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靈歌翻書的動作一頓。
她將目光從書本上擡起頭,落在了那牢頭的眼睛上。
這三天,她雖然過的不錯。可畢竟消息還是閉塞的,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她一點兒也不知道。
“嚴重到什麼地步?”
她不由的疑問出聲,那牢頭小聲說道:“聽說到現在還沒有醒!”
江靈歌站起身,想了想卻又坐了下來。她神色輕鬆:“夜王身邊有人照顧,就算我知道了也幫不上什麼忙!”
那牢頭眼神閃爍了一下。小聲道:“王妃,若是您想要離開這裡去見王爺的話。小的可以幫忙!”
江靈歌聞言,瞬間笑了。
她可不是可以被輕易愚弄的三歲孩童。她勾了勾脣角,視線落在那牢頭的身上,一字一句的說道:“說吧,是誰讓你引我出去的?”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牢頭罷了,竟然還大言不慚的說想要帶她離開天牢,真是讓人不懷疑都難。
那牢頭一點兒也沒着急:“王妃,屬下是沒有辦法做到。屬下只是過來傳信的,就知道您不會相信,所以屬下已經準備好了信物。不信您看!”
說話間。那人從懷中拿出了一塊令牌。
那令牌是赤金色的,她好像在哪裡見過。
眯了眯雙眼。江靈歌將令牌拿在手中摸了摸,確定了這塊令牌是雲深的。
“你的意思,你是受到雲王府的委託纔來找本妃的?”
那牢頭但笑不語,像是默認了。
江靈歌沉默片刻,腦海之中飛快的旋轉着,雙眼之中的色彩在反覆波瀾。
如果是雲深的話,那麼這件事就真假參半,可如果她現在離開的話,沒準會被安上別的罪名也說不定。
楚涼夜正在想方設法的救她,她不能冒險打亂對方的計劃。
更何況,她現在住在這裡有恃無恐,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那牢頭見到江靈歌還在猶豫,連忙說道:“王妃,時間不等人,若是您再不做決定,今天就沒機會了,而且屬下還聽說,皇上已經做了什麼決定,和那些使臣達成了協議,若是王妃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
“你的意思是,雲深是來救本妃的,想要帶着本妃逃離這裡?”
牢頭點了點頭,像是確實有那個意思。
江靈歌依舊沒有表態,從一開始用楚涼夜中毒來混亂自己的心思,讓自己產生想要離開的想法,再威逼利誘,利用雲深想要讓她離開天牢,轉了一圈回來,這纔是他們的最終目的。
怕是她只要出了這天牢的門口,等待她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本妃瞭解雲世子,他若是想要救我,怕是會親自說明,不會假手於人!”
她淡淡一笑,瀟灑自在的重新坐在了牀榻上,眼底光芒閃爍。
那牢頭不易察覺的蹙了蹙眉頭,不過很快掩飾了下來:“既然王妃不相信,那屬下就回去將您的話稟報回去!”
他轉身離開,然而牢房的大門卻並沒有上鎖。
江靈歌盯着那來回在她眼前晃動的鎖鏈,心中卻是警惕起來,看來皇后那些人怕是受到了極大的壓迫,已經忍不住要出手了。
那牢頭從監牢之中出來,臉色頓時變了,看了一眼坐在門口的幾個公公,連忙小聲說道:“那女人精明的很,根本就不相信奴才,奴才也沒有辦法!”
他將雲王府的令牌放在桌子上,被爲首的一個小太監收了起來:“看來這個法子沒有用,咱們就用第二個吧,不過是個女人罷了,在咱們的地盤上,還能折騰出什麼幺蛾子來,既然她會武功,咱們這裡,高手有的是!”
他一擡手,身後立刻走出來五個穿着一身黑衣的人。
那五人從進門開始,就一直都站在那小太監的身後,雖然沒有出聲,可是渾身上下卻充斥着一種屬於練武之人的煞氣。
那牢頭見到對方居然帶着人過來了,小聲說道:“不知道皇后娘娘知不知道這件事,若是傳出去,怕是會有些麻煩,畢竟關押在裡面的人不是普通女子!”
“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走,進去帶人!”
那幾個人換上禁衛軍的裝扮,準備好了以後直接闖了進去,江靈歌聽到密密麻麻的腳步聲,渾身陷入了警惕的姿態。
看來,平靜的日子已經過去了。
那些人直接衝了進來將江靈歌包圍在中間。
這次可不是上次好對付的那幾個丫鬟,江靈歌掃了一圈站在她周圍的幾個高手,輕輕用手指轉了轉手腕上鐲子。
她這個小動作,倒是沒有逃過一旁人的眼睛,爲首的小太監面白無鬚,聲音更是帶着幾分傲然個尖細:“夜王妃,皇上要提審召見你,你不會抗旨不尊吧!”
直接將皇上搬出來,讓江靈歌的瞳孔變了變。
對方既然敢打入天牢來,必然做好了一切準備,看來今日,她不面對已經不行了。
“我跟你們走!”
她淡淡的說出這幾個字,邁步向着門外走去,那五個穿着禁衛軍衣服的男子緩緩靠近,唯恐她做出什麼想要逃跑的舉動來。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上次我們娘娘請你你不去,這次就別怪我們來硬的了,帶走!”
兩個男子立刻扣住她的手腕和肩膀,讓江靈歌掙扎不開。
她面無表情的看着那個男子,心臟冰冷彷彿沉入谷底,隨着這些人離開住了三天的牢房,外面的天已經濃黑了。
想必如果不是晚上,這些人也不敢動手。
守備在天牢之中的禁衛軍也不知道都去了哪裡,只有三三兩兩的還站在那裡守着,只是他們對眼前這一幕,完全的視而不見。
這得多大的手筆才能做到這一步,看來這次不光是皇后的人插手了,還有周國公府的痕跡。
天上星辰密佈,漆黑的夜幕透着皎潔的月光,洋洋灑灑的落在江靈歌的臉頰上。
幾天沒見光,讓她的膚色更白了幾分,透明的彷彿琉璃一樣。
這幾個人帶她的路徑根本就不是皇上常去的地方,而是越走越偏,一路上奔着後山。
這路線對她來說是陌生的,可是江靈歌的腦袋裡,可是有着整個皇宮的地圖,不用這些人說,她就知道對方要將她帶到哪裡。
是皇宮最北邊的一處荒涼的園林,這裡種着密密麻麻的竹子,裡面還有無數假山,這裡很少有人過來,因爲聽說在這兒死過人,所有就成了一片禁/地。
果然不出江靈歌所料,這些人帶着她走到一片密林裡面,然後出現在一處假山外面,不知道那小太監做了什麼,一個地道的入口出現在江靈歌眼前。
這些人一路都避人耳目,所以江靈歌從這一條路走來,甚至沒有看到一個多餘的人影。
再加上天色漆黑,更是能夠掩飾這些人的行動。
可這些人估計萬萬不會想到,論對皇宮的熟悉,誰也比不上江靈歌,這條密道里面通往哪裡,江靈歌心裡有數。
她一直不聲不響,一是爲了不讓這些人對她下手,再就是,爲了知道這些人究竟想要幹什麼。
“王妃這麼多年怕是過慣了養尊處優的生活,這幾天,要委屈王妃了!”
那小太監尖銳的嗓音在她的耳邊迴盪着,讓江靈歌不由得感覺有些噁心,她撫平了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跟着這些人下了臺階。
蠟燭被人點燃,眼前黑暗的道路一下子明亮了許多,昏黃的光芒照耀在所有人的臉上,帶着一種讓人難以形容的詭異感。
耳邊只有這些人的呼吸聲和腳步聲,江靈歌已經恢復了自有,被夾在狹窄小路的中間。
走了大概一刻鐘的時間,那小太監終於帶着她來到了目的地,耳邊傳來一些女子的哭喊聲,光聽着就讓人感覺瘮得慌。
江靈歌緊抿着脣角,臉色微微蒼白了幾分,她側眸看了一眼那小太監:“這裡究竟是哪兒?”
石門在她眼前緩緩打開,幾個穿着丫鬟衣服的女子滿身是血的被綁在旁邊的柱子上,鞭子的聲音在耳邊炸響,她一眼看去,就認出了幾個眼熟的人。
而被綁在最前面的,居然是宋嬤嬤。
她神色變了變,眼神一動不動的凝視在宋嬤嬤的身上,旁邊的小太監像是知道她在看什麼,笑着說道:“王妃,若是你不想嚐嚐皮肉之苦,問你什麼你就說什麼,只要你聽話,皇后娘娘一定不會爲難你的!”
被人狠狠的推了一把,江靈歌略微有些踉蹌的向前走了兩步,宋嬤嬤明顯聽到了聲音,一擡頭就看到了近在咫尺,江靈歌的臉。
她突然笑了起來,用沙啞的嗓子說道:“王妃,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你!”
宋嬤嬤的笑容之中帶着幾分恨意和幸災樂禍,她突然說道:“那圖紙在夜王妃的手上,我親眼看到她拿出來過!”
圖紙,什麼圖紙?
江靈歌擡起頭,看到幾個身高馬大的嬤嬤向她走了過來,而門外,此時駐守着不知道多少高手。
她雙眼流光閃爍,看到眼前的情況,知道想要逃出去難如登天。
“宋嬤嬤,本妃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宋嬤嬤的眼底閃過一道惡毒之色,“那圖紙被藏在一方手帕裡面,我可是看到王妃拿過的,王妃還是別裝模作樣了!”
宋嬤嬤這話,有一半都是在說謊,因爲她根本就沒有看過她拿出來那張圖紙過。
原來這些人要找的,是那張記錄着宮中所有密道的地圖。
她當然不能承認,面上依舊是迷惑的表情,眼底閃過一道不敢置信的色彩:“宋嬤嬤,雖然你一直幫着你家小姐對付我,我們之間有些仇隙,可就算這樣,你也不能如此陷害我,你說的圖紙,本妃根本連見都沒見過!”
“就算你們打死我,也找不到圖紙,老奴的這番話你們愛信不信!”
宋嬤嬤低着頭,血水順着嘴角留下,然而她的脣角卻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來。
江靈歌哪裡不知道,對方是在禍水東引,甚至說想要和她同歸於盡。
她看着那些人的眼神,頓時明白了那圖紙對這些人的重要性,而現在更讓她疑惑的是,那圖紙究竟是誰畫出來的。
只要有了那個圖紙,就算在皇宮之中刺殺皇上都不是什麼難事,誰能知道偌大的皇宮之下,還有無數密道,就像是一張大網一樣將其覆蓋在中間。
如果那東西落在了敵人手裡,怕是整個皇宮都要大亂了。
可單單是密道地圖的話,肯定不會引起皇后更多的注視,難不成,那地圖上還有別的東西不成?
不過她身上根本沒有圖紙,那地圖早就被她交給楚涼夜了。
兩個嬤嬤上前就要去抓江靈歌,江靈歌見狀不妙,突然笑了。
她可不想在這裡被人打一頓,既然這些人有想要的東西,那這份東西就是她的籌碼。
“慢着!”
她一句話,瞬間讓周圍的人停下腳步。
江靈歌冷聲說道:“不錯,那圖紙確實在本妃的手裡,不過卻沒在本妃身上!”
聽到她的話,那些人的臉上瞬間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沒想到還沒審訊,江靈歌就全都交代了。
幾個拿着鞭子的侍衛互相對視了一眼,那之前帶路的小太監突然問道:“既然那圖紙王妃說在你身上,不知道你有什麼證據?”
江靈歌輕笑:“本來我確實不知道這回事,若不是剛剛那下人提起來,本妃還怎麼都想不起來了呢!”
她說的跟真事一樣,側眸看了一眼宋嬤嬤。
宋嬤嬤一愣,沒想到江靈歌會在這種時候提起她,她臉色瞬間變了變,忽然彷彿知道了她想做什麼。
在宋嬤嬤心裡,江靈歌是根本不知道那圖紙在哪兒的,對方這樣說目的很明顯,就是讓對方以爲她真的有圖紙,然後對她放下戒心。
一種後悔的情緒在心口蔓延出來,宋嬤嬤差點兒咬碎了牙。
“既然王妃知道,就將圖紙交出來,而且還有另外一件事要王妃幫忙!”
一個小丫鬟端着盤子走到她面前,旁邊擺放着紅色的印泥,江靈歌掃了一眼那上面的字跡,發現上面寫的,居然是誣衊楚涼夜的供詞。
如果她真的將這手印按下去,怕是楚涼夜謀反的罪名就要落定了,滿門抄斬都是輕的。
她淡淡彎了彎脣角:“你們這樣做,是不是有些過分了,這手印按下去,本妃也是跑不了的吧!”
江靈歌說這話的時候甚至沒有絲毫感情,給人一種,如果不牽連她,她就同意按手印的錯覺。
那小太監有些詫異,本來他以爲夜王府夫婦伉儷情深,這件事估計不知道有多艱難,可是如今在江靈歌的嘴裡,好像冤枉楚涼夜並不是很難的樣子。
“王妃放心,只要你乖乖照做,我等一定不會爲難你!”
江靈歌看到旁邊有一把椅子,走過去直接大大方方坐下了,她這一番動作,完全震驚的所有人目瞪口呆。
明明陷入困境,可是江靈歌卻彷彿真的來這裡做客的。
就連宋嬤嬤都感覺有些不可思議,覺得江靈歌簡直神經大條的厲害,甚至可以說,完全看不清楚自己的處境。
“既然沒的商量,本妃但求一死,至於那圖紙,早晚會讓夜王送到皇上面前!”
她這話一出口,一瞬間那小太監的神色就變了。
本來不過是一句試探的話,可沒想到收到了這種成效,讓江靈歌更覺得那圖紙可疑。
那掌握了皇宮所有密道的地圖,究竟是誰畫的,更是誰傳出去的,洛雲瑤和宋嬤嬤又怎麼能拿得到,這番事情只要串聯在一起,就讓江靈歌覺得裡面有什麼深不可測的陰謀。
江靈歌乾乾脆脆的一句話,倒是讓皇后那邊的人沒辦法下手了。
畢竟如今皇后沒在,他們這些下人不好不按照命令辦事,再加上皇后還沒下命令要了夜王妃的命,他們更不能擅作主張。
更何況,皇后可是說過,如果江靈歌能夠親手將她手上的東西交給皇上纔會有用。
不然夜王妃死了,只留下了那張奏書,皇上就算傻子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夜王妃,我等可沒有時間和你在這裡商量這個,如果你不將圖紙交出來,不按照我們的要求去做的話,就別怪我等心狠手辣,來人……”
那小太監剛一出聲,江靈歌直接開口打斷他:“等等,我可沒說不想將圖紙交出來,是你們沒給我這個機會!”
小太監瞬間噤聲,甚至所有人都盯着江靈歌。
在所有人的目光凝視下,江靈歌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只是說這奏書我不能籤,明擺着讓你們逼死本妃的事情,本妃怎麼可能去做?”
這下,所有人的思緒都被江靈歌給繞到了不知何處。
然而,江靈歌像是早就知道這些人的目的一樣,她淺笑盈盈,甚至可以說是運籌帷幄:“你們想要這奏書有用,必然少不了我親自去見皇上,你們可想好了用什麼來要挾本妃了嗎?”
周圍鴉雀無聲。
因爲這些人都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不夠用了。
就連那一直做主的小太監,也突然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像,江靈歌是落在了他們手裡,應該是他們讓她做什麼對方就要做什麼。
周圍可是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刑具,專門來懲治各種不服。
結果呢……對方卻口口聲聲說他們讓她做什麼就做什麼,卻發現,從始至終他們的思路都是被人家帶着走。
那小太監總算反應過來,他臉色漆黑,直接問道:“先不說奏書的事情,那圖紙究竟藏在哪兒,夜王妃不會不說吧!”
“那圖紙當然在夜王府!”
她勾起脣角,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小太監,見到對方的臉色又青又紫的樣子甚是好笑。
然而,她這話說了也等於沒說。
可是對方說的又十分有道理,那圖紙不在夜王府還能在別處不成?
明顯感覺自己被江靈歌耍了,可是這些人卻找不到對方耍人的理由。
“那夜王妃覺得,我等要是用你來交換那圖紙,夜王會不會換?”
小太監總算想出了一個突破口,那圖紙在夜王府的事情皇后早就知道了,不然也不會這樣費盡心機的尋找。
誰又能想到,皇后等人辛辛苦苦弄到的東西會被人半路劫走,若是那圖紙落在了皇上面前,那就有大麻煩了。
江靈歌動了動脣角,忽然琢磨了一下:“用本妃來還圖紙的話,沒準你們抓錯人了!”
她輕輕嘆了口氣,臉上的神色多了幾分幽怨:“別看王爺在外人面前對本妃多好的樣子,實際上那都是故意給你們演戲的,王爺心裡的另有其人,而且那圖紙如此重要,你們覺得,夜王會爲了一個不相干的女人放棄到手的榮華嗎?”
那小太監明顯不相信:“別花言巧語,夜王對夜王妃可是情深義重,這些所有人有目共睹!”
“既然你說情深義重,那在某人進了府之前的兩年,怎麼不見夜王對本妃如何?”
“這……”
一羣人瞬間啞巴了,因爲她說的很有道理。
一個人就算再怎麼改變,也不可能突然間就對兩年都不搭理的人那麼好,如果真的這樣,一定會有原因的。
宋嬤嬤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瞪大眼睛看向江靈歌的方向:“你是故意這麼說的對不對,王爺最在乎的人是你,這是王爺親口對我說過的!”
江靈歌嘲諷的勾了勾脣角,這種時候宋嬤嬤會這樣說了,當初這兩人可是巴不得將她趕出王府纔好。
她這人從來不記仇,一般有仇當場就報了,洛雲瑤和宋嬤嬤給她的,她一定一絲不差的還回去。
“如果王爺不在乎一個女子,又怎麼會當着那麼多人的面,任由對方住在府裡,還分配如此多的護衛來保護,而且,他們還住在一個院子裡那麼長時間……”
這話說出來,甚至江靈歌自己都差點兒信了。
眼前那些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彷彿覺得真是這麼回事。
“你們去仔細的盯着夜王府,將夜王妃在咱們手裡的消息帶給夜王,不論如何,先試試再說!”
“那她……”
幾個人猶豫的看着江靈歌,一時間不知道該把江靈歌怎麼辦了。
這人殺又殺不得,打又不知道從何打起,人家可是除了要命的事情,讓她幹什麼就幹什麼。
爲首的小太監沉吟片刻:“先關在旁邊的牢房裡面,等我將情況稟報給娘娘以後再做打算,至於天牢那邊你們盯着點兒,萬萬不能讓人知道夜王妃被帶出來的事情!”
“是!”
幾個身材高大的嬤嬤直接走到江靈歌身側,面目凶煞,彷彿隨時都要動手。
江靈歌也沒等她們碰自己,怡然自得的站起身來,她目光平靜,一點兒也沒有當人質的認知。
石門被打開,還沒等裡面的人有什麼反應,就看到一個人影倒飛着撞在了牆壁上,鮮血一下子噴濺在走在前面那兩人的臉上。
兩個嬤嬤慘叫一聲,後方的那個小太監見到躺在地上的屍體,瞬間就感覺腿軟了。
昏黃的燈光之下,不遠處的黑暗之中,一道身影慢慢出現在了衆人面前,江靈歌一擡頭,就看到了那張帶着銀色面具的臉。
面具上染着一丁點的血色,讓那黑袍之人彷彿從煉獄之中走出,守在這裡的那些宮人完全沒有想到,會有人闖到了如此秘密的這處地方。
要知道,這裡可是當年皇后偶然發現的,這麼多年都沒有被任何人知道過,這處地下的通道之中不知道藏着多少醜惡之事。
如果被人發現了,一定是他們這些人之中出現了奸細。
那道身影逐漸走近,明晃晃的劍刃反射寒光,即便死了那麼多人,那寶劍上面居然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跡。
“夜……夜城城主!”
那小太監也是個見多識廣的,一看到那張面具,瞬間聯繫到了傳說之中的那個人。
這幾個字在周圍炸開,不少人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因爲這裡十分隱秘,所以守在外面的侍衛不算太多,都是皇后身邊武功高強的心腹。
可說好的武功高強呢,居然悄無聲息的就被人全都弄死了。
江靈歌目光灼灼的看着那個越來越近的背影,只感覺原本還懸浮着的心,猛然落了地。
好似只要他在,一切都不算什麼。
微微咬了咬脣角,江靈歌的手悄悄的在袖子下方攥了起來,她聽到對方中毒的消息以後說不擔心是假的,好在現在看到這個人,完好無損的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快關門,關門!”
來者不善,那小太監尖叫着大喊道,有人反應過來靠近石門的開關,想要將來者關在外面,然而對方只是輕輕揮手,那個伸手想要關門的嬤嬤就慘叫了聲音。
一樣東西啪嗒一下掉在地上,那小太監一看,居然是一隻還在抽搐的手。
他面色瞬間煞白,翻了翻白眼直接暈了過去,他這一倒下,周圍的那些宮女嬤嬤全都蹲在地上一動都不敢再動。
帶着銀色面具的人邁步走到門口,擔心的看了一眼江靈歌,直接擡手將她拉了過來。
“靈歌,我們走!”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炸響,江靈歌心口一沉,看了一眼對方抓着自己手腕的手,突然愣住了。
“雲大哥?”
雲深聽到這三個字,眼神閃爍了一下,他剛剛一不小心竟然用了自己的聲音。
不過無所謂,她知道也沒什麼。
“我是來救你的,咱們快離開這裡!”
江靈歌聽到那聲音,只感覺原本已經落地的心一下子被揪緊了,她一邊跟在他身後,一邊忍不住問道:“爲什麼你……”爲什麼雲深會穿成這幅模樣?
她心中滿是疑惑,甚至原本寧靜的心情都開始凌亂起來。
雲深低聲道:“等出去以後我會和你解釋!”
他腳步很急,帶着她左拐右拐的穿過一道長廊,江靈歌有些費力的喘/息着,額頭上跑的滿是汗水。
總算從密道的大門出來,她深深的吸了口氣,擡頭看着竹林之外的天空,此時的天,黑的彷彿看不到邊際。
看時辰,應該已經過了夜半子時。
雲深帶着她來到一處安全的地方,這裡被一圈竹林包裹,外人也不會很容易的找到這裡。
他深深吸了口氣,將臉上的面具摘下,果然露出了雲深的容顏。
清冷的月光灑在眼前人那張溫潤俊美的臉上,那雙眸子彷彿墨石一樣,倒映着江靈歌的神色。
“靈歌,抱歉,爲了救你,我不得不這麼做!”
江靈歌頓了頓,像是想到了什麼:“上次,在珍寶閣門口的時候,也是雲大哥救了我嗎?”
“我……”
雲深面色有些爲難,他閉了閉雙眼,卻如實回答:“是,那次的人是我!”
他沒有去說別的,可江靈歌卻好似想通了什麼。
楚涼夜還真是無所不能,居然讓雲深幫着他製造不在場的證明,她眉頭眨了眨,突然很想知道,雲深究竟知不知道真正的夜未寒是誰。
“雲大哥,若是被夜未寒知道你假扮他,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雲深微微一頓,他垂眸看着江靈歌的雙眼:“雖然這樣做有些不太好,不過若是對方真的知道了,我可以儘量補償他,或者,道歉!”
江靈歌見到雲深一臉豁出去的表情,心中頓時明白了,雲深根本不知道夜未寒就是楚涼夜。
她有些詫異:“是不是楚涼夜讓你這麼做的?”
雲深一愣,帶着幾分意外,好似沒想到江靈歌居然知道真相。
“他對你這麼說的?”
江靈歌嗯了一聲,神色多了幾分變動,甚至說透着複雜之色:“我知道雲大哥不想將責任推在別人身上,可是你這麼做很危險!”
和她不一樣,雲深是真的不知道夜未寒的真實身份。
可就因爲這樣,這份感情才難能可貴。
夜未寒的性子,怎麼會容忍有人假扮自己,上次那麼多人看着,不派人殺了雲深纔怪。
不過現在看來,雲深明顯沒有想那麼多,他看出江靈歌在關心他,不由得心中一暖,輕輕笑了起來:“傻歌兒,雲大哥這不是沒事嗎,只要你好好的,比什麼都強!”
雲深溫潤的笑着,一雙墨色的眸子透着天上的月光,皎潔,清澈。
江靈歌的心像是被什麼洗滌了一樣,從未有過的溫暖和恬靜。
“雲大哥,你不要對我這麼好!”
因爲她覺得,這份感情她不管怎樣都還不清。
雲深淡淡彎了彎眉眼:“我又沒有說過要你還,這裡不是久留之地,跟我出宮吧!”
江靈歌心思一動:“如果現在離開的話,會不會讓皇后等人抓到把柄?”
雲深一皺眉,“可是不管我還是楚涼夜,都不想留你在這宮裡受苦!”
江靈歌頓時笑了笑:“我沒那麼嬌氣,在地牢裡面也過的挺好的,也沒有人敢爲難我,這次只是例外!”
她也算知道,天牢之中也有云深和楚涼夜的人,不然不會在她出事的第一時間,雲深就會來找她。
突然間,外面燈火聽命,不少人拿着火把小心翼翼的在這後山搜尋起來,江靈歌和雲深聽到動靜,兩人飛快的藏身在一處假山後面。
說話耽誤的時間並不多,那些人來的倒是快的很。
雲深眼底有些懊惱:“若是將他們都殺了就好了,沒想到對方追的這麼快!”
江靈歌猶豫了一下:“雲大哥,我知道這裡另外兩條通道,跟我來!”
她知道這皇宮底下的所有地道,想要離開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雲深更不會懷疑她的話,隨在她身後走到竹林北方的一處,那裡有一處被藤蔓覆蓋的地方,江靈歌用劍將那些藤條挑起來,親手打開了上面的開關。
一陣機關的響動傳來,前方出現了一條黑漆漆的道路,她在地上用長劍畫了幾道,“雲大哥,你進去以後按照這個方向走,裡面並沒有什麼機關,很安全!”
雲深剛要進去,聽到她的話突然愣住了:“那你呢?”
江靈歌淺笑了一下:“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雲大哥儘管放心,這些人想要抓我,沒那麼容易的!”
她面上全是自信,可雲深怎麼可能放心:“你要做什麼,我跟你一起!”
江靈歌搖頭:“這件事人多了更不方便,對了雲大哥,不知道王爺現在怎麼樣了!”
她終於將心中一直的擔心給問了出來,見到雲深臉上一閃而逝的失落,江靈歌不由得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他爲了救洛雲瑤,中了毒,不過不算重,過兩日就會好了!”
他像是害怕江靈歌誤會,儘量改變了一下措辭:“這次本來他想親自來救你,不過因爲中毒的事情,內力不能隨便動用,所以我就來了!”
江靈歌聞言,也說不好此時心裡是什麼滋味。
楚涼夜爲了救洛雲瑤受傷,聽到這樣的話,她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舒服。
不過對方既然沒事,她也算是放心了。
“對了,雲大哥有沒有什麼能夠迷/幻人的藥物,最好是那張讓人產生害怕錯覺的!”
雲深想了想,從懷中拿出一個藥瓶來。
江靈歌沒等對方說話,就將那藥瓶搶過來,一雙眉眼燦若星辰。
“時間不早了,快走!”
她突然伸手將雲深推到裡面,一隻手瞬間按下了開關,密道片刻間關閉,她聽到裡面雲深若有若無的說話聲,嘴角緩緩勾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