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婆羅船的攀天猴
面對疾風暴雨般的弓箭，段小三抽出了腰中的橫刀，揮舞成一團，護住自身和蔣師仁。室利也揮舞着長鞭，護住自身。王玄策雖然不會武技，但在危險面前，亦是沉着冷靜，將身體蜷縮成一團，躲在船幫邊上，儘量減少攻擊面積。
小船上的衆人各自忙着抵擋箭雨，再加上並無動力，漂流速度極爲緩慢。
婆羅船上，始終有人在操槳駕船，這一消一長，使得婆羅船很快接近到小船。
婆羅船上的黑衣人，見遠距離攻擊無效，便開始放棄射擊，轉而持起長刀，向小船呼呼吶喊，營造強大的戰鬥氛圍，試圖給段小三等人制造心理壓力。
段小三一見這些黑衣人，便知道這些黑衣人並非善茬。他們與昨晚的黑衣人同樣的裝束，同樣的打扮，明顯是同一批人。而從他們手中的長刀來看，跟阿羅那順身邊的金甲軍完全相同。這也就是說，這些黑衣人，不是金甲軍，也應該跟金甲軍淵源甚深。
段小三會游泳，而且水性不差。但從現在的情形來看，他絕不可能一個人入水。蔣師仁還在昏迷，王玄策一看就是個旱鴨子，室利看上去會一點水，但水性如何，是個未知數。他一人要帶三人泅水，這幾乎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
所以，小船是他們唯一可以自由呼吸空氣的地方。
在水面作戰，遠距離的攻擊永遠不是最佳的手段和方法。所以，當黑衣人舉起弓箭攻擊時，他可以毫不在乎。只要婆羅船不靠近小船，段小三有的是辦法保護小船上衆人的安全。
當他看到舉起長刀大聲喊叫的黑衣人時，他知道這一大早艱難的時刻開始了。
他向室利望了一眼，示意她護住王玄策和蔣師仁。
室利點了點頭，神情堅定。通過一場場戰鬥，她也成長了許多。
段小三撕扯下一條腰間的布條，慢慢地纏在手上，將橫刀和手掌綁在一起。他的雙眼緊緊盯着婆羅船，盯着婆羅船上的黑衣人。只有十幾個人。還好。他要大開殺戒了。
婆羅船與小船距離越來越近。段小三筆直站在小船上，他的頭只能到婆羅船船幫的一半。
三四個黑衣人，手裡揮舞着攀天猴。攀天猴既可以攀爬高牆，亦可以遠距離攻擊。
但段小三知道，他們手裡的攀天猴遠比攻擊還要可怕。只要被攀天猴勾住，小船就再無法脫身。
攀天猴呼嘯着從黑衣人手裡飛出，如同四枝利箭，射向小船。
段小三橫刀一舞，一刀揮向中間的攀天猴。
攀天猴的前端是一個鐵爪。爪子如同手指，可以自由伸縮彎曲。
“叮”一聲脆響，火花四濺。段小三的橫刀刀尖準確無誤地點到攀天猴的鐵爪。鐵爪激盪，改變飛行方向，轉而向邊上另一條攀天猴飛去。
段小三計算得很準。兩條攀天猴頓時交纏在一起，一同掉入水中。
打了結的攀天猴，無論使用者技巧多高超，都必須得重新收回，重新拋射。這也就相當於段小三一下解決了兩條攀天猴。
還有兩條。
另外的兩條，同時到達了小船的船頭和船尾。伸縮的鐵爪一下嵌入了小船船幫。
攀天猴的繩索猛地拉緊，小船隨之一晃，差點將王玄策和室利晃下船。
婆羅船上的黑衣人興奮得大聲呼喊。
段小三躍過王玄策，揮刀便砍向了船尾的攀天猴。
可這兩條攀天猴的繩索，用麻油專門浸製，不僅柔軟，而且還耐砍割。
段小三一刀砍下，只是在繩索上留下一道白色印記，居然沒能砍斷。
段小三大急。他再一次用力向繩索砍去。
這次，他的用力，只是得到繩索更大力的反彈，依然沒能解決問題。
小船距離婆羅船僅幾步之遙。幾個黑衣人摩拳擦掌，雀雀欲試。
“砍船幫。”室利大聲提醒。
段小三猛地緩過神來，對準船幫一刀砍了下去。
木屑激揚。攀天猴的爪子隨同一大塊木頭飛了出去。有兩個正沿着攀天猴子繩索攀爬的黑衣人頓時驚呼一聲，從繩索上掉落到水裡。
原本勾住船首船尾的兩條攀天猴，現在只剩下船首一條，力矩突然發生改變，致使小船立馬橫傾，差點讓段小三也掉到了水裡。
幸好他馬上下蹲，降低身體重心，這才穩住了身形。
在最後一條攀天猴的拉力下，小船船頭急劇向婆羅船船體靠攏。只聽得“轟”一聲巨響，在巨大的慣性之下，小船船頭頂進婆羅船體，撞出一個大洞。本來尖尖的船頭，也變成了一個扁平的梯形。
婆羅船因爲船體遠比小船大，所以黑衣人只是輕輕地搖晃了一下，並無大礙。但小船的衆人可吃了苦頭。兩船相撞給他們帶來的搖晃更是劇烈。室利因爲更靠近船頭一些，差點被婆羅船體直接撞破了頭，幸好她反應較快，後撤了兩步，躲過了撞擊。但也因爲她這兩步的後撤，一腳踩上了王玄策的腳背。王玄策痛得大喊一聲，不由自主地跳了起來。王玄策這一跳，致使小船的重心徹底發生改變。小船原本就小，重心一改，船體搖晃得更加劇烈。王玄策大驚，更是手足無措，身體搖擺不已，一不留神，竟跌落到船幫之外。王玄策不會游泳，對水存在天生的恐慌。他下半身完全沒入水中，雙手緊緊抓着船幫，一邊掙扎，一邊驚恐得大聲呼救。
王玄策這不停的掙扎，又使得小船的穩性雪上加霜，幾近傾覆。
面對黑衣人的威脅，段小三不得不首先應付小船上的窘狀。他一邊大聲喝止王玄策不用驚慌，一邊拉大步子，儘量穩住小船。
室利雖然不會操船，但見到段小三邁開腳穩住船體的方法有效，也是馬上效而仿之。
小船左右搖晃的力度逐漸減輕，漸趨平穩。
王玄策終於冷靜了一些，雖然還是一臉的驚恐，但畢竟是安靜了下來，不再亂動亂抓。
段小三趁機伸手一拉，將王玄策拉出水面，回到小船上。
王玄策躺倒在船艙內，兩隻腳露出船幫，不停撫着自己的胸口，連呼“好險好險”。死，他不怕，但他寧願選擇被砍死、燒死，也不願溺死。如果可以選擇死法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