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隊又啓程了,任北和蒙面女修悠然的走在商隊的最後方。
現在再沒有誰敢拿鄙夷的目光看任北,他們倒是想到靠上去和任北攀攀交情,但沒人敢靠上去,因爲任北的身邊兒跟着一頭垂頭喪氣、一臉抑鬱的銀灰色大狗。
“喂,你叫什麼名字?”蒙面女修一臉好奇的望着大狗道。
大狗擡起頭,衝着蒙面女修一齜牙,銀色的眸子兇光畢露,“別和小爺說話!”
任北沒回頭,淡淡的說道:“你姓什麼?”
大狗看了任北的背影一眼,語氣很衝的吼道:“小爺姓哈!”
任北腳步一滯,轉身一把揪住大狗的耳朵,掄起拳頭就揍,拳拳到肉,直揍得大狗嗷嗷亂叫,但至始至終都沒有反抗的意思。
它的法身晶核在任北手中,要敢反抗,死無葬身之地
數十商隊修士齊齊止步,轉過頭幸災樂禍的看着滿地亂滾的大狗。
暴揍了大狗一頓,任北直起身,撣了撣衣衫衣衫上的狼毛,再次淡淡的問道:“你姓什麼?”
捱了一頓揍,大狗老實了,可憐巴巴的回道:“回老爺,俺姓哈。”
任北隨手從儲物戒中取出一粒煉血丹扔給大狗,大狗頓時眼睛一亮,凌空躍起,一口就將丹藥吞下,然後一臉討好的望着任北直搖毛絨絨的大尾巴,希冀他能再扔兩粒。
對所有的妖族來說,能夠提升血氣的丹藥都是最寶貴的。
任北不搭理他,“你以後就叫哈二。”
大狗仰起頭,抗議道:“俺可是狼王,纔不要叫哈二咧!”
“千幽!”任北輕輕喚了一聲。
血光一閃,一身血紅色宮裙的千幽出現在任北身側,依依下拜道:“奴婢見過老爺!”
任北溫和的笑着朝她點了點頭,“她是大姐。”
大狗看了看千幽,繼續抗議道:“俺比她強,俺要當大哥,俺可是狼王!”
任北的腳步又一滯,嚇得大狗耳朵一耷拉,連連後退。
任北迴過頭看了它一眼,不容置疑的說道:“叫大姐!”
大狗又老實了,焉焉的給千幽見禮道:“哈二見過大姐。”
千幽飛過去,笑嘻
嘻的伸手摸它的大腦袋,“哈二乖,可不能跟老爺犯衝,會變死狗的喲!”
哈二又想齜牙,可瞥見任北的背影,又只能老老實實的任由千幽摸它的頭頂。
任北的聲音再次傳來,“等會我傳你一套隱匿氣息的功法,你把氣息給我壓制到骨胎境!”
有了前車之鑑,知道拗不過任北,哈二這次十分乾脆的點了點大腦袋。
主僕三個自顧自的說話,直把蒙面女修晾在一邊兒。
蒙面女修也不惱,一拍儲物袋,同樣取出一顆煉血丹,捏在手心衝哈二揚了揚,“來,叫一聲姐姐,這顆丹藥就是你的了!”
哈二的雙眼發亮,看着蒙面女修手心中的丹藥,雙眼發亮,大尾巴直搖。
就在它準備叫蒙面女修一聲姐姐的時候,任北突然回頭看了它一眼。
它又老實了,垂下頭,慢吞吞的跟着任北前行。
“本姑娘的丹藥是有毒麼?爲什麼不准它吃?”蒙面女修不滿的衝任北嚷嚷道。
任北淡淡的說道:“煉血丹不便宜,任某和姑娘非親非故,不好受姑娘大禮。”
揭下易容有揭下易容的好處,至少不用再想辦法去敷衍別人。
看任北那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神情,蒙面女修知道,她已經失去了接觸任北的最好機會。
她暗暗的一咬牙,一拍儲物袋,取出一面土黃色的玉牌遞給任北,“若不是非親非故呢?”
任北瞥了一眼,竟是累土仙山弟子的命牌,特殊的是,命牌上竟然沒有姓名,他頓時驚訝的一揚眉毛,“你是燭龍會的弟子?”
蒙面女子更加驚訝,“你竟然知道燭龍會?”
燭龍會和羣英閣一般,乃是累土仙山的暗堂,但燭龍會暗得更加徹底,燭龍會弟子不從外院選拔,而是從嶺南各地挑選來的孤兒,會中弟子從小就會接受累土仙山的全力培養,各項修行資源充沛到足以讓尋常的世家子弟眼紅,但他們的名字不會列入萬古碑,他學習的功法和戰技,也全是死士的路數。
簡單來說,燭龍會就是累土仙山的死士營!
燭龍會掌握在每一任龍首的手中,其駐地、名錄與任務,都是仙山的最高機密,機密到就連太陰峰的諸位長老,都只知道燭龍會的存
在,其餘的一概不知。
而燭龍會弟子,只認龍首的法旨,除此之外,哪怕是仙主姬元君的法旨,到了燭龍會都行不通。
任北前世乃是太陰峰長老,知道燭龍會的存在,也見過燭龍會弟子的命牌,才能在見到蒙面女子命牌的瞬間叫破她的身份。
任北沒有回答蒙面女子的問題,再次問道:“你出現在次,是你刻意安排,還是巧合?”
蒙面女子沉默了一會兒,答道:“我是你的暗衛,至死方休。”
任北明瞭,他先前還在疑惑,太陰峰諸位長老,各有司職,唯有他師尊南宮輕嘯,好似無所事事,原來他,就是這一任燭龍會龍首!
難怪他說話的分量這樣重,原來如此。
任北心中感動,但他依然不願意讓蒙面女修跟着他,“既然我是你的主上,那麼,我賜你自由之身,從今往後,你喜歡去哪兒就去哪兒,喜歡幹什麼就去幹什麼,不必跟着我。”
蒙面女子腳步一滯,癡癡呆呆的望着任北,任北沒停步,只留給她一個消瘦,卻好似能承擔世間所有苦難的堅實背影。
她是孤兒,醒事之時便已身在燭龍會,所以她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明白了,她是死士,終生都將生活在陰影中,沒有姓,沒有名,沒有自己的人生,直至……死亡!
或許不怕死的人反而死不了,又或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反正她遲遲沒有死,接到的任務也越來越輕鬆,輕鬆到其他同伴視爲必死的任務,她都不費吹灰之力的完成了,直到成燭龍會骨胎境的“骨影”,她都有些懵懂。
接到“花影”任務的那一刻,她心裡是慶幸的,她知道任北這顆嶺南骨胎境修士中最璀璨的星辰,也對他的生平了如指掌。
她其實很鄙夷任北的熱血性子,在她看來,任北那些驚豔戰績,每一次都是在找死。
但任北不但活下來了,還越活越強,越活越精彩……他就像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炙熱、光明、溫暖;而她就是黑夜
中飛蛾,清冷、幽暗、孤獨。
那時她就想,若是能死在任北的生命中,應該就是最好的結局了吧。
至於自由……連做夢,她都不曾夢到過這詞語。
但現在,自由來的是如此的突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