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見風雪自臺下隊列中越出,向上微微一揖,“皇帝哥哥,我有一事須向國師請教,不知可否?”
雲和收住笑聲,“但說無妨。”
風雪面向天衣道人問,“國師,風雪想知道,憑什麼你就料定天下逐鹿者是皇帝哥哥的?”
天衣道人道,“當然是貧道向天占卜,暗獲天機。”
風雪道,“你的占卜一向都很靈麼?”
天衣道人道,“這個貧道也不敢保證到底有多靈,但凡經過貧道預測過的事情,十必九中,絕少失誤。”
風雪追問道,“何以爲證?”
雲和怕她又會藉機鬧事,不等天衣道人回答搶着道,“說到該證實的事情可多了,當時無量山出現十個劍靈,就是國師推算出來的。”
風雪道,“那事扯遠了,不算。”
雲和道,“要說近日的,今天早晨有大霧,便是國師早就推算出來的,這事總說得過去了罷。”
風雪道,“說得過去,但是不知國師是怎麼推算的?”
雲和道,“就是今日這樣推算的啊,當時本皇向國師討教秋祭日況,國師經過推算之後,吟下一首短詩‘九月十五,黎明之前;有物縹緲,混沌世間。似雨非雨,似煙非煙;天陽一照,瞬間不見。’本皇根據這首詩不就推出今天有大霧了?”
風雪道,“可不可以不用吟詩直接說明結果啊?今早有霧你就直說今早有霧不是更簡單嗎,搞得那麼神神秘秘,萬一領會錯了怎麼辦?”
天衣道人微微一笑,“此乃天機,不可輕易泄漏。”
風雪馬上問道,“國師,風雪不懂,爲什麼你那些推算之類的事非要冠上天機這個的神秘字眼,直接瞭解不是更好嗎?”
天衣道人面上微露苦笑,“盛霞天女有所不知,其實宙宇時空除了天界地界鬼界之外,還有一個天機界的存在。天機界存在於天、地、鬼三界之中,既與三界相融,又與三界不同,進入先天天機界者,預知將來發生之事;進入後天天機界者,預知已經發生之事,貧道得師暗授,勉強以默默數息之咒進入天機界,全賴機緣。師尊曾經叮囑過貧道,進入後天天機界預知已經發生之事時,可以明言;進入先天天機界預知尚未發生之事時,卻不可以明言,過早地泄漏天機將與天機界潛在的某些神秘規則發生衝突,導致日後再也進入不了先天天機界。不僅如此,那後還有可能連後天天機界都進入不了。師尊當年就是因爲進入先天天機界之後預知了一件事,過度歡喜,以致於向貧道告知,哪知從那以後師尊居然再也進不了天機界了。”
風雪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啊,照你這樣說,進入後天天機界的事情是可以明說的了?”
天衣道人道,“應該是。”
風雪大喜,“那就有請國師馬上進入後天天機界,爲風雪推算一下唐鬥現在究竟在哪裡啊。”
原來她之所以越出隊列請教這些問題,最終結果就是爲了請天衣道人幫助推算唐斗的下落。
天衣道人微露爲難之色,“盛霞天女,這個……以貧道目前的能力,實在汗顏。一月之中勉強進入天機界兩次已經到了極致。剛纔爲皇上推算秋祭吉凶,正好是本月的第二次了。”
風雪不由大是惱火,“國師不會是哄人的吧?風雪以前從來沒有求助過國師,現在只有這麼個小小請求國師難道也不肯相幫麼?”
雲和見氣氛不對,連忙插嘴道,“妹妹,你就不要爲難國師了。如果什麼事情都能預算那還了得?國師是爲一國之師,只有在最重要的事情上當皇帝哥哥遇到迷惑的時候,才幫忙預測的啊。”
風雪惱道,“你的事重要,風雪的事就不重要了?”
雲和溫和道,“你那是私事,但我是國事啊,兩下相比,當然我的事情比較重要了。”
風雪還不服氣,幸好李紅現的女兒李珊珊上來拉住了她。
不知怎麼的,風雪誰都可以不服,唯獨對那個柔順如水的李珊珊心軟得要命,李珊珊那天籟般的聲音一出,稍示眼色,風雪立刻就乖乖的自己走回了隊列裡。
對此情景,雲戰不禁大爲驚訝。
真是一物降一物,想不到被稱之天朝小暴女的風雪也有被治服的時候。
天衣道人向雲和一揖,“貧道失禮了。”回到座位。
雲和看看天色,左右掃視一眼,訊問唐天昆和天衣道人,“國師,國相,你們看,天陽已現,大霧將散,秋祭大典現在就開始吧。”
兩個拱手揖禮道,“全憑皇上。”
雲和於是端然而坐,清一清嗓門,大聲道,“宣。”
立刻有兩位宣旨官趨步而上,雙手虛舉過頭,同時長拜於雲和面前。
這時雲和身側尚站着雲花雲鳳二人。各將一卷聖旨遞於宣旨官,宣旨官道聲,“謝皇聖旨。”雙雙後退十餘步,復轉身趨步而下,立於臺階之下,左邊宣旨官於衆官之前展開聖旨大聲宣讀道,“初開聖喻,始聞天音,際會峰頂,百官齊身;四野蒼茫,風雲,一線清香,鳳凰號鳴;混沌開天,始及千代,天子腳下,江山萬傾;一分八國,八國離心,生靈塗炭,戰火連營;於今祭拜,更創新倫,空前絕後,唯我獨尊!”
微微一頓,繼續開讀下去,“九月十五,月圓之日,天陽始出,秋祭之時,皇上有詔,百官同祭,上拜蒼天,下祭大地,從此四海一體,八國爲一,願蒼天厚土賜順人意,登峰造極,於今日矣!”念畢,收旨於手中,恭敬平端。
這時右邊宣旨官又展開聖旨大聲開讀——“奉皇聖詔,現將祭拜次序安排如下,其一、百官長拜,三呼聖安;其二、天史詠歎,音女舞歌;其三、皇上親授,大元帥禮;其四、皇上親倖,拜天祭地;其五、百官獻詞,祭罷散朝。”讀罷,亦收聖旨於手中恭敬平端,與左邊那個宣旨官躬身趨步而上,將聖旨獻於雲和龍椅之前。雲花雲鳳去將雙旨收了。
雲和稍示眼色,又道,“再宣。”
兩位宣旨官即刻復趨步下來,於百官面前同時大聲宣道,“皇上聖駕,一體拜服!”
天衣道人和唐天昆聞言及時站了起來,面皇而立。
雲戰雖說是第一次參加如此隆重的秋祭大典,但也知道拜天拜地還得先拜皇上,連忙跟着站起,立於皇前。
忽聽排鼓擂動,震盪山嶽,如千軍萬馬滾滾而來,勢不可擋,震人心魂。
宣旨官大聲呼道,“秋祭開始,三呼聖安!”宣畢立刻轉身面向皇上,躬身長拜。
祭天台下文武百官俱都下拜,一呼聖臨,二呼聖駕,三呼聖安。
雲戰、唐天昆、天衣道人亦曲身長拜於雲和面前。
劍國拜皇重禮,最大限度只是躬身長拜,至於跪拜,那是親人或師徒間最隆重的禮儀。
這時天陽漸開,隨着排鼓擂動,大霧漸漸消散,陽光照上山頭,正好照在皇座之上。
雲和龍顏大悅,“衆愛臣平身。”
百官謝過,恭敬站立。
雲戰等人亦回身坐定。
宣旨官又大聲道,“天史詠歎,音女舞歌。”
鼓聲頓歇,取而代之卻是一陣悅耳之極的音樂傳進祭天台來,千百般的優美動聽,如花輕放,似泉細流,所到之處春風撲面,令人頓生如臨仙境如逢仙官之感。祭天台內外森嚴肅穆的氣氛,立刻被這陣潤心潤肺的音樂掃蕩一空。
與之同時,一股奇異的香氣也從祭天台上飄散開來,如蘭花,似雪梅,香過不留痕,香氣所及亦是萬千般的舒服好聞,毛孔開放,如飲佳釀一般爽滑細膩,周身內處沒有一處不舒服,說不清道不明卻是實實在在的舒暢無比,妙不可言。新任劍國參天史吳昊及時參拜於祭天台下,漫聲長詠道,“秋其茫茫,秋其燦燦;秋其深深,秋其遠遠;秋其陰陽,秋其風雲,秋氣之狂瀾浩蕩,高風肆意,橫行於無際,而收攏於皇前。叩問秋聲,傳其秋意,司其秋祭,更得秋輝,秋其光遠而速至,秋其水清而流長……”
吳昊則仰天詠歎,字詞鏗鏘,吐語遒勁;百官則屏氣細聽,恭敬靜立。
感受到這勝蘭的香氣如仙的音符,此處已非仙境,更那堪吳昊吟詠未畢,忽從祭天院的大門外飄入六名天仙般的女子,舞於祭天院百官朝拜的寬大過道之上。
雲戰細觀,發現這六名女子,恰恰就是除了採氣宮的那八個女子之中的六個。
採氣宮一共二十四個高手,八女十六男,眼下除了雲花雲鳳站在皇上身側侍候,其他女子全都來了,一個個身輕如燕,嬌若驚鴻,身體柔軟得如同春柳,一路翻飛而來,結成蓮花,款款而舞,步步生蓮,令人歎爲觀止。
文武百官無不瞪大了雙眼,死死盯住不敢稍離。
雲和滿臉微笑,不覺轉頭看了雲鳳一眼,雲鳳的臉立刻緋紅一片,趕緊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