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有一道威力絕倫的主劍鎮壓,自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左宮鳴很快明白了大先生的意思,重新變得振奮起來,說道:“別說劍意,大獄真正煉成的那天,連真劍都可融入。”
十三郎再吃一驚,大先生臉上同顯異色,望着左宮鳴的目光又有不同。
左宮鳴說道:“不然怎麼叫無限成長?需知劍意終究是會消耗的,雖有陣法封存,每次使用都不會將劍意釋放乾淨,且帶有溫養之效;但它終究只是劍意,不能一直保持不變。
“劍意可以補充,鎮壓之物卻會消減。”十三郎說道。
左宮鳴點頭,說道:“飛劍就不同了,一旦將此寶煉成劍形,它本身就是一把帶有竅穴的劍,爲何不能藏劍?”
賣弄的毛病再次發作,他說道:“不是我瞧不起下界修士,燕尾族據說全族修劍,實際上修得亂七八糟,根本不通正路。”
幸好燕山不在,否則的話,多半要與之“切磋”一番才能罷休。
“要煉出劍形纔可以,那是日後的事情。”
大先生略感失望,說道:“這樣,你們什麼事情都不用管,專心將此陣煉個大致摸樣出來;屆時我給它留一道劍意,作爲鎮壓之物。”
左宮鳴大喜,說道:“那可太好了,沒想到老朽有生之年,竟還有看到大獄封魂的一天!”
十三郎笑話他,說道:“遇着我就是得遇明主,哪有那麼容易死。”
左宮鳴老臉微紅,內心惴惴,暗想少君比那個魔族小子難對付多了,得多留心眼。
大先生望着他。說道:“本座很奇怪,你怎麼一點都不心疼?”
左宮鳴奇怪問道:“爲什麼要心疼?難道說你們把我留下,還要我去衝鋒陷陣,親臨鋒矢?”
“……”
大先生完全楞住,這位大爺真不客氣,直接當自己是被供起來的神仙。
左宮鳴似有些擔心。搖頭晃腦說道:“老朽之能,不在於廝殺不在……”
十三郎打斷他的話,半是嘲弄半是調侃說道:“我看不一定,就像你給陸默算的那樣,天壽不絕,怎麼都不會死;若是這樣講,衝鋒陷陣最合適不過。”
左宮鳴大驚,說道:“少君有所不知,所謂天意難測。因果更不可輕觸;若不然的話,之前我對那名血殺聖子爲何不說實情?況且我與少君剛剛相遇就要分開,所涉緣法淺薄……”
“以後慢慢補吧,前提是我得先活下來。”
十三郎懶得再逗他,指指那間看去破舊不堪的屋子說道:“這玩意兒,還能煉不?”
“若有星辰寒鐵,自然可以煉製。”
“星辰……外星空的東西,算了。”大先生在一邊搖頭。他連聽都沒聽過這個名字,想必與星辰什麼的有關。
“外星人不是有嗎。說不定有人身上帶着。”
十三郎給大先生提個醒,回過頭詢問大仙:“你的魂念怎麼辦,是不是要取走,或是換掉?”
左宮鳴小心翼翼說道:“按理是要這樣做,少君如果不嫌棄老朽昏聵,最好留在身邊。”
十三郎失笑。說道:“昏個什麼聵,不過你的魂念殺氣太弱,的確不適合做主魂。”
大仙的神情頓時莊穆起來,說道:“修道不以殺爲念,老朽苦修天道。爲的可不是殺人……”
“沒關係,你不殺,我殺!”十三郎笑着說道。
……
……
浩渺星空,存在着數之不盡的星球,或荒蕪冷漠,或生機盈然,更有蠻荒大漠,雪山黑海,難以一一盡表。
星球間,更加龐大無盡、看似虛無的地方,存在着各式各樣由塵埃煙霧及隕石大陸組成的殘骸,統稱爲星雲。它們無法供人類居住,隨時光流逝而動,冷漠與孤寂中見證一次次誕生,一次次毀滅,還有一次次流星閃爍般的光華。
星空無際,沒有人知道究竟多大,可以看到的是,在眼前這片星空中,存在着四片明顯比周邊稠密的區域;其間靈氣充裕,供養着無數人與獸,妖與靈,自然會有修士。
它們是四大星域的根,每片都有數之不盡可供人修煉的星球,如一界。
如能看得遠一些,便會發現在這片星空之上,還存在着更加遼闊更加無盡的暗沉之地,散發着修士大能也不能觸動分毫的隔絕之力,如一面蓋子將此處扣起。
四大星域,依舊只能算一界,區別僅在於他們彼此間形成自上而下的完整生存體系,就好像星域裡的修真星球分佈那樣,周邊如下界,中央爲修士飛昇的目標,也就是被稱爲靈的所在。
這是假的,是一個星域內部修士才知道的彌天大謊;只要修爲可以突破化神,達到遨遊星空而不死,就能夠看到的真相的……
一部分。
……
……
四大星域,羅桑、火焱、普里與巨魔,若能將他們一眼看全,會發現四塊星域竟是排成直線,如長槍貫穿的四個不規則的球;奇妙的是,長槍的槍尖極其突出,佔了整個整個槍身的三分之一強。
它倒更像是根針,一根尖頭好似插入壁壘的針!但如果讓十三郎形容,便是另一個可愛得多的名字。
糖葫蘆!
四大星域雖然龐大,放在整個星空裡面看,他們與一根針有什麼區別?至於星空之上那片深沉幽暗好似蒼穹之背的地方,更是它們無法想象之地,無人知曉究竟。
除了這根長針,星空中最醒目的,不是那些漂浮的大陸,也不是那些偏遠但仍存在生機甚至修士的星球,甚至不是那些隱藏着無數上古兇獸的塵埃隱霧。能夠吸引人目光的,是兩個面積不算多大的碎石漩渦。
漩渦旋轉的速度都不算快,一灰一紅,分列於糖葫蘆一、二兩截之間的頸部兩側,好似兩隻監視的眼睛,冷冷注視着這方空間。
它們很安靜,但在知曉此地的修士眼中,它們絲毫不比那些聞名已久的凶地更安全。其中那處灰色的漩渦每隔千年會有一次短暫停頓,修士於此時踏入,便會被安然傳送到另一個世界。
一個被稱爲罪民之地的世界。
沒有人知道罪民之地是如何形成,爲何有個不祥的名字;傳言很多,演繹出五花八門的各式版本,沒有一條能夠服衆。
時間長了,大家不再關心此事,只知道時間一到,四大星域便會組織人力進入,意圖將它完全佔據。
漩渦不大,停頓的時間有限,踏入的修士不可能太多;據極少返回的修士宣稱,罪民之地沒什麼特別,遠不及四大星域中的某些遺蹟讓人期待。奇怪的是,四大星域對此顯得格外認真,次次派人進入,哪一家都不肯缺席。
對此,猜測同樣很多,有人說那裡是通往異界的入口,需要完全佔據慢慢搜尋;有人說哪裡藏有仙寶,還有人說那裡實際上就是一處上古仙府所化,存在方式與星空完全不同。最離譜的說法是,那裡藏着一條真龍遺骸,需以龍氣爲引才能找得到,等等等等。
不管怎麼講,灰色漩渦裡的世界雖然神秘,多少有些眉目可尋;與之相比,那個赤紅色的漩渦堪稱禁區,沒有人願意進入。
越神秘的地方越引人注意,擁有強大道法的修士尤其如此;當初,逐步瞭解灰色漩渦規律後,人們將目光轉向赤色,試圖用同樣的方式打開那道大門。
結果慘不忍睹,無論什麼時候,無論那個漩渦轉速是快還是慢,只要有人進去,就再也傳不回任何信息。
死活不知,蹤跡全無,裡面的情況毫無所獲,無論投入多少人,徒勞無功。
再強大的地方也不是無底洞,四大星域修士數量無可計數,可也不能白白扔出去;探尋萬年無果,人們漸漸灰心,誰也不願涉足那個世界。到了後來,四大星域既不甘心又不能不甘心,索性用了一種極端的法子;每隔千年、灰色漩渦開啓的時候,順帶朝距它不算遠的赤色漩渦裡扔一些本應處以極刑的死囚,有用沒用不管,只當是變一種處死方式。
這就是碰運氣了,試想假如那裡真存在着一個世界,仍進去的人多半不想再回來;四大星域的想法簡單而有效,扔進去的修士皆爲化神,只有有人活下來併成功突破,多半需要從裡往外走。
換句話講,這是一種可證明那裡是否與此處星域相接的試探,沒用也能安安心。
又是一個千年期,距離兩處漩渦投送人員的時間已過去一年,漩渦邊緣,除了被指派觀察此地的值守人員外,再沒有修士與戰舟的蹤影。
……
……
羅桑星域,某星某山某峰某府,一座安閒小院。
時值春末,小小院子青翠盈盈,幾株閒花點綴在嫩草與枝頭,一名美婦執壺飲於樹下,儀態輕鬆中透出瀟灑,頗有幾分豪士風采。
那是一顆小桑樹,新芽剛剛抽出,廕庇的範圍也不大;美婦擡頭看了看天空,感受着斑駁而下給身體帶來暖意的溫陽,滿意笑了笑。
“時節不錯,陽光不錯,想必收……”
她的笑容突然凝固,猛的轉回身,難以置信的目光看向身後那顆桑樹。
本就不大的桑樹看起來有些柔弱,枝椏不過三五,粗細僅達兒臂,每一根都顯得那般玲瓏,那般剔透,那般惹人憐惜。
就在剛纔,小小桑樹上的一根斜枝,斷掉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