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美麗和尹老夫人都碰了壁,但兩個人還是沒能完全死心,所以通了電話商量好準備今晚聚餐,再多撮合一下。此刻老夫人在認真地吩咐順雅晚上的菜色,而趙美麗小姐則喜氣洋洋地通知着徐沁柔晚上去尹家吃飯。
“爲什麼今天去吃飯啊?明天又不是休息日!”沁柔說話時眼睛還在盯着電腦上不斷變化的設計圖,微微不耐。
“你說呢!你都多久沒去看過奶奶了!而且你又拒絕了跟翔天結婚,奶奶從小那麼疼你,還不知道有多傷心呢!你去安慰一下不是很正常麼!你這個孩子真是的!”趙美麗準備舊事重提,又要開始長篇大論!
“好了好了,知道了媽媽!”一聽到“結婚”兩個字,沁柔馬上氣勢頓消,“晚上我會早點過去的,你放心吧,我要工作了,行麼?”沁柔無奈地揉了揉眼睛,真不知道這個被爸爸捧在手心裡一輩子的媽媽,什麼時候可以稍微長大一點!
掛了電話的沁柔,卻突然看不進那些圖紙了:因爲她想起去尹家,就必然會看見的,那個她最近今天不敢想起又不斷想起的——他!
“結婚結婚!奶奶想讓我成爲他的孫媳婦,可是我想嫁的確是她不想承認的孫子!真是諷刺啊!”沁柔臉上苦笑着,心裡哀嘆世事弄人!
“企劃部”寬敞的開放式辦公室裡,大家圍坐在茶几旁的沙發上討論着今天晨演的情況,這是每天晨演之後固定的討論,目的是爲了讓大家持續有更好的表現。在討論的最後,周魅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還在認真做記錄的其恩,開口問道:“謝其恩,你今天突然跑掉是怎麼回事?”
其恩本來還在爲今天沒有巡演而暗自慶幸,沒想到突然被點到名字,吱吱嗚嗚的不知道該怎樣說明:“是…我去換衣服了..不是…因爲衣服髒了纔去換的!”
“你知道這是什麼時間麼!早晨那麼長時間的準備難道你在睡覺麼!就算你是去換衣服,是不是也應該通知通知同時一聲?幸好今天的活動取消了,否則你知道你的遲到或者缺席會給我們部門的同事帶來多大麻煩麼?得給公司會帶來什麼樣的影響麼!這就是你工作的態度!你到底是來工作的還是來娛樂的!”周魅一個問句一個問句的拋出,語調一聲高過一聲。部門其他的同事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都疑惑的望着其恩。
謝其恩低垂着頭坐在那裡,聽着周魅的質問,感覺到同事投來的疑惑的目光,臉紅得發紫,只覺得無地自容!
原來槓桿在歡樂世界”的晨演現場,周魅接到了徐謹的謝幕巡遊取消通知,她馬上調來了候補節目組,在把後面的幾個節目重新調整後,就坐在場邊想着整件事:按說這個巡遊是上個星期就開始準備的,到昨天定下來的時候已經前後確定好幾次了,自己今早也仔細研究過所有的細節,包括組員的節目安排,都沒有任何問題,怎麼會突然出現紕漏呢,而且還出在向來都嚴謹非常的江經理的身上!正在這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眼神掃到了剛剛氣喘吁吁地跑回來的謝其恩,她還在伸手擦額頭上的薄汗,突然周魅眼神死死盯住了那扣得緊緊的袖口,那分明不是女裝的樣式!她跑出去的這段時間竟然換了衣服,來不及參加的巡演竟然還被取消!一個個事實和猜測連在一起,一個念頭在周魅的腦袋裡閃過,平日裡嬌柔的面龐竟透出了幾分嫉恨和惡毒。此刻周魅看着這樣低頭不語的謝其恩,彷彿坐實了自己心中的猜測,不覺眼神更加狠戾!
“你當這裡是遊樂園,你就是來這裡遊樂的麼!你是來這裡工作的!連工作服都沒穿好,髒了?是怎麼弄髒的?弄髒了竟然換身男裝!你倒是說說,是什麼情況下竟然讓你可以換到一身男裝!你把這裡當成什麼地方了,你還有沒有點女孩子的矜持啊!”周魅越說越起勁,出口的話也越來越刻薄。
這些話在其恩耳邊響起,女兒家的清白被人懷疑,對其恩來講無異於五雷轟頂!她本來羞紅的臉瞬時蒼白得毫無血色,感覺到同事投來的目光那麼清冷排斥,其恩猛勁地搖頭解釋:“不是的周組長,不是的,不
是你想的那樣的,我衣服不小心弄髒了,但是沒有借到女式制服,所以只能穿了那件,真的,我真的沒有做不好的事情,我不是故意的,嗚嗚”說着,竟急得哭了起來。
周魅並沒有因爲其恩的眼淚而稍加留情,反而是冷冷一哼“什麼不好的事啊?誰說你做什麼不好的事了?”
其恩急的直張嘴但是不知道該怎麼出聲回答,好像怎麼說都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一樣,只能任着眼淚做加速落體運動
“都敢做出來,現在還哭什麼!讓人可憐你麼?”周魅繼續嘲諷地說着,直到突然被一聲冷傲堅決的聲音打斷。
“夠了!別再說了!”一聲不大但是堅決的聲音打斷了周魅,大家一起轉頭看去,也包括正在抽泣着的謝其恩,都看向了那個是坐在角落裡從開始討論就一言未發昏昏欲睡的翔天。此刻他的臉上沒有了往日的乖巧和賴皮,眉頭微蹙,目光灼灼,強者的氣勢竟讓本來正罵的起興的周魅也感覺呼吸一滯,“她的衣服是我弄髒的,這件事情責任在我,有什麼衝我來吧!”薄薄的嘴脣微微抿着,竟然人感覺到隱隱的怒氣。
翔天本已經快被這個討論會哄得睡着了,突然被周魅尖利的責罵吵醒。聽着謝其恩語無倫次的解釋,本來還在偷笑,可是聽到周魅越來越離譜的責罵,就開始暗暗皺眉,直到翔天擡起頭,看到謝其恩伴着哭聲一抽一抽的肩膀和衆人看着她的或懷疑或震驚的目光,竟感到一種控制不住的心疼和憤怒!所以不自覺地就說出了那些話,語氣之重,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
“我本來想着有點口渴,所以去買了酸梅汁準備發給大家喝,碰巧被謝小姐看到了,她說在組織現場工作人員不能隨便吃喝,所以就準備幫我扔掉,結果我一不小心,就撒到她身上了,事情就是這樣!錯在我,跟謝小姐一點關係都沒有!就算是有關係,那也是幫助新同志進步,再怎麼樣,也不至於反被在這裡被侮辱吧吧!”翔天清楚簡潔地解釋着,眼睛回望着每道射來的目光,最後定在周魅的那雙怒目上。
周魅被這冷傲的目光盯得渾身發麻,急急收回轉到齊恩身上,又換回平常柔和的語調:“原來是這麼回事啊!其恩你到是早點說啊!”
“你也沒給她時間開口啊!”有一冷峻的聲音插進來,是徐謹。
徐謹慢慢地從隔間走出來,衆人紛紛站起,又在徐謹的目光示意中坐了下來。
“周組長,對手下嚴厲是好事”徐謹一如往常的語氣,就像在討論明天節目安排一樣,“可是不能不講道理!”徐謹聲音一厲“你都沒有問清楚,怎麼能對手下說出那麼沒有分寸的話!”
看着周魅不可思議的表情和尷尬的眼神,徐謹話鋒一轉“謝其恩,這件事情你也不對,就算是有什麼理由,也要先跟周部長說一聲,她纔能有時間去處理和解決,你這樣一句話都沒有就不見人,出現狀況都沒人知道該怎麼應對!你也太沒有集體意識和大局觀念了!今天的事情你也確實該罵!”一番訓斥合情合理,謝其恩心服口服,再想到早上徐部長剛對自己懇切教誨、自己就犯了這樣的錯誤,更覺得愧疚萬分,只把頭低得像鴕鳥一樣。
徐謹卻沒有注意這些,他訓斥過謝其恩又轉過頭看了眼翔天,眉頭緊皺,語氣低沉:“至於你,更是離譜!來公司也兩天了,竟然連最基本的規矩都不懂,早晨遲到,去表演現場又惹禍!你真該好好想想,到底來公司是幹嘛的!”
“好了,這件事情就算了,你們兩個下次注意點,不要總是給周組長添麻煩!讓別人替你們收拾殘局!大家都回去工作吧,爭取今天把會員開放日的節目詳單擬定出來。”徐謹的語氣又轉爲溫和,吩咐大家各就各位了。徐瑾三言兩語就收拾了失控的殘局,在他回身進辦公室的瞬間,又轉頭看了一眼依然在微微發愣的周魅,目光中充滿着考究。
大家都散去了,連周魅也蹭回自己的座位發着呆,討論區只剩下了其恩跟翔天。看着肩頭還一聳一聳的謝其恩,翔天對這個女孩的情緒裡,第一次多出了“愧
疚”!
“對不起,沒想到害你被罵得這麼慘”在其恩身邊來回走了幾遍,翔天才擠出這麼一句不輕不重的道歉,可是溫柔的語氣還沒有持續兩秒,又帶上了嘲諷的語氣“可是你怎麼那麼笨啊!解釋個事情都解釋不清,亂七八糟的,活該被人誤會。”
本來還在抽抽搭搭哭着的其恩,在聽到翔天說出“對不起”的時候,驚訝地擡起頭,本來俏生生的一張小臉眼淚鼻涕混在一起皺巴巴的,還沒回過神來就又聽到了對方那一貫能氣死人的嘲諷,其恩抿抿脣撇了撇嘴:“就說麼你怎麼能是好人!你才笨呢!如果我說明白了,大家不就都知道你在會場違紀了麼!你也不是沒看到周組長罵人多兇!再說你纔剛上班,對你影響多不好啊!”聲音越來越弱,其恩開始收拾着自己的記錄,準備離開了,快走出討論區的時候卻又回頭說了一句:“對了不管怎麼樣,還是得謝謝你哦,要不是你幫我說話,大家都得繼續誤會我,那我就沒臉見人了!”看着對自己的道歉一點反應都沒有的翔天,其恩翻了翻白眼,走了出去。
其實翔天不是故意沒有反應,而是“她是想保護我!”這個認知把翔天震得站在那一動也動不了半個字也吐不出,根本就沒注意其恩後面的話就看着其恩離開了。翔天心裡分明很想嘲笑一下這個不知道深淺的丫頭,可是卻偏偏想不出什麼語言能用,只是不停地翻卷出一個念頭:這個從見面開始就一直被耍弄的女孩,她——她寧可委屈也在保護自己。
下班的時間已經過了,江安塵還在跟一堆業績報表“對抗”,他要通過業績報表的對比,找到最優秀的表演板塊和活動安排,給會員日的活動做參考。正當他緊鎖眉頭認真查看的時候“安塵,你還準不準備走了啊?”一聲痞痞的聲音傳了過來“你準備今晚就一直看着這個不回家啊?”
擡起頭看着連敲門環節都省略了直接大步走進來的翔天,安塵沒有責怪,但很疑惑:“你還沒走?今天又闖禍了?”
“有什麼禍闖啊?一整天都沒什麼事幹!”聽到安塵這麼問,就知道早上的事情並沒有被“告狀”,翔天鬆一口氣的同時又開始發揮特有的耍賴功夫,趕緊給自己撇清,不過後半句話也不是完全瞎掰,自從上午的討論會結束,翔天就一直對着那厚厚的資料發呆睡覺,直到感覺到徐瑾那要殺人似的目光選定自己半天不動,才逼着自己看了幾張,簡單記了幾個字,作爲交差的筆記,確實是沒幹什麼事!
“今天活動還正常吧?沒什麼意外吧?”安塵中午的時候打了其恩電話,就想問問早晨的情況!可是一直沒打通。整個下午心裡就擔心着那個丫頭的情況,可是又不方便去問徐瑾,這時看到了翔天,就迫不及待地問了出來。
“不知道啊,我就看了早晨的那場”翔天懶懶的倒在沙發上應着。
“怎麼樣?沒誰出問題吧?”安塵心裡急得很,一想到那梨花帶雨的小臉,就覺得心頭髮沉。
翔天這時也翻出了早晨的回憶,想起了自己被一個一直以來讓自己耍着玩罵着笨的女孩保護,想起了當時看到其恩捱罵的怒火中燒,想起了聽到對方說“保護”二字時的心潮澎湃,這麼丟人的事情翔天怎麼可能說出口呢!“什麼事也沒有啊,好像就是取消了一個什麼表演,沒太聽清。”
安塵鬆了口氣,但隨即又無奈地苦笑:“翔天,那也是你的早會,你怎麼能沒聽清呢!還有你怎麼能不去看錶演呢!你要通過表演去觀察觀衆反應,這樣才能開發出觀衆喜歡的新鮮節目!”安塵喘口氣,正要繼續說下去。
“拜託!你也觀察一下我的反應好不好!我快餓死了!你準備一直說到公元幾年啊?”翔天用手捂着耳朵,大聲抱怨。
看着如此孩子氣的翔天,安塵又生氣又好笑!本來還想繼續說他幾句,可是突然想到昨天回家晚了奶奶的責備,馬上開始整理東西輕聲說道:“知道了,馬上就走,要不然回去奶奶又要罵人了!”
本是安塵輕聲的自然自語,卻讓翔天正在開門的手一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