城,沒有受到任何阻礙。
越過城牆,飛入武魂城,千仞雪沒有絲毫停頓,徑直向着位於中央大山半山腰處的聖子殿疾飛而去,全然不知自己的身形、軌跡已經落入許多人眼中。
此時此刻,她的內心無限焦急,只想着儘快見到夜七風,確認他的具體情況,其餘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完全不顧。
隱匿身形,掩飾身份什麼的,已經不重要了。
連續兩天兩夜不間斷的趕路,千仞雪已經極爲疲憊,原本漂亮而柔順的金色長髮都顯得有些凌亂。
那雙狹長、纖細、充滿威棱的鳳目更是被一抹隱憂所代替,卻依舊充滿着堅定。
彷彿沒有什麼東西能夠阻擋她前進的方向。
神級六翼天使武魂號稱“天空的主宰”,速度堪稱世間之最。
雖然此時只進化到四翼階段,可憑藉武魂自身的屬性,僅僅擁有魂斗羅境界修爲的千仞雪,飛行速度卻已經足以媲美封號斗羅級別的強者,甚至猶有過之。
從天斗城到武魂城,足足兩千多公里的路程,千仞雪只花費不到三天的時間,便已經趕至。
懷着焦急、忐忑和無限擔憂的心情,千仞雪靚麗的倩影帶着聖潔的光輝從天而降,徑直落入夜七風的聖子殿內部。
強大而神聖的氣息似乎驚醒了某位被比比東好不容易勸去休息的女孩,迷迷濛濛地睜開了雙眼。
千仞雪當然感知到了這個女孩的存在,卻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管她。
被望穿秋水露和精神類仙品藥草強化過的精神力透體而出,將整個聖子殿籠罩在內,瞬間捕捉到修煉室內平躺於牀榻之上的夜七風身影。
同時,也捕捉到了那個令她又愛又恨的女人的身影。
此時,正值深夜。
整個聖子殿內只有三個人。
修煉室中有兩個,顯然是夜七風和比比東。
側旁的休息室中有一個,正是曾經與她有過一面之緣的胡列娜,此時正因爲她的到來而悄然甦醒過來。
千仞雪只是稍作感知便已經心中有數,不作絲毫停頓,身形猶如一道金光,在殿內廳堂之中極速掠過,很快來到夜七風所在的修煉室門外。
伸手打開房門,千仞雪不帶片刻停留,身形迅速穿梭而入。
下一瞬,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終於見到夜七風,但同時也見到了比比東,此時正趴在夜七風的身上,靜靜地沉睡着,而且姿勢顯得極爲不雅觀。
一個是自己牽腸掛肚,心心念唸的男人。
一個是自己又愛又恨,不知如何面對,如何相處,關係複雜卻又無比僵硬的女人。
在這裡臉貼臉,腦門對腦門是什麼意思?
看見兩人這副模樣,千仞雪頓時怒從心頭起,面露憎惡之色。
可轉念一想,比比東畢竟是夜七風的老師,在這裡照看夜七風,難免會有累了的時候,倒頭睡在夜七風身邊,倒也情有可原
這麼一想,千仞雪眼中升起的怒火頓時熄滅了許多。
或許是千仞雪的到來驚醒了比比東,恰在此時,比比東從沉睡中悠悠醒來。
注意到房間裡突然多出一個人,比比東明顯愣了一下。
只是她此時剛從夜七風精神識海中的兩儀空間脫離出來,尚未擺脫空間穿梭帶來的影響,精神仍有些恍惚。
看到千仞雪的一剎那,比比東先是一怔,緊接着注意到她那頭略顯凌亂的金色長髮,意識到對方是誰之後,本能地輕聲呼喚了一句:
“原來是你.你回來啦。”
看着比比東,千仞雪眼中神色無比複雜。
她沒有想到,時隔多年,她們母女二人竟然是在這種情形下重逢。
雖然有心想與對方多交流交流,拉近關係,可千仞雪心中仍然留存着的怒火與怨憤,卻令她難以放下芥蒂。
不但沒有給比比東好臉色,反而向對方怒喝一聲,質問起來:
“你你怎麼趴在小風身上?”
“啊?我這個我我不是”
比比東不禁有些語無倫次,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千仞雪見狀,纖細秀氣的眉毛頓時豎得更高了,透露出明顯的不滿,卻不願意再聽比比東多說什麼,上前將她扒拉開:
“累了不知道找個地方休息麼,趴在小風身上幹什麼?你讓開,我要看看小風.”
夜七風牀前的位置空了出來,原本比比東所在的位置很快被千仞雪所佔據。
但千仞雪卻沒有注意到,比比東臉上浮現而出的那一抹紅潤。
那是她和夜七風靈魂交融後殘留下來的餘韻,透着難言的羞澀、尷尬和心虛,同時還有一點點的慶幸,慶幸千仞雪沒有發現她現在的樣子。
比比東這種表情,千仞雪其實很熟。
只是她此時全部心思都放在夜七風身上,並沒有多餘的心力去關注比比東,自然也沒有發現比比東的異常。
如果她仔細看的話,一定會發現,比比東此刻的表情,就跟她和夜七風徹夜戰鬥過後的表現一模一樣。
那明顯是歡愉過後的快樂、幸福和滿足啊。
被千仞雪一把推了個踉蹌,比比東不得不起身離開夜七風身旁,把牀邊的位置讓給千仞雪,心頭難免有些惱怒。
可在看到千仞雪臉上流露出的疲憊和擔憂時,比比東想了想,還是不跟她計較了。
默默收攝起心中涌現的複雜情緒,同時暗暗催動魂力,把臉上殘留的紅潤掩蓋過去,很快便恢復了往日裡那個聖潔高貴卻又冷酷無情的女教皇形象。
而千仞雪此時已經趴伏到夜七風牀前,檢查起他的傷勢。
發現夜七風的身體並無大礙,但卻感知不到絲毫精神波動後,千仞雪頓時慌了,一雙湛藍的美眸不爭氣地浮現出一層水霧:
“不,怎麼會,怎麼會沒有精神波動,小風的靈魂.不見了?”
“那個.小風他其實.”
候在一旁的比比東看到千仞雪,有心想要解釋一句,告訴她夜七風其實並無大礙,但卻被千仞雪一聲怒吼給打斷了:
“閉嘴!”
千仞雪猛地回頭,怒不可遏地瞪視着她:
“比比東,有你這樣當老師的?爲何不保護好小風?你的實力不是很強嗎?怎麼還要讓小風來保護你?”
突如其來的一通怒斥,令比比東一臉懵,心中同樣有些暗暗的惱怒,但卻也無處辯駁,因爲千仞雪說的都是對的。
要不是因爲她,夜七風也不會受傷,更不會躺在這裡一動不動.
回想起那天夜七風悍不畏死地站在自己前面,爲自己擋下唐昊攻擊的那一幕,比比東不由羞愧地低了低頭顱。
可千仞雪明顯不打算放過她,站起身擡手指着她:
“比比東,我告訴你,小風是我的男人,如果他醒不過來,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然而,比比東聽得她這句話,卻彷彿如遭雷殛般怔住一瞬,隨後,她愣愣地擡起頭,望向千仞雪:
“什麼?你剛剛說什麼?小風是你什麼人?”
千仞雪微微擡了擡下巴,彷彿宣示主權一般,堅定地重複了一遍:
“我說,小風是我的男人!”
聽得此言,比比東這才終於意識到,眼前這個從未得到過自己認可的女兒似乎也愛上了自己的弟子夜七風?
比比東登時傻眼了,這叫什麼事啊。
她想都不敢多想,當即脫口而出,大聲道:
“不行,你不能跟小風在一起!”
千仞雪明顯領會不到比比東內心的感受,看到她有如此大的反應,顯然有些意外,但更多的卻是對比比東反對自己和夜七風在一起而感到憤怒:
“憑什麼?你憑什麼反對?”
“我是小風的老師,更是你的.”
話說到一半,比比東忽然反應過來,有些話還是難以說出口,當即甩了甩衣袖,側過身子,冷哼一聲,轉而說道:
“哼——,反正我說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我是小風的老師,我說了算。”
自從九歲那年關係徹底破裂後,千仞雪就事事與比比東作對,顯然不會聽她的,呲笑一聲,道:
“呵呵,你是小風的老師了不起嗎,小風的幸福,可不由你做主。”
“你該不會是想把小風推給胡列娜那隻小狐狸吧?還是說.”
“你想把小風據爲己有?”
一邊說着,千仞雪忽然歪頭看了比比東一眼,可就是這一眼,卻讓千仞雪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