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萬裡?能不能再遠點?你不是故意害我吧!”
“沒辦法,周圍全是水,找不到更合適的戰場。
“是找不到,還是沒有認真找?”
“問公子,他最清楚。”
“算了小爺我鐵肩擔道義,慷慨赴義行,有什麼要說的沒有?”
“引一頭實力高出自己不知多少倍的浮魔唉!”美帥說。
“引一頭飛快、憤怒、暴躁、怨氣沖天的浮魔唉!”公子羽說。
“好歹給點建議,沒建議就來點安慰,這算什麼?”十三郎說。
“建議不要被追上。”美帥嚴肅地說。
“安慰追上的時候快點跑。”公子羽認真地說。
“說點別的。”十三郎認了命。
“別的麼珍重!”美帥說。
“珍重!”公子羽說。
“珍重!”冷玉說。
“同命鴛鴦,用不着叮囑。”美帥說。
“滾!”周圍齊聲斷喝。
將一切拋在身後,就是速度。
穿破層雲,越過河渠,驚飛幾多妖禽,嚇壞少許水怪,十三郎展開遁光,似一串驚雷劃破當空。
不隱藏,不掩飾,一路向南!
引動浮魔追擊,除神使本身對其具有的吸引力,還有方位的選擇。向南,是浮魔原本取向,是順帶,是不得不追。如換其它方向,即便浮魔渴望補全神使,也會因顧忌追兵而遲疑,甚至放棄。
越往南行。大地被水覆蓋的面積愈是寬廣,大腦袋一路疾馳,感受着撲面而來的狂風中透出的水意,心神漸漸安定下來。
還不錯,局面沒有朝最壞的方面發展,這樣的環境中追擊,至少可確保浮魔的傷勢不繼續惡化。還能抽出一點精力療傷,更好地融合此前那三名修士的能力,煉化陸老怪等等。
只當趕路,或者避敵吧。哪怕沒有神使這碼事,它還不是一樣要跑。眼下無非是快一點,急一點。而且得不到休息,需在最短時間內把問題解決。
神使會反抗算了吧,大腦袋憑感應即可判斷其實力,元嬰都沒到,哪有資格提到反抗這兩個字。
對方速度倒是不慢,反應也很快,察覺不對馬上就逃。不失爲咦!又加速了。
疾馳中,大腦袋略微有性驚,暗想這種速度已經超越結丹極限,難道對方有什麼罕見寶物?還是神使天生就與別的修士不同
管它呢,追吧!神使嘛,有點奇異也正常。
距離漸漸拉近,對方速度越來越快,彷彿沒有極限一樣。大腦袋負擔越來越重。追着追着忍不住有些懊惱,暗想這傢伙有病啊,明知道逃不掉還要逃
追吧,不然怎麼着?
時間流逝,腳下景物漸漸連成一片,呈銀芒閃爍。千里過後,雙方已拉回到四百里以內;大腦袋的感應越發清晰起來。甚至已能夠看出逃遁之人的身形。
“男的?”
神使分不分男女,這個問題沒有人能解釋,只不過叮噹既然是女孩,對方是男人。將來融合
“呸!想這麼多做什麼?陰陽不分纔好。”
大腦袋涌起幾分惡意猜想,一面加速追進,餘光不忘看看叮噹。神使與自己聯繫緊密,大腦袋看得到的人,叮噹同樣能看得。
叮噹的神情很奇怪,擔憂、期待、疑惑、驚恐,複雜到極致,大腦袋窮破思維也無法理解其究竟,悻悻然搖頭。
“人類果然是最沒用的生物,成天胡思亂想。比如這位神使,空有絕倫天賦卻不知利用,整天抱着一條蟲子玩咳咳。”
心裡警告自己不要向人類學習,大腦袋如疾風掠過大地,風馳電掣。
又變了,對方急速向天,往上,往上,再往上直衝天際之外。
“嗬!”
大腦袋猛吃一驚,心頭生出幾分意外,隱隱有些不安。不論在哪個界面哪個星球,高空之上罡風猛烈,絕非一般修士所能承受。事實上,修士所謂飛昇並不是只有昇仙臺一條途徑,假如夠本事,大可直接飛上天去,穿透罡風飛出星球,進入太虛自在遨遊。
死得肯定很快。
他還沒結嬰啊/神後期都不敢穿越的罡風層,他有膽子闖?
疑惑歸疑惑,大腦袋不得不跟着對方往上,同時不能不從浮魔體內收回精力,進一步催快速度。罡風對感應的干擾極大,若是不小心跟丟了
一面追,大腦袋心裡覺得慶幸,禁不住冷笑着想:“幸虧吸收了棲風能力,不然的話,還真是很麻煩。”
“本將倒要看看,區區小兒,能在罡風裡堅持怎麼可能!”
感應中,白衣青年衝入罡風,速度非但沒有因此而降低,反像一個御風而行的飛燕,怡然自如。
上,再上,繼續上!青年像找死一樣,直上到大腦袋確認大修士必須保持敬畏的高度方纔停下,極速向前。
“嘶!此人天賦,比我身邊這個還強!”
大腦袋倒吸一口寒氣,更增幾分懊惱。內心隱約生出念頭,事情正朝壞、更壞的方向發展。
它畢竟不是棲風修士,得到棲風能力時間太短,且沒有空閒認真感悟過;匆忙間運用,居然比不了對方靈便。
“結丹啊!他只是結丹啊!”罡風如利刃剜割着浮魔的身體,大腦袋還不得不將速度催動到更快,內心越發覺得不妙。它下意識地覺得,對方的手段或許還沒用完,還會有更大、更多的意外與驚喜,在等着自己。
果然,一個時辰、五千裡後,雙方距離拉近到不足兩百里。驚喜來了。
一頭麒麟般的怪獸出現在白衣青年腳下,速度暴增一倍。
“巨魔族!”大腦袋憤怒咆哮。
神使如何與巨魔聯繫在一起,又怎麼會擁有一頭堪比大修士的魔衛,顯然是一個曲折離奇且精彩無比的故事;大腦袋不想聽故事,沒心情,沒時間,更沒有多餘精力。
它很吃力。很努力,很掙扎。
罡風中飛行,浮魔傷勢恢復的節奏已完全停頓,且有加重趨勢;要命的是,處在這樣的高度,浮魔已能夠隱約感覺到蘊含在罡風內的特有的星空威壓。心神不停顫抖,對大腦袋發出的指令,居然出現抗拒的徵兆。
說到這個,不能不提一下兩者關係,原本這種寄生與宿主之間是互利的,浮魔作爲一種極難生長的草木精怪,之所以能夠成爲浮魔進而稱霸泗水河。與大腦袋的作用密不可分。然而正如所有的靈性生物一樣,當浮魔成長到一定階段,實力提升到足以讓自己“活得很舒服”的程度時,其擺脫束縛的慾望也越來越強烈。尤其是當冥河展開,大腦袋與浮本體分離、不斷利用浮魔戰鬥並提取精華法力的時候,浮魔就像是被壓迫被欺凌到無可忍耐的奴隸一樣,不可遏制地起了反叛之心。
這很正常,連自然都會因人類掠奪而反擊。何況能夠呼風喚雨的大妖巨魔;任何有靈之物都不能忍受付出沒有回報的生命,遲早會走到“起義”的道路上。
幾番作戰,出力最大的其實還是浮魔,沒有它龐大的身軀提供養分,大腦袋空有一腔無上神通也無法施展,更不可能連敗強敵。偏偏在這個最難熬的時候,對方居然遁速翻倍。達到幾可與浮魔極限相比。
感受着浮魔不斷傳出的、帶着憤怒的請求,大腦袋已沒有了爲對方感慨驚歎的念頭,唉聲嘆息,愁腸百結。
還追嗎?
“還追嗎?”
叮噹清脆的聲音適時響起。純淨的目光此時顯得無比嘲諷,輕輕說道:“不要追了吧?你追不上的。”
“絕不!”大腦袋的聲音裡充滿氣憤、羞恥、暴怒、哀怨,不一而足;置身於這種情形下,它還不得不分出精力,拼死也要護衛叮噹安全,爲她抵擋罡風。
沒辦法,它是妖,一隻重傷數萬年都不能恢復的妖。
“法力!他沒有足夠法力!支持不了太久!”浮魔不滿的哀鳴聲伴隨下,大腦袋嘶聲怒嗥。
大腦袋的話沒錯,飛行就像戰鬥一樣,溫和與激烈兩種方式間消耗截然不同;超過某種極限的時候,法力就會像泄洪一樣奔流。比如陸老怪等人,在冥河內被封印無法逃出時,與煉化之力對抗了一個多月,然而在與強敵真正戰鬥中,就像剛纔的大腦袋,滿共纔多長時間,一身、甚至幾身法力消耗得七七八八,險些油盡燈枯。
對方畢竟只是結丹修士,天賦再好,實力再強,法力總翻不了天。大腦袋已經看出,對方依舊比自己慢一些,爲了保持距離,不得不展開神通幫助巨魔前行。
憑他那點法力像現在這樣做,能支持多久?一個時辰?還是半個時辰?
“本將就不信了,區區罪奴咦!噗!”
彷彿猜到大腦袋是何表情一樣,白衣青年疾馳中轉回頭,送出一個他所能做的、最燦爛的微笑,同時伸出左手四根指頭。
其右手拿着一整瓶丹藥,王八吃大麥一樣,通通倒進嘴裡。
大腦袋當場吐出一口血,真吐。
他明白對方的意思,自追逐開始到現在,對方已服用四次丹藥,換句話說,對方準備很充分,資源很充足,信心也很強。
“咯!”叮噹笑了,令大腦袋覺得格外刺耳。不知道爲什麼,大腦袋覺得她不像是在笑,彷彿是在呼喚。
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