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天氣還很好,落日金雲,霞光萬丈,總是讓人看不厭,可到了晚上,篝火剛升起,荒山道上就颳起了風,很快的烏雲密佈了起來。
這就不是一個好徵兆。
“今晚是沒得睡咯。”
景宣很有先見之明的發了句牢騷,可跟着頭頂就捱了一下,低頭一看,一個小石子正在腳底板滾動着,正想要擡頭看看哪個不開眼的砸自己,耳邊就聽見了柳青青的催促聲。
“你在傻愣着幹什麼呢,還不趕緊幹活?!”
柳青青兩手掐腰,將自己要監視景宣的工作進行的一絲不苟,儼然有了大小姐的風範。
自從有了景宣,她就有了一項新的樂趣。
以前她都是親力親爲,幫着鏢行的雜工們一起忙活,很是體恤下人,可到了景宣身上,她就變的喜歡看景宣在那裡忙了,自己兩手掐腰,不斷的催促一下,就能讓她趕到很滿足。
“唉……之前我怎麼就答應留下了呢。”
景宣後悔的一聲嘆息。
不過這兩天的相處下來,他發現柳青青也不壞,就是骨子裡還有一點小姑娘愛鬧愛玩的心性,只是以前爲了孝順柳清遠,總是幫忙打理鏢局,才讓她這點心性給壓在了心裡。
現在被景宣這麼一刺激,頓時就露出了小女兒的心態。
“說你呢,你還傻愣着幹什麼,哼,在不趕緊幹活,本小姐今晚就……”
“就怎麼樣啊?不讓我跟你睡……”
景宣故意將話音拉的長長,聽上去很曖昧。
果然,小姑娘的臉一下子就紅了,羞怒的一跺腳,嘟着嘴道:“你胡說什麼!”
“我沒說錯啊,不讓我睡在你門口唄。”
景宣立刻機靈的改了話頭,現在他也習慣總是調侃一下這個小姑娘。
“你……哼,不理你了!”
小姑娘見自己上當,恨恨的一跺腳,扭頭不再管景宣,可過了一會兒,自己就又跑了過來,已然又恢復了自己大小姐的模樣,嬌哼一聲道:“哈……我知道了,你是故意想把我氣走,然後好偷懶是不是,告訴你,沒門,本小姐纔不上你的當呢,哼!”
“……”
景宣立刻呆了呆。
這妮子什麼時候變的這麼聰明的。
天色越來越沉,營地中的帳篷都已經搭好,篝火也升了起來,前面道路上的石頭也清理的差不多了,明天就可以直接上路。
柳清遠擡頭看着黑沉沉的天空,心裡突然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總感覺要有什麼事發生。
劉長卿在身邊,看他神色不定,眼光閃爍了兩下,遂上前問道:“大鏢頭,你怎麼了?”
柳清遠皺緊了眉頭,回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今天這一路走來,老是心神不寧,總感覺要有什麼事發生,今晚的天色又這麼壞,我怕……”
“大鏢頭,您放心吧,沒事的,再有七八天的路程,我們就要到臨仙城了,再說之前我們每年也沒少給我們來往路線的山賊交過路費,應該不會在出事的。”
劉長卿安慰道。
柳清遠聞言,心底也覺得有理,“可能是我多想了吧,不過你還是要派人,晚上要嚴加巡邏。”
“是,大鏢頭!”
劉長卿拱手送走了柳清遠,而後慢慢擡起頭來,看着柳清遠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噼啪……
深夜,荒山野嶺似乎變的可怕起來,周圍的狂風不時的吹動着四周的帳篷,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篝火已經全部落下,只剩下一灘燒紅的炭火在發着餘熱。
景宣就靠在柳青青的帳篷外,兩眼像是黑夜中的星辰,冷靜的掃視着四周。
嘩啦啦……
一聲聲的風響忽然從遠處傳來,乍一聽還以爲是風吹動樹枝的聲音,但是這些在景宣的耳朵裡是逃不掉的。
“果然還是來了!”
景宣遙看着身後黑漆漆的大路,很快就看到身後他們來時的大陸上,山崖邊出現了八個黑影。
緊跟着一聲類似夜鶯的叫聲在黑夜中幽幽的響起。
咕咕咕……
“他們這是在幹什麼?難道是鏢行裡有內鬼,這是在通知那個人?”
景宣皺了皺眉,快速的掃過全營。
果然沒多久,鏢行的一個帳篷內走出了一個人,身子鬼鬼祟祟,出來後先是打量了一下週圍,見沒有人發現,這才悄悄的溜出了大營。
“果然是有內鬼,好,就跟上去看看你們到底要幹什麼?”
景宣嘴角一挑,饒有興趣的站了起來,悄悄的跟在那個身影的後面,也追出了大營。
嗖……
前面的那個人身法很是利索,出了大營就加快速度,一下子就上了山崖。
“這傢伙居然是鬥將一級的實力,可是鏢行裡沒有鬥將一級的鏢頭啊,難道是誰隱藏了實力?”
景宣看到那人飛身上崖,立刻就察覺出了那人的實力,隨後也跟着飛身而上,隱藏起氣息,悄悄的跟在後面。
那人上了山崖,迅速跟其他八個人匯合。
景宣隱藏在一旁的石頭後面,慢慢的探出頭,想要看看他們說什麼,這一看卻正好面對鏢行裡出來的那個內奸,看清了那人的樣貌。
“原來是劉長卿這個猥瑣貨,我說這傢伙之前怎麼看着就是一副陰險小人的模樣,好多番跟我爲難,果然是個反骨仔。”
看清楚劉長卿的模樣,景宣頓時鄙夷了一聲,還暗歎自己有先見之明。
“怎麼樣,要你們帶來的東西都帶了嗎?”
劉長卿與八人匯合之後,低聲問道。
“二當家的,迷藥我們已經帶來了。”
一個黑衣人交出了一包藥粉。
“嗯好,等下我去營地,將迷藥都吹進他們的帳篷內,藥效十分鐘後發作,你們等十五分鐘之後就下去,同時通知老大他們趕來,等他們趕來之後,到時候恐怕我已經將整個鏢行給拿下了,到時候我們就是大功一件!”
劉長卿說了一下計劃,然後嘿嘿的笑了起來。
其他人眼底裡也閃爍出精光,拍馬屁道:“還是二當家想的周到,用這樣的法子,我們可以很輕易就拿下清遠鏢局了。”
“你知道個屁,老大爲了這一次行動,已經籌劃了一年,不然當初我也不會離開山寨,在一年前就進入鏢局臥底,一切都是爲了今天,說道英明,還是老大最厲害。”
劉長卿低聲道。
“是是是,老大英明!”
“好了,我先下去,你們也開始行動。”
“好!”
說完之後,劉長卿就與把人分開,迅速的下了山崖,又朝營地裡潛去。
“這幫傢伙,居然籌劃了一年多,還真是用心啊。”
景宣將一切都看在眼裡,然後嘿嘿一笑,慢慢的也潛了下去,還比劉長卿早一步回到了營地。
回營之後,景宣就要朝柳清遠的帳篷走去,可走到一半他又停了下來,思慮道:“不行,如果我就這麼過去告訴他們劉長卿是奸細,要謀害他們,那柳清遠肯定不會相信,而劉長卿知道事情敗露,又一定會不承認,看來還不能提前通知他們。”
想到這裡,景宣又改變了注意,調個頭就朝柳青青的帳篷走了過去。
來到柳青青的帳篷外面,景宣伸手抓住簾子慢慢的掀開,然後潛了進去。
帳篷內黑漆漆的一片,只能聽見柳青青均勻的呼吸聲。
“這個小丫頭,都要大禍臨頭了還睡的這麼香,平時看着挺精的,其實也是個笨蛋。算了,誰讓我心腸好呢。”
景宣一副拿自己好心沒辦法的樣子嘆了口氣,然後摸到柳青青的牀邊。
剛要伸手將柳青青搖醒,可是手伸出去,卻抓住了一團軟軟的東西。
他抓了兩下,疑惑道:“這什麼東西?”
就在這時,牀上的柳青青一下子驚醒了過來,正要叫,景宣一看不好,立刻撲了上去,將柳青青壓在了身下,一手捂住柳青青的嘴巴,低聲道:“不要叫,是我!”
柳青青本來心裡驚恐萬分,還以爲進來了淫賊,可一聽這聲音,立刻知道了是景宣,頓時又慌了起來,以爲景宣要對她圖謀不軌,嘴裡不斷的“嗚嗚”亂叫,雙腳彈騰,渾身掙扎。
景宣死死的箍住柳青青,一邊在柳青青的耳邊小聲道:“不要叫,不要亂動,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想來告訴你,鏢行裡出了奸細,夥同山賊,要劫你們鏢局。”
一聽這話,柳青青慢慢的停止了掙扎。
黑夜裡只看見一雙半信半疑的眼睛在盯着他。
見她不在掙扎,景宣這才慢慢的鬆開了手,接着道:“聽我說,鏢局的奸細就是二鏢頭劉長卿,剛纔我親眼看到他跟山賊們碰面。”
柳青青聽事關整個鏢局,也冷靜了下來,道:“你憑什麼讓我相信你,你半夜闖入我帳篷,讓我看,你纔是那個大壞蛋。”
“嘿……我好心好意來給你們報信,你還冤枉我?不信你等着看,劉長卿馬上就會來給你下迷藥,好對你先奸後殺,哼哼,你怕不怕!”
景宣想嚇唬嚇唬柳青青,故意說的很誇張。
誰知道他話說完,柳青青沒有動靜,只是倆眼瞪的很大,死死的盯着他,然後突然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腕上。
景宣痛的差點喊出聲,但感覺到手背上有東西在流。
不用說,流血了。
“你這個瘋丫頭,你幹嘛咬我?”
景宣氣急,立刻抽回了手,吸着冷氣盯着柳青青。
可是低頭看見的,只是柳青青那又羞又怒的俏臉。
這個時候他纔回過神來,自己正趴在柳青青的牀上,將後者壓在身下,一吸氣就是滿鼻子的溫香……
“額,其實這是個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