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號轉眼就到了,周振豪帶着親手製訂的周密的計劃,然後帶隊奔赴深城。
隨心團一路發展而來沒吃過什麼大虧,唯獨是在深城被人陰了一道,這一直是他心中過不去的坎兒,而他此行的目的,就是爲了把這個坎兒給平掉。
共舉杯,豪氣壯思飛,男兒有志當如此,他日凌雲展翅歸。
來到深城的當晚,團隊聚餐,有些微醺的周振豪雙手伏在窗戶上,吹着外面的風,心中有一股勃發的力量呼之欲出,與夜色下的繁華交相呼應。
與此同時,江勤已經從臨川返回了濟州,打算暫時放下偶像包袱,回家做一個狗兒子。
在開車經過城南高中的時候,他發現學校已經摘牌了,發烏的牆柱上只剩下了一塊很明顯的白色,好像是躲避了時光的顏色。
看來在送走了最後一屆畢業生之後,城南高中真的像年前傳聞的那樣搬到了新校區,有了更大更明亮的教學樓,聽說每個班都是多媒體教室的配置。
只是那樣的城南,卻再也不是他們記憶當中的城南了。
江勤咂咂嘴,掉頭去了后街,然後一路開回了鴻榮家園。
馮楠舒這段時間一直在等着他,見到江勤回來之後愉悅的眼睛都在閃光,然後從他進家門開始就一直跟在他身後。
從玄關到保姆室,從保姆室到客廳,從客廳到餐桌,也不怎麼說話,就是跟跟跟。
一雙拖鞋在地上發出噠啦噠啦的聲音,就像是遊戲裡的主角身後跟了個形影不離的小精靈。
“小富婆你先等會兒,容我先上個廁所行不行?”
“哦。”
“不許偷看哈,咱們兩個清清白白的,也沒什麼不好見人的,我就不鎖門了。”
乖巧點頭之後,馮楠舒目送江勤進到廁所裡,然後稍稍地眯起了漂亮的眼睛。
“馮楠舒,你是個壞呆。”
她默默說了一句,然後伸手去擰衛生間的門把手,結果擰了半天沒擰開,才意識到江勤又騙他了。
半晌之後,江勤從衛生間出來,一臉冷笑地看了小富婆一眼,然後洗洗手,在她白淨的小臉上捏了個粉色的指印。
都二十歲的女孩了,怎麼好奇心還是這麼大?而且還傻,說不鎖門還真信了,萬一裡面有惡棍怎麼辦?
江勤擦擦手,坐到沙發上長舒一口氣,覺得雖然什麼貴賓室、大酒店的沙發軟的不行,卻還是自己的破沙發坐起來舒爽。
“你最近在家幹嘛了?”
“睡覺,看伱開會,有時候去一下圖書館,還去龔叔家拿了以前用的檯燈。”馮楠舒乖巧回答。
江勤愣了一下,轉身看着她:“龔叔家在哪兒啊?”
“觀瀾大道花園別墅區101棟。”
“真給他了?”
馮楠舒的睫毛顫了兩下,帶着一絲倔強地開口:“反正我不要了。”
江勤屏住了呼吸:“我忽然明白你當時爲什麼能這麼痛快地把錢借給我了。”
“爲什麼?”
“因爲你拿錢根本不當錢,太敗家。”
馮楠舒唬住小臉:“我不敗家的!”
江勤伸手把自己的揹包拽過來:“我去滬上見你嬸嬸了,還拿到了你小時候的照片。”
“我小時候的?”
“嗯,特別迷你,我打算用來拿捏我媽。”
江勤將拉鍊拉開,把秦靜秋交給他的那本相冊遞給了小富婆。
馮楠舒大概也很久不記得自己還有本相冊了,於是端在手裡細細看了半晌,忽然就抿了下嘴,然後從沙發上跪起來,呼地一下鑽進了江勤的懷裡,什麼話也沒說。
感受到對方忽如其來的負面情緒,江勤剛剛擡起來的雙手僵直了一下,然後自然垂下,輕撫小富婆的後背。
有個金屬扣,這是他的第一感覺,然後又順手摸起了被扔在沙發上的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付了費的閉路電視就是厲害,衛視頻道基本都看得上,其中有三家正在播放着團購網站的廣告,從這點就可以看出來,光廣告渠道他們幾乎就燒了過億了。
這可是從年初一直到年終啊,數量還有增不減,的確壕的不行。
但是這些廣告轉化率和投入到底能不能成正比,這就不好說了。
這年頭,堅持看電視的不會那麼快就接受網絡團購,會團購的不看電視只玩電腦,想靠這種方式擴大體量,江勤覺得太難。
就目前的情況而言,地推團隊最健全的就是拼團,其次是隨心團,其他幾家網站都沒把地推當回事兒,只認爲廣告纔是王道,其中有一半的錢幾乎都是白扔。
半晌之後,江勤發覺懷裡的馮楠舒正悄悄挪動,然後帶着溫熱的呼吸湊到了他的脖子旁邊,一看就是想偷偷種個草莓。
江勤不動聲色地擡起手,瞬間擋住了小富婆的進攻。
“在學校種的還不夠?回家也種草莓?”
“我就種一個。”馮楠舒眼巴巴地看着他。
江勤用眼神制止了她的不朋之心:“小富婆,吸這個如果吸不好是會血栓的,我就嘎了。”
正說話的功夫,對面的老鐘錶忽然傳來一陣叮咚叮咚的聲音,江勤立馬把小富婆抱下去,從相冊裡抽出一張照片擺在桌上。
半晌之後,袁友琴回到了家,剛換上鞋就看到了桌上的那張照片。
她一開始還有點疑惑,但是很快就意識到照片上的是誰了,立馬發出“哎呀”一聲,如獲至寶地把照片拿了起來。
江勤忍不住吭聲:“媽,我回來了!”
“嗯。”
江勤愣了一下,皺着眉繼續開口:“媽,我從臨川剛回來,路上沒吃飯,現在有點餓了。”
袁友琴拿着照片仔細端詳了半晌,這才下意識地回過頭,看見江勤的時候有些驚訝:“咦,兒子,你怎麼回來了?”
江勤:“……”
“什麼時候回來的?餓了不?”
“……”
袁友琴瞬間就皺眉了,心說這臭小子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怎麼連個話都不說,於是就有點生氣:“不餓一會兒別吃!”
江勤:“?????”
江老闆人都傻了,我說話了啊,另外,我的母愛呢?我半年纔回來這麼幾天,母愛呢?
袁友琴此時的注意力又放回到了照片上面,剛纔的嚴肅臉又換成了微笑:“楠舒小時候可真可愛啊,還缺了顆牙,這也就是七八歲吧,不過這個照片是哪裡來的?”
“我去滬上考察市場去了,照片是馮楠舒的嬸嬸給我的,讓我帶回來給你看看她小時候的樣子。”
袁友琴眉開眼笑,又拿起照片來多看了好幾眼:“還有別的嗎?”
江勤擺擺手:“沒,沒了。”
袁友琴有些意猶未盡,轉身進了廚房開始做飯。
江勤把相冊塞進書包裡,心說我這回狗膽包天了,就憑着這本相冊,我也一定要把自己在家裡地位給狠狠地提一提!
半晌之後,飯菜就做好了,別看袁友琴嘴上對江勤嫌棄來嫌棄去的,但還是不辭辛苦地燒了四菜一湯,算是給兒子接風洗塵。
她能看的出來,臭小子這段時間一定不輕鬆,不但瘦了,還曬黑了。
“你去楠舒他嬸嬸家帶禮物了嗎?”
“帶了,第一次去,不帶禮物怎麼好意思。”
“見着楠舒的叔叔了?怎麼樣?”
“還行,我們爺倆兒喝到半夜,聊得挺熱乎的。”
袁友琴稍稍放了心,然後伸手揉了揉馮楠舒的頭髮,心說這也算是定下了吧?應該算是定下了吧?
小富婆此時也擡起頭看着江媽,露出一個愉悅的微笑,還忍不住晃了一下手腕。
從臨川回來之後,她就迫不及待地把江家的傳家寶戴上了,每天都要嘩啦一圈,美滋滋的不行。
她越是這樣,袁友琴就越喜歡她,用江勤的話來說,真就是實實在在的被拿捏了。
不過……
叔叔嬸嬸說到底也不是爸媽啊,儘管那個媽是個後媽。
不過這個擔憂很快就被袁友琴拋在了腦後,因爲這倆人才大二呢,考慮這件事也太早了,而且他們說不定還要考研究生。
想到這裡,袁友琴忍不住擡起頭:“對了江勤,你學習到底怎麼樣了?能考研究生吧?”
“考?我不要面子啊,校長不給我保研我都不答應。”江勤一臉的蠻橫。
袁友琴冷笑:“你就吹吧,我看着你整天嘚嘚瑟瑟的,你那個獎盃還不知道怎麼來的。”
“媽,你不要總是質疑我好不好,我臨大首屆學習之星啊我!我是別人家的孩子啊!”
江勤露出個囂張的表情,把筷子一放就要去沙發窩着,結果被袁友琴叫了一聲,只能回來乖乖洗碗。
袁友琴此時已經收拾東西又要去上班了,叮囑江勤把曬在陽臺的被子抱回來,把保姆室收拾利索。
等幹完這些活之後,已經是下午兩點了,被陽光曬過的被子鬆鬆軟軟的,躺上去格外的舒服,再把空調這麼一開,簡直如夢如幻。
然後小富婆也過來了,把拖鞋一甩,也爬到了他的牀上,一臉高冷地說要在這裡玩一會兒。
江勤抿了下嘴角,心說這已經不是如夢如幻這麼簡單了,這簡直就是醉生夢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