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漸漸感到有些不對勁了。
她在一家門口停了下來,這就是落天的家,屋前一個小院子,院子邊圈着半圈竹籬笆。
唐鬥昨天早晨跟落天打架的時候,打到了後山上,她就曾經騎着馬在這裡站了一會兒,看見唐斗的父母從門裡伸出頭來,看了一眼又縮了回去。
大黃狗在裡面的柴房裡,很兇地衝外面叫着。
風語不覺跳下馬來,走進院子裡,看了看落天家的門,房門關得死死的。
下意識的往柴房那方向掃了一眼,直是奇怪,那隻大黃狗把身子盤成一團,正在睡覺呢。
風語大感驚訝,試想狗的耳朵是何等的敏銳,怎麼可能一個生人到了家裡還不知道?
何況她並不是輕手輕腳走過來的,爲了能夠引起落天家人的注意,還刻意走出了腳步聲。
大黃狗當然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變成聾子,也不可能大白天的睡得這麼沉。
唯一的解釋,除非它已經是一條死狗了。
風語暗驚了一跳,連忙隨手抽起旁邊一條木棍子,拿在手中,走過去往狗身上輕輕的捅了兩下。
憑感覺,在捅出的剎那,她已經感到大黃狗身上不是軟綿綿的了,而是的,幾乎能敲出空蕩蕩的聲音來。
大黃狗真的死了,風語嚇得立刻將棍子縮了回來。
站了會兒,她將棍子丟了,走近過去,蹲下身子,將手按入皮毛中摸了摸,這時又感到摸到的是一身冷冰冰的皮毛,大黃狗顯見已經死去多時了。
不好!一個念頭升上腦海,風語立刻站起身來,跑到門前去拍門。
拍了幾十下,裡面一點響動都沒有。
她突然停止了敲門,又扒在門上凝耳細聽。
屋裡靜靜的,沒有聽到任何呼吸聲。
再轉着身子四周聽了聽,也是死靜靜的,竟連一隻雞的叫聲都沒聽到。
她的眼睛掃過院子邊的籬笆時,卻分明意外地發現那裡的兩個雞窩。
換了平時,可以想見那些雞肯定早就出了窩,嘰嘰喳喳地滿院子裡叫,飛的飛,跳的跳。可是現在,連雞的影子都沒見到一隻。
她不由幾步衝到雞窩邊,伸頸一看,所有的雞都倒在了籠內,不用說也已死了。
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風語連忙飛快衝到屋門前,這一回門也不敲了,只一腳將門踹開,衝入房內。
屋裡最顯眼的位置就是一張小小的牀,一個小小的身影就卷睡在這張小牀上,被子蓋住了全身,只露着一個小腦袋在外面。
還好,落天在這裡。
風語好不容易鬆了一口氣,忙過去拍拍他的臉頰,想把他喚醒,沒想到一觸之下卻是一片冰涼。
天哪,落天居然死了!
風語這一驚非同小可,嚇得失口叫出聲來。
如果換個別人,她當然也不會這樣吃驚,只因對方是落天,是跟唐鬥一樣天生異能的小孩子,昨天早晨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死掉呢?
她還不相信,連忙用雙手捧住落天的臉,仔細地看,這時才注意到落天一臉的死白,耳朵都是硬硬的,顯見也跟那隻大黃狗一樣,死去多時了。
風語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一把掀開被子,又去摸落天的身體。
落天全身早已了,哪裡還有半點活氣!
落天真的死了!那麼勇武無匹力大無窮的落天居然真的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死掉了!
風語只覺得毛骨悚然不可置信。
有那麼一段時間,她就那樣傻楞楞地站着,都不知道怎麼好了。
忽然,她又從呆傻中清醒過來,衝出門來,衝到另一間房門前,一腳將門踢開,這個房間裡,開着一張大牀,牀上睡着兩個人。
風語攏近去看,立刻看到了落天房間中一模一樣的情景,落天的父母雙雙仰面躺着,對於她的破門而入竟然也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本來想喊兩句的,這陣子聲音卻卡在喉嚨裡,怎麼也沒有喊出來。
落天的爹孃也死了??
風語忍不住一步一步走到牀邊去,驚惶地伸出手摸了摸,冰冷的臉皮再次使她神經抽緊,不由驚叫一聲,從那個房間裡飛掠了出來。
現在,村裡靜悄悄的,除了風語一個人輕輕呼出的氣息,幾乎沒有任何聲響了。
她悄悄地往院子外退去。
退到外面,驀然意識到了什麼,屏住呼吸靜聽起來。
隔壁就是另外一戶人家,按理說,天都這麼亮了,他家也不可能不開門啊,莫非他家裡也出了事?
風語二話沒說,壯起膽子又衝進了鄰家院內。
一進院她再次傻了眼。
鄰家院子的雞籠就在院內的左牆邊,一進門就看得清楚,風語一眼看見他家的那窩雞也全都倒在了籠內。
鄰家也養了狗,一白一黑,這時也都全沒動靜。
一股冷意侵上風語的腦海,她幾乎沒有勇氣再邁步走進去。
院子靜悄悄的,到處都是死寂的一片。
兩擔打好綁的木桶就放在院子裡。
風語這時才驀然想到今天是這個村趕集的日子,沿河流向下走,十里外的地方有一個鎮集,每隔七天趕一次。
這個村子裡除了打漁的,也有一些是打桶賣的,這兩擔打好綁的木桶肯定是今天挑到集市去賣的,可是現在……風語擡頭望了望天,太陽已經升起來了,趕集的人們應該早就出發了。
當她再一次將目光投到院內,才又發現兩條狗就縮在堂屋口,身子也是盤成一團的。
她急步衝過去,推開側壁的門,走進房內,同樣的一幕又出現在她的面前。
這個房間裡的人也死了,臉上死白一片,顯見已死了一段時間了。
風語輕輕驚呼一聲,衝進另一個房間,在這個房間裡,他看到了兩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兩人同睡在一張牀上,各睡一頭,眼睛閉得緊緊的,臉色也是死灰一片。
天哪,這兩個孩子也死了。
若不是風語出生在無量山,且自小修煉,漸漸地培養成了臨危不懼的心理素質,這陣子只怕早已嚇得逃了出去。
雖然如此,她也嚇毛了,一步一步退出門外。
冷不防腳下發出嘰的一聲,把她嚇了一大跳,跳開身來低頭一看,竟是一隻死耗子。
連耗子都死了,風語只覺得驚駭莫名,一層冷汗滲上了鬢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