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羅珏又一次拋出一些細碎的小東西,他的動作比上一次還快上幾分,距離太近,我依然沒辦法躲開,只能略微的調整自己的身體位置。一個綠色的卷狀物啪的一下子打在我的墨鏡上,我看清楚那是一片捲成一團的葉子。

我知道綺羅珏拋出來的東西肯定極其危險,想也沒想摘下墨鏡扔到一邊。果然,那墨鏡剛被我扔到地上,就變成一片慘綠色,捲成一團的葉子已經展開,像一個活物一般把整個墨鏡包裹起來,狠狠的收縮着,不一會我就聽到了那墨鏡碎裂的聲音。

這綺羅珏扔出的各種奇怪東西層出不窮,我不好近身,而且必須持續保持釋放陰氣。我一直追着綺羅珏跑,想接近他,可是這個犢子十分狡猾,根本不給我任何機會,和我兜着圈子扔出各種東西。

所有的試煉者已經亂成一團。綺羅珏扔出的大部分蠱物沒有擊中我,而是散落到其他地方。第一波攻擊中就有一個倒黴鬼被那種子擊中瞬間吸乾了陽氣,之後試煉者們有意躲避,可是很快就出現了第二個倒黴鬼。

一個白之一族的試煉者躲閃不及,被一個卷葉子擊中了大腿,那捲葉子迅速吸附然後展開,變成一張巴掌大的圓形葉子,葉子邊緣有着鋒利的深綠色鋸齒。這個倒黴鬼反應很快,瞬間聚氣行術,我能感覺到他聚集了一股陰鬼之氣衝向葉子。但是葉子並沒有想象中那樣枯萎碎裂,只是忽然開始蠕動,平整的葉面開始收縮,變成碗狀。隨着葉子的收縮,那鋒利的葉子邊緣割進了倒黴鬼的大腿裡。在慘叫聲中,那葉子最後蜷縮成一個球形,竟然從倒黴鬼的大腿上剜掉一大塊肉!

“他都弄死個人了,我倆還打啊?”我又一次躲開綺羅珏的蠱物攻擊,大聲問刀疤臉。

“呵呵。”刀疤臉只是冷笑卻不阻止。

我倆就這麼你來我往耍猴一樣,但是這麼來來回回卻危險異常。不過綺羅珏身上的蠱物總有用盡的時候,他扔出一堆又一堆奇奇怪怪的植物之後,終於沒貨了。就在他停止攻擊的瞬間,我看準時機瘋撲過去,利用自己的體重一下子把綺羅珏撲倒在地。

綺羅珏重重的摔倒在地,瘋狂的掙扎着,雙手抓着我的手腕子,和我廝打在一起。我騎在他的身上,雖然在纏鬥的姿勢上有優勢,可是雙手被制,一時之間無法做出有效的攻擊。媽的,我心裡一動,不能用拳頭揍你,我還有別的地方啊。我深吸一口氣狠狠用自己的腦袋往綺羅珏的腦袋撞去。

可是就在我腦袋撞向綺羅珏腦袋的時候,身體忽然僵了一僵,一往無前的氣勢停住了,我的身體在這一刻失去了控制。綺羅珏的眼睛牢牢盯着我,我能感覺到一種奇異的力量從他的眼睛中散發出來。

是催眠術還是幻術?我腦袋嗡嗡響着,一陣陣眩暈感襲來。不過就在我差點着道的時候忽然感覺心裡猛的一抽動,心裡一陣劇痛。這陣劇痛從我心頭擴散開來,蔓延到全身,雖然痛苦但是那種被控制的感覺卻消失了。安歌種在我心裡的心蠱生效了。

意識重新恢復清醒,尤其我的左眼,是全身上下最先恢復正常的部位。我看到綺羅珏的瞳孔很怪異,竟然像貓一樣,縮成了一條縫。這樣子,和很久以前樑逸軒的眼睛一摸一樣,貓算之術!

綺羅珏嘴角微微蠕動,一個細小微弱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是我,別動。”正是樑逸軒的聲音。我心中一驚,這小子在這幹什麼?周圍可全都是神院的人啊,他有什麼目的。這時候我手上的力量弱了一弱,樑逸軒一下把我掀翻在地,從口袋裡掏出一把東西向外邊拋灑出去。

這一次樑逸軒不再留手,拋灑的力度變大,很快周圍響起一片慘叫,很多人中招了!白之一族的兩個矮子中的一個身中數樣蠱物,沒來得及行術就變成了一具被各種奇怪植物覆蓋的屍體。

“住手!”白之一族另一個矮子大叫起來。

“你不是試煉者,你是誰?”刀疤臉大喝一聲,終於看出了破綻。

“豢影協會,貓算先生。”樑逸軒淡淡地說。

在場所有的人都是面色大變,自然知道豢影協會是神院的死敵,而近來神院收編大批的人手就是爲了對付豢影協會!此時忽然出現一個豢影協會的人,立刻成了衆矢之的。但是誰都沒貿然出手,因爲一種極度危險的氣息以樑逸軒爲中心散開,兩個虛幻的人影出現在他身邊,一個是鬼皇,另一個王透。

“誰都別動,動者即死。”鬼皇陰測測地說,然後用模模糊糊的手指了指旁邊。

隨着它這麼一指,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那裡,倒吸冷氣的聲音此起彼伏。目光聚集之處,是我和樑逸軒剛纔打鬥時候第一個倒黴鬼慘死的地方。那個傢伙是被綠色的種子吸乾了陽氣而死,一株半米的植物在他的屍體上生長出來。那植物只有一根光禿禿的莖杆,下邊生着密密麻麻的網狀觸鬚。可是此時那半米高的植物又有了新的變化,光禿禿的莖杆上冒出許多小包,我定睛一看,那些越長越大的小包是一顆顆綠色的種子!那些綠色種子有規律的鼓動着,給人一種隨時都會噴射出來的感覺。如果那些種子噴射出來,恐怕屋子裡所有人都會被殃及。

“區區屍種之蠱,也敢現眼。”所有人都不敢輕舉妄動,但是那刀疤臉卻不怕,渾身散發着猙獰的氣息,一點也不比樑逸軒剛纔的氣勢差。他雙手搓動,雙掌之中開始流瀉出白色的光芒,過了一會攤開雙掌,一朵白光形成的蓮花盛開着,美不勝收。

刀疤臉一聲冷哼把那朵美輪美奐的光蓮拋向那株植物,這時候我看清那實際是一張疊成蓮花的白色符紙,上邊怒燃着陽火。那株植物在符咒蓮花的燃燒下,飛快的枯萎了,變得一片焦黑。

戰鬥開始了,只不過這一次動手的不是我,而是豢影協會三人和神院的幾個高手。豢影協會這邊樑逸軒依舊不斷拋出各種蠱物,鬼皇和精神體狀態的王透卻沒動手,兩個鬼物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而神院這邊,花念羽也沒動手,抱着肩膀像個小大人似的站在一邊,冷冷注視着樑逸軒。花如厲和白之一族剩下的那個矮子一左一右站在刀疤臉兩邊,刀疤臉繼續用泛着白光的蓮花符咒抵擋蠱物。

其他的試煉者們都多得遠遠的,生怕被術法波及。我和雷暮雨他們匯合,站在戰場邊緣。我注意到,樑逸軒雖然不斷的扔出各種蠱物,但是舉手投足之間總有一種應付的感覺,就好像在耍猴一樣,雖然手法凌厲複雜,但是卻對神院四人造不成什麼實質性的威脅。而鬼皇和王透則不住的四下張望,它們肯定在尋找什麼。

“植蠱之術,豢影的蠱皇也來了麼?”花如厲問樑逸軒,他揮舞着一根紙棒子抵擋着暴雨般的蠱物,那白色的紙棒子頂端粘滿了白色的紙穗,十分邪氣。

但是樑逸軒卻沒有回話,依舊大把大把的拋灑着蠱物,那動作好像一個在用飼料喂小雞的村婦。我看着有點發愣,眼前的幾個術者都是高手,可是現在怎麼看都是這幾個人在玩遊戲,這他媽是老鷹抓小雞麼!

看着看着,我越發覺得不對勁。腦子裡忽然竄起一股冰寒,好像要把我的腦子凍碎一般。那股冰寒在我腦子裡盤旋了一圈,隨着心臟猛然開始抽搐產生的疼痛,我整個人精神一震。

四周的景物一變,我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和雷暮雨他們站在一起,而是騎在樑逸軒的身上,進入眼簾的,是一對貓瞳。剛纔的一切,竟然都是我中了貓算之術之後的幻覺。實際上我還保持着和樑逸軒廝打的動作,剛纔那些事情都沒發生。安歌種在我心裡的心蠱之術,竟然都沒有抵擋住樑逸軒的貓算之術!

回過神來之後,我聽到身後發出一陣慘叫。樑逸軒把我推倒在一邊,我坐起來之後,發現周圍的情況比我剛纔幻術之中發生的還恐怖。所有試煉者都是一臉驚恐的表情,但是眼神卻十分呆滯,似乎都中了樑逸軒的貓算之術。神院的幾個高手站在一起,沒有被貓算之術迷住,但是他們的臉色都很凝重。樑逸軒身邊站着一個乾巴巴的老頭,蒼白的頭髮中夾雜着機率詭異的綠色。

“你就是豢影蠱皇吧。”刀疤臉質問。

“多說無益,把東西交出來。”蠱皇微笑着說,好像在和老朋友聊天一樣。

刀疤臉也笑了笑,手掌翻轉,一多紙折的蓮花出現在他手裡,安靜的燃燒着白色的火焰。他卻沒用那紙蓮花攻擊蠱皇或者樑逸軒,而是拋向了身後的試煉者。劇烈的火焰猛烈的燃燒起來,有三個試煉者躲閃不及迅速被火焰吞沒了,哀嚎都沒發生幾聲就變成了灰燼。

“十魂祭五,行術,大魔附體!”刀疤臉狂吼一聲,五個死去的試煉者剛剛離體的殘魂,聚集到了他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