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清晨。
辛勤的方師傅早早爬起牀,準備開始安排中隊一天的勞作。
從中隊部剛出門,就聽到走廊盡頭傳來一些幽幽的聲音。
“嚯嚯,我聽到了!他真踢你了!”
“那啥,寶寶…都三個月了吧?一會吃完飯,我和你一起回去。”
“哎…呀,你說幹什麼?人家陳醫生都說了,三個月穩了胎,就可以…”
“嘿嘿嘿…他不是踢你嗎?等我回去,幫你用棍子教訓他。”
“現在是下午兩點,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韓總的因果律武器失效了!中午只出了四個警,全中隊分兩組出的,我們這組,兩個都是假警!現在我們這一隊已經回來了,哈哈,看來今天能吃個正常的年夜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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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們貴州的糟辣魚!祝大家魚躍龍門,魚遊四海,年年有魚!”
“向您彙報一個事!大山村那邊現在發生了一起山火,挺大的!您這邊能不能通知一下牛場鄉,派人組織村民和我們一起撲滅山火?”
“憑什麼掐我…”
“煙花好漂亮啊!消防叔叔!你們快看!”
“好!”
還有,打電話給常明,我們下午飯肯定回不來了!讓他等通知再做飯!”
“一會等着看我手藝!”
方淮瞪起眼睛:“你這會錄什麼?”
宋林也不甘示弱,端起一盤魚:
鏡頭逐漸拉近外面一棟樓,拍到那樓消失,纔回到車裡。
桌上,是好吃耐看的大餃子。
他們站在人羣的前面,背對着燃放點,併成兩排,跨立,隔絕了人羣。
Part10:
Part9:
白娘子,通話時間29:32。
胡宏志也道:“是啊!早上起來就看到你們包餃子,餓得我青口水淌,結果等到10點才吃飯!”
伴隨着方淮的竊笑聲。
“一會兒看看我的手藝!”
“孟強,什麼情況?”
常明揹着手,慢悠悠出現在畫面裡,隨後,悠閒的表情凝固。
“我靠!”
無聲的食堂裡,一個個眼神似乎從鏡頭裡看見了什麼,與鏡頭有了交流一般。
“韓勇!韓勇!什麼情況?!”
“砰!”
……
好久的沉默,鏡頭外傳來胡宏志的聲音。
方淮看了看鏡頭,退後,才響亮道:
鏡頭極速往前奔去。
話一落,落針可聞。
…
“誰?”
氣氛頓時炸裂。
離鏡頭極近的方淮,正在皺着眉頭打電話。
方淮向後轉,對着鏡頭道:
“媽!這裡,都是您的兒子,我們在吃年夜飯!你遠在廣西,我們請你,你也不來,我知道,你不想來這裡,不想再傷心!但我們所有的人,都很懷念他!在這個特殊的日子,您的兒子們想對您說一句:
媽!過年好!”
走廊盡頭,郝成斌的猥瑣笑容,忽地出現在畫面裡,越來越近。
“兄弟們,餃子香不香?”
“你幹什麼?”
昏黃的路燈一個個閃過,張洋忽然睜眼,從兜裡摸出一盒煙,咳了一聲,掏出一根,點上。
他們想,如果自己某天蓋上了國旗,也會有人永遠銘記他們,銘記他們的家人。
常明一臉噁心地從盆裡五花八門的餃子裡拎起兩個黏在一起,溼乎乎,奇形怪狀的“餃子”。
身子立馬退了回去,也不忙着洗臉了,到自己辦公桌拿出早準備好的數碼攝像機,打開拍攝,湊近攝像機,悄聲笑道:
“現在是5點40,郝排長在外面跟嫂子打電話…咱們出去看看。”
方淮回頭:“我!”
郝成斌凝視着鏡頭,表情,也越來越驚恐,像是身處被捉姦的現場。
……
“方隊!火警!山火!”
“咳!再停一停啊!還有一條視頻!”
“嘿,明天就去她家!嫂子我還有事,先走了!牛年大吉!祝你生產平安!得個大胖小子或者大胖閨女!不,龍鳳胎,男女各來一個!”
所有人忽然開始跟自己盤子裡的餃子瘋狂較勁,有人很想罵韓勇,但礙於錄像,沒有開口。
表情歉意地鞠了個躬。
鏡頭抖了起來。
方淮臉垮了。
掌聲呱唧呱唧。
Part8:
Part6:
畫面逐漸走進中隊部。
冰箱打開,一隻手伸出,拿出餃子皮,和好的餃子餡,放在案板旁邊。
人民過年,消防過關。
啪。
背後絢麗的煙花升空,和他們沒有關係,他們看不到綵帶,只能看到煙花在半空炸裂的光芒。
“這些視頻你看看,該刪的刪了啊!剪輯好看點!重點突出我的正面形象!”
畫面沒變,只是大家已經開吃了。
“我滴媽呀…人太多了!”
這話,簡直把旗都插滿了。
“小炒山羊肉!祝大家三陽開泰!”
“你不是說要把中隊今天的生活記錄下來,發給咱們全中隊的家屬嗎?還要發在網上呢!出警怎麼能不拍呢?”
……
“打招呼伱端着個攝像機幹什麼?!”
“呵呵呵,我聽出來了,新年好啊,方淮。”
“還沒到!但應該不是假警!前後有三個報案人,說的都是同一個地方,我們聯繫了其中一個,跟我們形容了一下情況,火勢應該很大,現在全城的消防都在忙,我們不好調增援!”
“這就是你包的餃子?”
所有人一齊高呼:“媽!過年好!!”
Part.1:
沈大年一邊從六班急匆匆跑出來,一邊道:
Part3(喜慶版):
幾個上等兵與專職隊的圍坐一團,一羣人拿着筷子和餃皮忙忙碌碌。
Part4:
劉劍鋒也對着鏡頭招了招手:“方隊,吃個餃子,怎麼搞得不早不晚的?10點鐘開飯,一會中午還吃不吃哦?”
一出來就聽到郝班長貓在走廊樓梯間旁若無人的一頓騷話,方淮差點沒憋住笑。
裡面,卻是燈火通明。
光影輪轉,忽明忽暗。
集體沉默擡頭,看着韓勇。
回到中隊,下車關門,已是半夜兩點半。
“過個春節,累挺!”
“Wu…wo…”警報聲劇烈。
Part5:
消防員們只是笑笑,沒有回答。
……
來到二中隊的人,都知道周勇是誰,走廊牆上掛着他的名字,照片,樓梯拐角還掛有一張畫報,寫着他的事蹟。
鏡頭又轉過去,對着司機韓少峰定格了一會,又轉過去,拍了拍後面三班的幾個人,又懟回方淮臉上,才傳來韓勇的聲音。
韓勇一臉無語:“大哥,現在差兩分鐘都八點了,還一會兒呢,我們光把你包的那盤肉拆回去都花了20分鐘!”
“這是幹鍋帶皮牛肉!祝大家:牛年,牛氣沖天!”
說完,轉頭,對着大家笑了笑:“這條視頻,要發送給周勇同志的母親,也是我們大家的媽!”
方淮掛了電話,凝視前方一會兒,正準備打第二個電話,忽然轉頭,看向鏡頭。
韓勇立馬擡了一個鐵盆,站起來道:
“白嫂子,新年好!”
……
“砰!”
“呵呵…一會給你發紅包!”
…
每一桌,都擺滿了大餃子,大家低頭乾飯。
鏡頭亮起的那一刻,滿天的五光十色。
“好!!”
常明快步走進,消失在鏡頭裡。
方淮這纔對着鏡頭笑道:“現在是七點,戰友們非要和我一起包餃子,享受過年的氣氛!你們看,纔沒一會兒,全中隊的餃子都快包好了!”
鏡頭回轉。
“我操,誰讓你動我餃子皮的?”
“重錄!”
折騰了一天,期待的放煙花,只是草草的放了,也沒多麼興奮,困得只想趕緊上牀睡覺。
張洋讓出點身子。
孟強接過,打開攝像機,看着裡面的一條條視頻上了樓。
“我擦,這就是你包的餃子?誰特麼吃這種餃子?你這是砸我的招牌!趕緊叫幾個上等兵下來!把裡面的餡給我拆出來!”
Part7:
畫面湊近了郝成斌的手機。
滿城的煙火已散。
…
方淮的上半身,出現在畫面前,鏡頭擺正,方淮退了兩步。
“我看到你在,跟你打個招呼啊!”
“誒誒,這兒還有,松仁玉米!祝大家金玉滿堂!”
“嗖…”
“山火!想想你一會應該幹什麼!一上車,指揮中心不會聯繫,兩臺對講機也沒電,你個通訊員,孟強怎麼教的?!
打電話,問問曹指導那邊怎麼樣了,多久能弄完?
“全體起立!”
王鵬的聲音:“…開始了。”
…
郝成斌按開了免提,沒好氣道:“是方淮這個臭小子,嚇我一跳!”
方淮下車,把自己新買的數碼相機遞給孟強。
……
方淮一擡手:“來,展示!”
“中隊剩下的,所有人出動!”
一條條升空的絢麗煙花帶下,映襯着身着搶險救援服和滅火戰鬥服的消防戰士。
鏡頭裡,足足6桌人。
幾個人正在抱着手小憩,鏡頭轉了一圈,最後,斜向上定格在門邊張洋的側臉。
天色已近黃昏。
此時,韓勇慢悠悠擡頭:“方隊說了,過年,上午清淨,中午到晚上出警多,咱們今天只吃兩頓,上午一頓,下午一頓,都早點吃,上午十點吃,下午那頓三點吃,岔開正常飯點,肯定能把飯好好吃完。”
他們雖然也是孩子,也曾在幾個小時前對這場煙花秀充滿了期待,但到達現場看到這擁擠的人羣,那顆童心瞬間成熟,心裡對現場的情況充滿了擔憂,眼睛沒空擡頭看天,只顧着到處掃視每一個角落,生怕任何一個頑皮的孩子跑進他們身後的危險區域。
轟隆隆,所有人,一併起身,站相莊嚴。
“嘿,今天不是忙嘛!我想着早點起來給大家包一頓,先吃上!”
“啊,好!到了現場,我給您打電話!”
鏡頭晃了晃。
方淮站在食堂中央,正對着鏡頭,聲音洪亮地道:“貴州消防,以及全國消防的戰友們!家屬們!”
所有人擡頭,齊聲笑道:“香!”
“不行不行,我也趕緊吃兩個。”
“居…”
“對不起,兄弟們,我搞砸了…盆裡的水,我忘了擦乾了…”
外面忽然傳來聲音。
話剛落。
食堂,窗外已是黑天。
“新年好!嫂子,下午早點來隊裡吃飯!”
“你在錄像?”
郝成斌擡手招了招:“來點醋!來點醋!你們吃餃子怎麼不放醋的?”
“呤…”
Part2:
“誒,唐主任!我是消防特勤的方淮!”
“媽媽!這是不是消防叔叔!”
話聲停了,大家一起盯住了鏡頭這邊。
“讓讓,讓我拍拍,那棟樓跟我家那棟太像了,拍下來給我爸媽看看!”
鏡頭轉過,是方淮的大臉,笑得齜牙咧嘴。
說罷,出門,貓步走到走廊中間,摸上走廊燈的開關。
吃飯,活動,提前的所有安排,都被打亂。
他打開窗戶,看着外面。
煙花點人頭攢動,一百二十萬經費的政府煙花秀,很多人得到消息來到這裡看熱鬧。
方淮這才朗聲道:
“今天拍攝的視頻,將會發送給我們隊裡的家屬,也將經過剪輯以後,登載在總隊的外網宣傳網上!另外,還要永久保存在我們中隊的資料庫裡,讓以後來到這個中隊的新戰友們,看到曾經爲二中隊奮鬥過的老兵身影和氣概!
所以,一會兒有什麼想說的,都可以到鏡頭前來說一說!
還有一個好消息!今天,支隊特別照顧我們,派我們前往政府煙花點執勤!11點到1點,不派其他警!吃完飯以後,我們一起去執勤,等到政府放完了,就放我們自己的煙花!”
方淮對着鏡頭整理了一下衣領,這才轉身,對着大家喊道:
“嘿…你來你來,我去叫人!”
有悲傷,也有心安。
方淮笑容滿面。
“方隊說了……肯定能把飯好好吃完!”
鏡頭旋轉。
“孟強跟曹指導那組出去了,還沒回來呢!”
“現在是5點45,我是副中隊長,方淮,今天準備偷偷給兄弟們,包!餃!砸!”
張洋聽到這話,笑了笑,擡起煙,咂了一口,悠悠道:“我爹媽這會應該在我三叔家,我三叔有錢,鎮上的大戶,每年都要請我爸幾個兄弟去他家吃飯,我三嬸,做飯可香了。”
“成斌已經告訴我了,你們家少傾怎麼樣?前一陣我還跟她通電話了呢,少傾是個好姑娘,你可要珍惜哦~”
請來的家屬們也是笑容滿面。
“爸,我長大以後,也要當消防叔叔!”
“誒,方隊這相機拍得好清晰啊!……我爸媽這會估計在家,等着看聯歡晚會了。”
“香!”
Part3:
攝像機鏡頭也在猛地一黑後,畫面跳了一下,明亮,再明亮。
……
廚房。
方淮跑到鏡頭前,畫面轉動。
方淮走到一桌前,介紹道:“我們貴陽特勤二中隊的年夜飯,量大!熱辣!有魚有蝦!同志們,香不香?”
說着,還用手指沾了點麪粉,點在旁邊的韓勇臉上,喜慶極了。
戰士們一齊大吼:“過!年!好!”
鏡外傳來聲音:
方淮頓時罵罵咧咧:
“開始了嗎?”
鏡頭晃動。
此時,鏡頭外傳來身子挪動的聲音,和江君不耐煩的話聲:
“抽完了就關上!冷死了!張洋,你那水槍技術好好練練!水全打我身上了!啊…阿嚏!”
“別拍了!孟強,一會把剛纔韓勇那段掐掉!”
盆,碗,筷子。
“嘿,這不今天過年嗎,記錄一下。”
桌上,是極其豐盛的飯菜,一個個戰士們正襟危坐,目視前方。
一棟棟居民樓的燈光,或暖色,或亮白色。
孟強臉都笑抽了。
“哈哈哈…刪?怎麼可能!全給你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