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玦來到一個獨棟別墅不遠處,靜靜的看着,天氣很冷,樹木的葉子早已落光,可以看到這個地方很講究,觀景、居住都是較好的位置。
沒有什麼波瀾,更沒有意外發生,他很順利尋到了許瓊的居所,就是前面的獨棟別墅。
遠處,一輛車緩緩駛來,從車上下來一個風姿綽約的女子,她是如此的熟悉,讓蕭玦心中頓時一震,那是許瓊。
她保養的很好,雖然早已過了風華正茂的年紀,但卻沒有多少歲月的痕跡,多了一種成熟與穩重。
蕭玦怔怔出神,想起了很多往事,當年的美麗女子愛說愛笑,很是開朗,而今氣質完全不同了。
那逝去的歲月,那逝去的青春,改變了很多,若不是在這裡相逢,他有些不敢相認。
“媽。”另一側的車門打開,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下車,蹦蹦跳跳的,很活潑,亦很美麗,與二十幾年前的許瓊很像。
遠處,蕭玦一呆,這麼多年過去了,曾經的女孩已爲人母了,有了這樣大的一個女兒,這讓他心中百感交集,默立在當場。
“歲月啊。”他緩緩的吐出這樣三個字。
遠處,許瓊正好望來,見到了他,手包一下子掉在了地上,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吃驚的看着這裡。
而後,她神色無比的激動,伸出手,指向蕭玦,口中喃喃着:“你……你……你是……”
“媽,你怎麼了?”少女快速繞過車,跑到近前,抱住了她的一條手臂,擔心的搖動,而後順着她的目光向這裡望來。
這麼多年過去,蕭玦容貌不變,甚至比當初還要年輕上幾歲,他默默來到近前,與她相對。
“真的……是你嗎?”許瓊顫聲問道。
“是我。”蕭玦點頭。
這樣的相逢,許多話一時間難以出口,兩人默默對立,心緒起伏。
“進去說。”許瓊稍微平靜後道。
“媽,他是誰呀?”旁邊的女孩小聲問道。
進入客廳後,許瓊道:“許曄,去你自己的房間,我與這位叔叔說些話。”
“什麼叔叔,才比我大幾歲呀。”許曄皺着鼻子不滿,有些俏皮兼挑釁的開口道:“喂,小屁孩你是誰呀?”帶着開玩笑的語氣,並不讓人反感,顯得很活潑。
“回自己的房間。”許瓊板起臉。
“哦,好吧。”
客廳安靜了下來,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對於許瓊來說,蕭玦的出現,這太過驚世駭俗了。
一陣讓人窒息的沉默,很久後許瓊開口,道:“這些年……你究竟去了哪裡?”
“很遠,遠到我拼了命的努力,九死一生,直到現在纔回來。”蕭玦苦澀的說道。
許瓊一聲輕嘆,道:“我沒有等你太久,相交兩年,也只等了兩年,人總要生活不是。”
蕭玦點頭。現實不是小說,人要生存,生活,什麼苦等一生,那不現實,只是美麗的故事,人總要向前走下去。
他不知道許瓊怎麼將父母接到了這裡,當中一定發生了什麼,有一些故事。
“許瓊,我的父母……”蕭玦顫聲道。
“你如果再早回來三年就好了。”
蕭玦如遭雷擊,整個人無力的靠在了沙發上,覺得昏天暗地,雖然已經料到,但是當親耳聽到這樣的答覆,他還是如墜落下萬丈深淵,眼前一陣發黑,淚水不受控制的滾落。
許瓊起身,將他帶進一個房間,告訴他這是兩個老人最後生活過的地方,在三年前,一前一後,相隔未過一個月,相繼離開了人世。
蕭玦跪在那裡,無聲的落淚,死死的抓住牀單,想要感受他們的一切,捕捉存在過的氣息。
“他們確實很想你,每晚都會輕聲的哼着在你小時候、哄你入睡的歌,撫摸你小時候的照片……”
“尤其是,當他們身體不行、再也動不了時,死死的抱着那本發黃的相冊,生怕丟失。”
“最後的日子,他們用粗糙的手摩挲,用渾濁的眼怔怔的看着你的照片……”
蕭玦再也忍受不住,跪在地上,以頭抵着牀,悲慟的大哭出聲。
二十幾年,所有的努力,最終成空,終究是沒有能見到父母,他心如刀絞,充滿了悲與傷,還有無盡遺憾!
撕心裂肺的痛,淚如泉涌,模糊了雙眼,蕭玦指頭都快攥斷了,他不能接受這個結果。
許瓊退了出去,只留下他一個人在房中,恍惚間,蕭玦感應到了一種溫暖與呼喚。
“小玦你回來了嗎……”
蕭玦肝腸寸斷,口中喃喃,一字一泣血,誦出度人經,從來沒有想到會爲父母念,每一個字都烙在虛空,帶着他的傷感與悲慟,烙印在房間中。
風樹之悲!
子欲養而親不待。遊子歸來,不見父與母,生死相隔,何處話淒涼。
蕭玦潸然淚下,他所有的努力都成空了,不顧一切的回來,橫渡過了無垠的星域,也度不過時間的河,終究是晚了一步。
他在輕輕顫抖,口誦度人經,這是怎樣的一種痛,含淚爲父母念道教經文,希望他們往生。
蕭玦咬破了嘴脣,鮮血淌落,一遍又一遍的輕喚,字字沾血,整片房間都是符文,烙印滿了虛空。
二十幾年來,他的人生目標就是回來,相見父母,與他們重逢,讓笑容在他們老去與悲傷的臉上重現。爲此他出生入死,只爲歸來。可是,父母卻不在了……在一朝之間,他的人生沒有了目標,整個世界崩塌了。
“爸,媽……”蕭玦喃喃,淚水不斷滑落,顫抖着,默誦出度人經,從來沒有想到會這樣爲父母送行。
他覺得自己是那麼的可笑,以爲有朝一日只要當世無敵就可以粉碎一切,改變一切。可是而今,老天直接就給了他當頭一棒,讓他慟到無力,跪在地上,不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