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感應到……她?”
十三娘不認識叮噹,十三郎也不知道十三娘感應到的是不是叮噹,所以用了一個她來代替。然而誰都能看出來,此刻的十三郎心情極度緊張,以至於聲音身體都在顫抖,生怕漏掉一個字。
“是的,我能感應到她。”
十三娘感受到十三郎的急迫,堅定說道:“假如我的猜測不錯,她應該是魔修。”
“爲什麼?”
“不是魔修就是靈脩,總不可能是外域或者四大星域的人。”
十三娘感慨着說道:“如果是靈脩,降臨的時候三生同聚,無論我多虛弱,都一定會醒過來。”
“因爲距離?”
“嗯,因爲距離。如今的情形是,我感應到另外一個人的氣息,一定是魔修女子。”
“她的方位……多遠?”十三郎極力控制着情緒,追問道。
十三娘說道:“我只能感應到她在南面,距離……很遠。”
“很遠是多遠?”十三郎又問。
十三娘猶豫了一下,不敢隨便估計,回答道:“很遠就是……也沒個準數,總之很遠。”
十三郎沉默下來,過了很長時間才低低的聲音說道:“感應是雙方的,對吧?”
十三娘認真地想了想,說道:“要看她有沒有覺醒,與修爲境界也有關聯,既然她有資格降臨外域,想必能夠感應到我。”
聽了這句話。十三郎搖頭苦笑,激動的心情慢慢沉寂。面色有些泛苦。
分手的時候,叮噹不過才築基修爲,也談不上什麼覺醒,時間僅過了十幾年,她們一路逃遁隱匿,哪有什麼心思好好修煉。從十三孃的話裡可以得出,叮噹多半感應不到她的存在,仍在按照既定的、十三郎所未知的方向前進。
茫茫大陸。僅憑着一句在南面,該朝哪裡去找。
十三郎不出聲,十三娘也隨之沉默下來,許是因爲心情的原故,沉寂的通道竟有些清冷,透着莫名的味道。
良久,十三郎嘆息一聲。坐倒在地上幽幽開口,說道:“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
從未見過十三郎如此說話,十三娘微微一愣,迴應道:“少爺請講。”
十三郎擡起手,用力按着額頭,好似要要逼迫自己下決心一樣。許久才澀聲說道:“我此來,主要的目的是爲了找兩個人,其中的一個,很可能就是你所講的那個她。”
十三娘沒有應聲,默默等着他繼續往下面講。
“假如真的是她……”
十三郎搓了搓手。說道:“我會殺死你。”
……
……
出乎十三郎的意料,聽聞這個消息。十三娘顯得很平靜,平靜得讓十三郎無法相信,沒有辦法理解。
她甚至連因果都沒問,稍稍沉默了一下之後說道:“那樣也好。”
“嗯?”
十三郎反倒難以適應,以爲自己聽錯,反問了聲。
十三娘說道:“宿命終究無法違背,其實我有很多次機會吞噬夜蓮,但不知道是爲什麼,冥冥中我總有種感覺,一旦我那樣做了,三生合體的速度便會大大加快,最終的勝利者卻不是我。”
這句話真不是吹噓,要知道數十年前十三娘便已經馳騁在倉雲國,生生把冉雲宗攪得亂成一團,那個時候夜蓮纔多點修爲,只要用心經營,十三孃的確有可能成功。
“因爲這種顧慮,我一直等,一直等,想盡辦法謀奪他人氣運,希望能從根本上改變這件事情的結局。”
十三孃的聲音落寞中透着一股解脫的意味,緩緩說道:“少爺不要笑話我,山君門下重視氣運,而且據我所知,氣運絕非什麼虛幻之物,而是存在且可以被奪取的造化。”
十三郎唯有點頭,事實上,他對氣運雖不像十三娘那麼迷信,可也有不少了解。無論前世還是今生,許多王朝更迭都將原因歸結到氣運上,若說全是虛假,怎麼都難以心服。
但這不代表他認可山君弟子的做法,心裡認真思量了一番,他說道:“我猜,奪運之法不但難施展,且不容易持久,對不對?”
十三娘好生詫異,吃驚問道:“少爺怎麼知道?你又沒修習過……”
“我瞎猜的,你接着講。”
十三郎隨口迴應,總不能說前世只聽說毀他人氣運有可能成功,可從來沒聽過能夠真正奪取他人氣運爲己用的例子;但凡那些奪天下之人,總歸是自身具備某種條件,比如本來就是龍氣所眷之類。
真正的草根雖然有,比如明朝那個和尚、漢朝那個小史,還有最最牛逼的紅朝太祖,他們靠的是逆天,而不是什麼挖墳盜墓奪他人氣運成事。
十三娘不知道這些,感慨說道:“少爺真乃天眷之人,妾身遇到您,正應了天命之不可違,一切早已被註定。”
十三郎唯有苦笑,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兒,酸澀苦悶且參着憤怒,就好像自己被限制在某個圈子裡,繞過來繞過去,繞過來又繞……
對十三郎的情緒變化,沒有人比十三娘更清楚,見他這副摸樣,反倒溫言寬慰起來,說道:“三生相融並不一定是壞事,就我覺醒後所知道的,融合之後的那個人除了一個本我,還可以自如變換之前的三種身份,也就是講,三個人其實都還活着,變一種方式而已。”
十三郎楞了一下,急忙說道:“那樣的話……會不會有後患?”
出生不同,十三郎腦子裡裝滿了如“雙重人格”“精神分裂”之類的可怕字眼兒,如果是那樣,他寧可叮噹不要融魂。
十三娘回答道:“這個哪裡說的準,畢竟我們都沒有融合過,唯一能肯定的是,只有三魂合一,纔能有機會求證大道,得到長生不死的機會。”
“也只是猜測。”十三郎心裡多少有些不服,反駁道。
“或許吧,這樣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明白。”
十三娘嘆息道:“不瞞少爺講,明悟沒有復生的機會後,我反倒有些期待三魂合一,最起碼不用再經歷不知道多少次輪迴,經歷不知道多少次覺醒後的痛苦……”
十三郎默默聽着,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
“只可惜,妾身不能再與少爺相伴,這些年雖然多數在沉睡,卻是妾身一生中最爲安適舒心的日子,真有些捨不得少爺……”
“打住!”
越聽越覺得不是味兒,十三郎顧不得再發揚憐憫之心,斷然阻止了她的話。
“你先休息,飛蟻帶了信兒回來,我得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