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我?幫我什麼?幫我脫身?”
三問相連,仙子起身,不着急施展煞手復仇,神情戲虐。
“小官人,你以爲你是誰?”
“冥界特使。”
“冥......特使!”
冷不丁聽到這幾個字,仙子準備出口的譏諷話兒被硬塞回去,嘴巴大張。看起表情,就好似別人送來石頭說是珍寶,被識破後正準備拋棄,突然又發現那的確是珍寶。
何止珍寶啊,說是救命稻草纔對。
“你是活人又不是鬼,怎麼會是冥界特使?對了冥界特使負責什麼?爲什麼冥界會有特使駐守人間?還有你......”
“別急,我有問題先得弄明白。”
言語失措,急急忙忙的聲音足以證明仙子的確被“冥界特使”扣動心絃,見到這些反應,十三郎知道自己賭對了、而且切中要害,藉機觀察其舉止言行,確認魂魄傷勢沉重,且因七情道法侵了心。
“不可能!”
片刻沉迷,仙子同樣意識到自己失態,立即冷下面孔。
“編得好身份,根本無法驗證......”
“記得我身邊那名長老否,他是正牌陰司判官,你可以去看、去問、去驗證。”
紫薇仙子再度失言。
有些東西編不來,十三郎既敢這樣說,要麼確有其事,要麼有把握不被識破。無論哪種。足以讓人泛泛思量。
當然驗證是必須的,在此之前,有些話題可以繼續。
十三郎說道:“你該能看出來,我的隊伍裡,程長老實力堪稱強悍;請你想一想,之前戰鬥那般緊迫,他爲何一直沒出手?”
所言皆爲所見。事實俱在,紫薇仙子本能接着問:“爲什麼?”
十三郎老實回答道:“冥界出現未知變故,陰陽兩界聯繫中斷,長老一直忙這件事,脫不開手。”
又是一重天大秘聞,奇妙的是紫薇仙子並不如何驚訝,相反聽後目射奇光,顯露幾分認可。
十三郎注意到這點,馬上追問:“你知道?”
紫薇仙子不做迴應。默默沉吟、不知爲何身軀開始顫抖,乳搖臀動......不忍直視,十三郎立即扭頭。
心緒波動片刻即止,紫薇仙子同樣留意到十三郎的反應,忍不住譏諷:“看不出來,你還是個酸腐之徒。”
十三郎誠懇說道:“看得出來。原本你不是這樣。”
是反擊。聽起來帶有幾分同情;十三郎心裡知道,換作剛纔紫薇仙子必定抓住機會施展“魅術”,當下雖然冷言冷語,實則感受到羞恥。
羞則易怒,恥辱生怨,怨怒之下易生變,紫薇仙子神情扭曲低吼道:“這都拜你所賜,九陰蛇胎天性淫毒,本座神魂與之相連,所以才......”
十三郎適時說道:“所以我才肯、纔會幫你。”
不知是因爲劇變之後格外柔弱。還是因爲太想脫離眼前處境,明知道這種劇烈的轉折不靠譜,紫薇仙子依舊陷入沉默,開始認真思考十三郎的話。
十三郎沒打擾,也未追加言辭說服,靜靜地等她慢慢想。
片刻後,紫薇仙子說道:“助我脫離與冥界有關......你是如何知道這點?”
十三郎回答道:“我不知道。”
紫薇仙子瞪大眼睛:“不知道?不知道就敢蹦出來亂嚎!”
十三郎平靜說道:“爲什麼不敢?”
紫薇仙子不知該說什麼好。
生殺大事,對大多數人而言是最強威脅,在有些人身上不怎麼適用;十三郎顯然屬於後者,俗點講叫“敢來就不怕死”。既在心中假設對方時“冥界特使”,紫薇仙子便不好再用生死威脅,索性絕了心思,靜候下文。
果不其然,十三郎言罷繼續解釋道:“我是這樣想的,所謂脫離無非兩種途徑,一爲救走,再就是殺死。”
“救走需要力量,你一個人的力量顯然不夠,我有大批修士可用,其中不乏能與你媲美者。實在不行就殺死你,只要你配合,殺死也能解救。”
“混賬,本座憑什麼配合......”
“別激動,我所謂的殺死與你想的不同,能活過來。”
阻止其發怒,十三郎認真說道:“別忘了我身邊有判官隨行,你該不會認爲,判斷要留一人轉世、會做不到吧?”
不得不說,這個提議看上去荒謬、實則有幾分道理,當然紫薇仙子仍覺得彆扭,怎麼好像自己被殺還要求着別人,尤其對方還是仇敵。
“這就是你點破身份的原因?沒錯你賭對了,相助本座的確需要冥界之力,可是不夠。還有,你根本不懂九陰是什麼,只有判官......”
“我是金烏,能獲羅桑主動相助,加上你,加上判官,加上這麼多強者大能,成不成?”十三郎連續出牌。
“......金烏,難怪,不對......”紫薇瞠目,心思有些亂。
回想此前十三郎施展過的手段,火鳥的反應,她意識到這也是真的,當然十三郎並非正牌金烏,否則何須如此麻煩,直接鎮壓便可。
可他的確得到了羅桑認可,金烏傳人的身份沒跑。
金烏傳人,雖不像金烏那麼可靠,但也解除不少顧慮;比如風險可控,比如雙方實力對比,再比如某些隱秘心思等等。
對話進行到這裡,紫薇仙子心內已開始衡量,按照十三郎列舉出來的條件,“脫困”可能性有多大。此外還有部分疑惑難以消除,比如金烏這種主生神鳥怎麼會勾搭上冥界判官,還成了什麼特使?
十三郎多聰明,察言觀色小心避開要害部位,誠懇開口。
“關於我的身份,說來話就長了,你要是願意聽......”
“挑要緊的說。”
“好。”
乾脆迴應,之後隨意挑幾件舊事,如美帥,啞姑,渡化玉牒,開冥門等等;講述這些往事的時候,紫薇仙子牢牢盯住十三郎的眼睛,似要看透其內心。
十三郎無所謂,因爲所講全是真話;要說變化,就只有把令牌功能稍稍誇大,稱其爲特殊標誌。此外值得一提的是,講述中十三郎刻意加快語速,包括一些戰鬥細節、需要費心思量才能細緻描述的過程,通通不假思索。
看看紫薇仙子的表情便知道,這樣做能夠增強說服效果。
“令牌就在身邊,你可以去看。”
盞茶時間,過往重歷,講的太投入,十三郎有些感慨,面色微憂。
“這麼久了,不知道美判還在不在,能否護得啞姑平安。”
紫薇仙子沒聽到這句話,聽到也不會在意;此時此刻,她已沉浸在十三郎道出的秘聞中,震撼莫名。
“天道衰落,輪迴葬滅,世界走向盡頭......我的天!”
生死大事,大事又分大小層級,小者如螻蟻草木一世枯榮,大者如修家飛昇隕落,再大一些,江河湖海世界衰落,這些都是修士有機會聽到看到、甚至親身經歷的事。
再放大呢?
大界崩塌,天道終止,冥門不入,陰陽終止......聽到這樣的消息,任何人的反應都一樣:不信,信者大驚恐。
不是幻術,但比任何幻術來得有效。
有那麼一段時間,紫薇仙子徹底“淪陷”,將個人生死置之度外,滿腦子世界將來如何,修士修行有何意義,如何補救。
片刻癡迷片刻慌,私人慾望很快佔據上風,仙子神智隨之醒轉。
“本座不管那些。”
管它什麼崩滅什麼界,正如十三郎自己所言、紫薇心內承認的那樣,天道要死也是十萬、百萬年之後,能活到那個時候再說。
“假如你說的全是真的,此事確有三分可能;如何驗證先放一邊,本座要你認我爲主,完全按我說的做......”
“嗤!”
十三郎立時笑了,笑容譏誚並有不屑,反脣責問:“沒傻吧,你覺得可能嗎?”
“你!”
“你什麼你哦!明白人之間不說傻話,按你所言,我辛辛苦苦、冒巨大風險救你脫困,爲的什麼?”
“不殺爾等,就是恩賜。”
“殺我,就憑你?”
何謂得志便猖狂,十三郎就是,且將其演繹到極致巔峰。
“明擺着的事實,這條蛇不知出了什麼狀況,根本離不開這片化境。就憑你那半殘樣子,能殺得了我?”
“出不去,遲早會死。”攤牌不講情面,紫薇仙子冷笑開口:“到這個地步,本座沒什麼捨不得,只要我願意,便可全力魂力催動羅桑,大不了玉石俱焚。”
“別拿羅桑嚇唬我,更別說你自己。”十三郎輕輕擺手,絲毫不做退讓說道:“我相信你能夠玉石俱焚,不然也不會和你談。這麼說吧,陪我一道同來的還有大能,就在狂靈地下深藏;你若發動,狂靈脩士死傷難免,但要困死我,怕還遠遠不夠。”
十三郎輕蔑說道:“不如你試試,看能不能毀掉那塊地?”
沉重一擊,紫薇仙子神情微變。
十三郎適時開口,誠懇言道:“我提個建議,如何?”
......(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