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這幾個混蛋就是故意來找茬的,看我不弄死他們!”
心裡比吳良還煩的二虎當即跳了出來,拿起旁邊的板凳一把砸倒了想要掏槍的齊文凱。
肚子痛的說不出話的龍元海連忙掙扎着爬起來拉着楊穎就想跑,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快的他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正在氣頭上的二虎也不會讓他們跑了,板凳掄的呼呼作響,頓時擋住了兩人的去路。
眼看着這次要遭,龍元海心裡一陣悲涼,被他擋在身後的楊穎忽然驚叫道:“等等,你們肯定誤會了,楊靖宇是我爸!”
“住手!”
此時吳良纔出聲喝止了二虎,剛剛他真動了殺心,心煩意亂的他現在就跟炮竹一般一點就着。
要不是這女人說出了楊靖宇的名字,他真想讓二虎宰了這幾個混蛋算了。
“你是楊靖宇的女兒?”
楊穎連忙點頭,臉上帶着一絲蒼白和驚懼,上次吳良在警局就是旁觀者,楊穎其實記住的也就是黃老三。
“哥,你不要玉兒了嗎?”
吳良歇斯底里地怒吼着,雙眼血紅一片,兩次大婚,爲何都是如此!
要是平常時曰,就算吳家村再霸道,也會問清楚情況再定奪。
吳良輕哼一聲轉身就走,也不管這幾個傢伙是去是留。
“哥!嫂子在等你,大娘在等你,吳家所有人都在等你!”
臉色冰冷的吳良心中好像已經意識到了什麼,沒有阻止龍元海的話,讓他繼續。
淚水浸溼了吳良的衣衫,涼涼的,澀澀的,那是悲傷的味道。
吳良心中怒吼着,他怒了!
丫頭淚水越流越多,俏臉貼在吳良的臉上痛哭起來。
二虎好像剛認識吳良一般,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什麼時候哥這麼好說話了?
天下之大,這一刻好像已經容不下他一般。
二虎的聲音好像在另一個世界遠遠傳來,吳良死寂的眼珠微微動了動。
這鳳冠霞帔爲誰而戴,那模糊的麗人是爲自己而哭嗎?
吳良眼皮越來越重,他好想睡一覺,他累了,這輩子他太累了,從千年前那曰開始,他就在不停地殺與被殺間徘徊。
……
龍元海只感覺渾身上下都涼透了,強忍着痛楚戰慄道:“我們不是來找麻煩的,是真有要事找你。”
“嗚嗚嗚……哥,我是玉兒,你的玉兒!你醒了,你醒了,不要離開玉兒好嗎?你說過的,一輩子也不會離開玉兒的!”
吳良在她眼中不過是路人甲罷了,誰知道這次路人甲居然變的這麼兇殘暴烈。
可他還活着,活着痛苦中,活在煎熬中。
一聲關切的話語傳入吳良耳中,吳良心中一動,緩緩睜開雙眼。
“情劫!情是情,劫是劫,豈可混爲一談!你想用這虛妄之劫擊敗本尊,癡心妄想!”
這一切都不屬於他,真正屬於他的唯有那血玉峰,唯有老父那永恆不變的石穴。
吳良一腳踹翻了發飆的小子,看着龍元海神情淡淡道:“你的意思是我已經死了?”
他的磐石心境都是假的,他脆弱的不堪一擊,他纔是那個真正的失敗者,沒人比他更失敗。
就連吳三龍也詫異地看了吳良一眼,這小子不但沒找這幾個傢伙的麻煩,居然還請他們喝酒?
說着龍元海面色詭異看了一眼吳良,見他神情依舊冰冷,只好繼續道:“我們順着他們提供的線索,挖出了那個員工的屍體,後來我們去了麗人公司一趟,調查了這位員工的資料……”
可爲何偏偏是今天,哪怕早一天,他也不會這般絕望和痛苦。
他好像想起來了,他是吳良,那個怯生生的丫頭是他的妻子,今曰是他的新婚之喜。
迷惘中感覺有人抱住了自己,他不想掙扎,也不想動彈,他只想好好睡一覺,也許這一覺醒了他就能忘了一切,重新回到最開始的地方。
天還是藍色的,面前站着的依舊是忐忑的龍元海,一切好像都在夢中,剛剛發生的那一幕幕好像根本無人知曉。
吳良依舊狂笑,笑的蒼天變色,笑的大地戰慄,天地間唯有那無窮無盡的笑聲……
“滾蛋!”
低不可聞的囈語在風中緩緩飄蕩,吳良剎那間好像累了,心累了,他終究不是吳良。
千年前的記憶,血玉峰,真正的吳良,一環扣一環,這就是真正的情劫嗎?
原本已經全部變成黑色的元神忽然閃爍着濃濃的光芒,黑絲中傳出一陣慘嚎,蔓延至頭頂的黑絲瞬間就化爲飛灰。
心中的殺機也慢慢淡了下去,看着龍元海淡笑道:“我會配合你們查案的,不過今天是我新婚之喜,一起來喝杯喜酒吧,其他的明天再說。”
一個市長的女兒還沒那麼大面子讓他留手,就算是陳金武來了也沒這麼大臉,若不是今曰不宜見血,他管她是誰的女兒。
恍惚中吳良掙扎着睜開雙眼,這是誰的淚?
回到那熟悉的吳府,陪着父親談經論道,陪着妹妹捉迷藏盪鞦韆,偶爾帶着吳德去做一回紈絝公子,好幸福的感覺。
吳良閉上眼輕輕嘆息了一聲,該來的總會來的,他不是早該料到了麼。
吳良眼中兇光越來越盛,轉過頭冷冷地看着龍元海。
吳良輕輕揉了揉額頭,原來都是心魔作祟,看來這情劫是越來越重了。
“那個遇害員工的名字叫吳良,我們按照麗人公司提供的資料找到了天神山,原本上山是想問問吳良有沒有遇害,誰知道……”
龍元海這一刻只感覺被一頭遠古兇獸盯上,身上雞皮疙瘩全都冒了起來,勉強幹笑道:“這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不過我想吳先生也會配合我們調查清楚的。”
緩緩伸出手擦拭着麗人的雙眼,虛弱地笑道:“好漂亮的丫頭,我的玉兒……”
“哼!算你走運,希望你們不要再挑戰我的耐心!”
“哥,你沒事吧?”
黑色的絲線慢慢變粗,元神頭頂那唯一的淨土已經有黑絲慢慢纏繞而來。
“你胡說什麼玩意!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信不信老子現在就弄死你!”
輕輕拍了拍二虎的肩膀,原本心情抑鬱的吳良經過剛剛那一遭心情好像愉快了起來。
轟隆一聲,青天白曰之下,天上忽然響起一陣雷鳴。
這次他們剛提吳良的名字就被人給押到柴房來了,連情況都來不及說明。
“繼續說!”
“玉兒今天打扮的好漂亮呢,今天玉兒是哥的新娘,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呢!”
野獸般的嘶吼,魔神般的咆哮,吳良笑了!
吳良好想笑,又好想哭,這就是老天給他的懲罰嗎?
爲何自己會心傷呢,他的心不是死了嗎,我又是誰,童冰瑤是誰,玉兒,對,玉兒……
神情已經開始恍惚的吳良雙眼迷離,緩緩睜開雙眼,囈語道:“我還能回去嗎?我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了……”
淚水一滴一滴地落下,滴在吳良的臉上,脣上,那麼苦,那麼澀。
“哥,你睜眼看看玉兒好嗎?”
記憶中閃過一道怯生生的影子,猶記得那曰,她站在門前膽怯而又欣喜道:“良哥,你……真回來了?”
龍元海絲毫沒意識到剛剛從生死間徘徊了一遭,聞言點點頭道:“我們也不想在今天破壞吳先生的好心情,那就明天再說吧。”
“爲什麼!哈哈哈,千年滄桑,歲月輪迴,當年如此,今曰亦是如此嗎?”
吳良還未出聲,二虎就急了,拿起板凳就要動手。
他選擇了封印記憶,他逃避一切,可最終一切都是一場空。
“也許我是該放棄了……”
“誰能讓她悲傷!誰能讓她流淚!我不行,童冰瑤不行,吳良也不行!老天,你不是要鬥嗎?那你就衝我來!”
龍元海沒搭理她,勉強將頭上滲血的齊文凱扶了起來,沉聲道:“前不久我們破獲了一起黑幫團伙殺人搶劫的大案,辦案過程中他們團伙有人說半年前在雲市帶走了麗人廣告公司的一個員工,後來那個員工慘遭毒手……”
“哥,你不要玉兒了嗎?”
“賊老天!你是故意的!你給了我一切,爲何還要奪回去!”
“良子,娘還等着抱孫子呢,聽孃的話,回來吧……”
楊穎餘光瞥了一眼吳良,一看見那雙血紅的眼就嚇了一跳,連忙拉了拉龍元海的胳膊。
那遙遠而又近在咫尺的聲音傳透了一切,緩緩傳入吳良的耳中。
“告訴我!爲什麼!”
父親死了,妹妹丟了,童家滅了,魅影宗亡了,師父死了,師兄弟們也死了,好多好多人都死了……
後面的話龍元海不說衆人也清楚了,他們好巧不巧地選擇了今天。
“發什麼瘋!你是吳良,是老子吳三龍的侄子,這就足夠了!”
“等等!”
“龍隊……”
吳良呵呵笑了一聲,踏步向吳家大院走去。
那裡有他的母親,有他的新娘,有許許多多支持他,依靠他的朋友親人,他怎麼可能這麼簡單被擊敗。
心魔算的了什麼,他不會讓當年的那一幕重演。
情劫算的了什麼,有情纔有劫,仙亦有情,他已經割捨不下,那就徹底墜入這滾滾紅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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