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將小天來抱起,到堂屋裡坐下,讓他坐地自己的腿上。
接着,就問起了他的一切。
天來對這個大姐姐有問必答,連斬殺無頭魚柳樹精之事都細細地相告了。
當然,風語沒有問到他對神靈的看法,天來也沒有主動談到這方面的話題。
薛魂龍在一邊靜靜地聽着,他已打心底對這個小孩童生出了一種無法控制的好奇。
天來說殺死無頭魚那陣子很開心,他跟着莫名其妙地傻笑;
天來說殺死柳樹精那陣子更快樂,他難看的臉上仍堆起古怪的笑意。
天來的故事不長不短,但也足夠長半個時辰的。
抽空,鄒陽到屋裡騰出房間來,打掃一通,作爲客房。
故事講完,天也黃昏了。
看樣子,經過一番交流,風語跟小天來的關係更進了一層。
小傢伙把自己的小手掌,在大姐姐的手掌中輕輕的擦着打着,格格地笑。
風語抱着他,跟薛魂龍說了句,就往河邊去了。
那隻白鹿、凌雪、踏青,早已到了河邊,沐着暈紅的夕陽,正在飲水。
鄒陽夫婦知道風語薛魂龍是無量山的人之後,漸漸地放了心。
雖然他們沒聽過無量山,但從兩人都能放劍這手絕活,就料定他們不是一般的人。
兩人帶天來到河邊去,他們也沒在意,只是叮囑小傢伙聽話些。
夕陽盪漾在河裡,紅豔豔的水光。
河水,嘩嘩啦啦的流着,象一首祖祖輩輩聽不完的歌謠。
風語站在河坡上,霞光照在她的身上,渾身都象開了花,美麗得無法形容。
薛魂龍眼裡燒着一團**,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
天來如果現在看到他的樣子,肯定覺得噁心死了。
只是他的注意力在河裡,他用手指着河水告訴風語,“大姐姐,其實我好喜歡到河裡去玩的,可是我爹孃都不讓,而且很生氣,天兒怕他們不高興,所以現在很少去了。”
“還有啊,大姐姐,天兒喜歡在河裡翻跟斗,覺得比在地上還好玩呢。”
“還有啊,天兒能抓到河裡的魚,這條河裡有好多魚的,什麼樣的都有。”
“還有……”“還有……”
……
小傢伙話可真多。
風語的心思卻不在這裡,她的目光從河的上游轉到上游,遠遠的望到上面去,之後又收縮到眼前的河水裡,問道,“二師兄,你看出來沒有,這條河有些反常?”
薛魂龍仍是盯着她,跟本沒聽清她的話,隨口答道,“什麼反常啊?”
風語道,“我是說這條河的外形。你看下呀,真的反常。”
薛魂龍依依不捨地抽開目光,看了這條河一眼,又回到了她的臉上,“風語師妹,我沒看出什麼反常啊。”
風語微紅着臉微不樂地嗔了他一眼,“二師兄,你……以後不可以這樣子總是看着我哦。”
敢情薛魂龍盯着她看,其實她是知道的,只是不好說出來令他難堪。
薛魂龍聞言稍稍收攝心神,又去看那條河,這次看得細心多了,但他的目光從上游望到眼前時,不由驚叫起來,“風語師妹,的確反常,這條河,象條呼嘯的巨龍異蟒撲天蓋地而來,到了此處,下面的水勢決然不同。好像那條巨龍異蟒游到此處,就停止不動了,不知何故。”
風語嫣然一笑,“你終於看出來了啊。你看,是不是多看看別的地方,纔有另外的收穫啊?”
薛魂龍哈地一聲笑了,“風語師妹批評得對,以後就多看看別的地方,少看師妹。不過,二師兄的心思可始終在你身上哦。”
風語似嗔似怨地瞥了他一眼,“你看你,又來了。”
提醒他道,“你忘了我爹臨走時交待我們的任務了嗎?”
薛魂龍正色道,“當然沒忘。師父讓我們沿河打聽,凡是有異常的地方,就佈下氣場。”
風語道,“你知道爹爲什麼要我們這麼做嗎?”
薛魂龍皺起眉頭,“這個,卻不知道了。他沒跟我說啊。”
風語道,“爹也只是跟我提了一下,他說不久前預算到這條河大有反常,讓我們查到他的頭在哪裡,根在哪裡,佈下氣場伺機而動。因爲邊個反常,是個逆數,一旦發生,將會令天地色變,直接影響到劍國的命運和前途,劍國數千年的基業也將毀於一旦。”
薛魂龍驚道,“師父是不是太誇張了,有那麼厲害嗎?”
風語嚴肅道,“這種事情,我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早作準備,勝過亡羊補牢。況且這個反常一旦發生,誰也補不了!”
薛魂龍見一向溫和的風語如此態度,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連忙點着頭道,“風語師妹,我知道了。你放心,二師兄一定會在這件事上用心的。”指着眼前的河面道,“風語師妹,你看,這條河,根在上游,前幾日我們查到那個山洞,就是根。那裡我們已經布了氣場了。河面從那裡開始出現反常,游到此處已到盡頭,我們只需要在這裡再佈下氣場就可以了。這樣,兩頭一堵,如果這條河的反常段日後發生異變,師父就可以通過氣場第一時間預測到。”
風語顯然對他的這番說法還不滿意,幽幽道,“二師兄,你再看仔細些。表面上看起來,這裡就是反常河段的頭了。可是據風語細察,好像有什麼東西遊過這裡,向下遊遊了去,並且到遠處打了個來回,把它的頭藏到另外一個地方了。只怕這個頭,是假的。這樣,我們就再難找不出反常河段的死門到底在哪裡了?”
薛魂龍道,“風語師妹是不是太擔心了,這裡還有暗門,我可沒有出來?”
風語輕輕地嘆了口氣,“我也是隱隱感覺到而已,但願不是真的。二師兄,我們布氣場吧。”
“嗯。”薛魂龍點點頭。
兩人同時手掐劍訣,放出寶劍。
兩把劍突然生出奇異的玄光,沿着河面一直飛劃到對岸,玄光直透河底。
風語的劍生出的,是溫爽、淡雅、潔白的玄光;
而薛魂龍的劍生出的,則是寒冷、肅殺、純青的玄光。
兩劍交匯一鳴,劍音直透雲端。稍後兩把劍各自迴歸鞘中。
風語稍稍鬆了口氣,“看樣子,我們明天就可以回山了。”
薛魂龍道,“你不是說這裡的頭有可能不是真的,既然來了,我們正好可以再查查,看看到底有沒有隱藏的頭,究竟藏在哪了啊?”
風語撲地笑了,“二師兄真會開玩笑呢。憑我們的修爲,就算真有個隱藏的頭,哪裡查得出來,只好先回去稟告我爹了。”
轉頭看着薛魂龍道,“二師兄這樣說話,多半隻是想找個藉口,讓風語多逗留些日子,親近一下這裡的風土人情吧。”
薛魂龍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開脫道,“既然師妹想回山,我們明天就回吧。”
風語順着他的話道,“風語正有此意。”
薛魂龍看看天色,“天快黑了,回村吧。”
“嗯。”風語答應一聲,剛想抱着天來回家,突然發現他不見了。
“天兒呢?”她不由驚了一跳。
薛魂龍道,“明明剛纔還在這裡的。”
風語着急的四下尋找,還好,發現小天來扒在幾丈外的一個草堆上。
原來,自打他們兩個說到河面的反常之時起,小天來象害了病一樣,內心忽然難受起來。
待到兩人放劍布氣場,小天來更是覺得那兩把劍好像自己的頸上划着,冷冷地直透頸根,連話都喊不出來了。
因此,膽大的天來也嚇得膽小了,趁機跑開,一下子跌倒在草堆上,伏在那裡,過了好一會兒才恢復過來。
當然,風語過來叫他的時候,他已經完全好了,故作沒事地站起身來。
風語笑着衝薛魂龍說道,“這孩子,也太調皮了,我一會兒沒搭理他,就跑到這裡來了。”仍把天來抱起,趕往村裡。
薛魂龍打聲呼哨,玲瓏、凌雪和踏青老老實實地跟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