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偷酒

第二十四章 偷酒

丹達,位於殞伽河岸邊的小城鎮。別看丹邊人口不多,但由於小城剛好位於殞伽河邊,再往北面一點,便是天竺國有名的產糧區,物產豐富,再加上小城還是通往曲女城陸地通道的關隘,但凡到八九月份的糧食豐收季節,這丹邊小城真是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段小三就走在丹邊的小城裡。

他的身邊還有室利。蔣師仁由於行動不便,由王玄策在身邊照顧,暫時先安置在一間客棧裡。

自從在基摩村赤道大師出手相救,蔣師仁的傷勢得到了有效控制。他們又在基摩村待了一天時間進行休整,體力得到了完全恢復。但段小三考慮到在基摩村待的時間越長,危險越大。在第二天一早,段小三便不顧尼爾一家人的挽留,執意離開。在臨行前,段小三又向尼爾詳細詢問殞伽河附近的地形地貌,在隨身攜帶的地圖一一標註。

他注意到了丹達這個小鎮。看起來並不顯眼的小鎮。距離基摩村不遠,又是交通要道。他們就算有船,在殞伽河上順河而下,無異是自投羅網,畢竟前兩天也是在河上遇見金甲軍的。所以,他們得重新找個交通工具。對於他們而言,馬匹是最好的交通工具。但基摩村地處偏僻,又是荒涼無比,黃牛倒有兩頭,能跑的馬一匹也沒有。如果要找到合適的馬匹,只能丹達去想辦法。所以,段小三一行人急匆匆告別,來到了丹達小鎮。

他們到達丹達時,街道上已是人山人海。

段小三仔細觀察了四周,並沒有發現金甲軍,也沒有發現一兵一丁。看來,這裡的治安秩序非常好。

段小三走的這條街道,真的是十分繁華。路的兩邊,幾乎都是小攤小販,吃的喝的玩的看的,應有盡有。

段小三有些心急,但他心急的,並不是有無馬匹。他得首先滿足一條蟲。肚子裡的酒蟲。滿大街的人,滿大街的商鋪,自然也有酒鋪。

酒氣四溢,芬芳無比。段小三使勁抽動着鼻子,彷彿要將所有的酒味都吸入身體裡。

丹達小鎮因爲不是外貿城鎮,只是交通一個要點,而天竺並不喜飲酒,只是在重大節日重要節點祭祀神靈時,備一點蘇摩酒,以表達對神靈的敬仰。這對於是條老酒蟲的段小三,自然是無比痛苦。他已經有好幾天沒聞到酒味了。

當他聞到酒味時,腹中的酒蟲在那一瞬間便滿血復活,在他體內四處亂竄,根本無法再平靜下來。

當他的眼裡出現酒鋪之時,雙腳如同釘了釘子一般,再也無法挪動半分。

跟在他身後的室利不知其事,差點一頭撞上他。

“你找到馬匹了嗎?”室利問道。自從在尼爾家吞服了剎那丸之後,室利第一次與段小三開口說話。一來是因爲倆人之間捅破了窗戶紙,二人有些尷尬。二來是那個剎那丸藥效果然有些厲害,他們倆人竟然有一整天不能張嘴說話。

“馬匹到處都是。”段小三笑嘻嘻地說道。

“在哪?”室利有些疑惑地問道。

段小三指了指大街。

室利放眼望去,街路上都是人,熙熙攘攘,到處都是商販,可唯獨看不見馬販。

室利正想再次開口詢問,只聽段小三說道:“只要你發揮特長,就一定能找到馬。”

她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這該死的段小三不是又讓她去偷嗎?她以爲倆人許久沒有交談,一開口總會說一些感人肺腑、你儂我儂的話語,沒想到說的竟是讓她幹小偷的活?

她瞪着段小三,一下寒了臉,“我不會再去偷了。”

“偷?”段小三嘻嘻笑着,“那多難聽啊,是借。其實我們這也算是劫富濟貧,劫富人的富,濟自己的貧。可否?”他身無一文,原本從李真珍那裡索要的金幣,都給了尼爾一家。有了酒鋪,自然還需要點買酒錢。正大光明之下,總不可能明着去搶吧。

“那還不一樣是偷?”室利表示不爲所動,堅決不幹。也是,順手牽羊偶爾做做也就算了,但三番兩次要她去做這樣的事,作爲公主的她,又怎麼可能再妥協呢?

她不屑地看了段小三一眼,正待離去。忽地眼前出現了一朵花。確切地說,是一朵用銀打製的蓮花簪子。

蓮花簪子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五彩絢目,琥珀拾芥。如果換作平常,她或許對這樣的一件蓮花簪子看也不看。如果拿着簪子的人是別人,她或許更是連正眼也不會瞧上一瞧。可是現在手上拿着蓮花簪子的,正是段小三。而段小三將蓮花簪子送給的正是自己。在一剎那間,室利頓時覺得都快停止了呼吸,天空變了顏色,周邊環境都安靜了下來。

她的臉一下脹得通紅。“這是送我的?”她彷彿忘記了段小三身無分文,彷彿忘記了段小三不知從哪裡拿來的這一根簪子。現在的她只要再次確認,段小三手上的這根簪子,到底是不是送給她?

“那是當然。”段小三笑呵呵地說道,“好歹也是娘子,我總不能讓娘子裸婚吧。”

“娘子?”室利畢竟不是大唐人,對於有些日常生活用不到的名詞還有些陌生。

段小三說道:“對,娘子,就是天竺語中‘巴德尼’。”

“巴德尼?”室利當然聽得明白,情不自禁地重複着這個詞。“巴德尼”,意思是再明白不過,“妻子”的意思。她笑了,笑得如同段小三手中蓮花簪子一般的絢目多彩。

室利微微側了頭,用手撫了撫秀髮。她盤着髮髻,只是用一根竹籤扎着。

段小三將手裡的蓮花簪子插進發髻,替換下竹籤。

室利閉着眼睛,感受到蓮花簪子的針尖,慢慢劃過她的秀髮。她聞到了眼前之人身上男人的味道。

不止是男人的味道,似乎還有股蘇摩酒的味道。

她驀地睜開眼,見段小三正挨着她的身體,一手給她插髮簪,一手正在給他自己的酒囊倒酒。他們挨着一個酒攤,買蓮花簪子的近在咫尺。

原來,這段小三正是利用她身體作掩護,偷偷在給自己的酒囊灌酒。

“八蛋,你……”室利驚呼出聲。

室利這一聲驚呼,打斷段小三的灌酒速度。段小三本想多灌滿酒囊,卻已經來不及。酒鋪裡的老闆已然驚覺,發出一聲呵斥聲,抄起手頭的酒勺便往段小三身上招呼過去。

“快跑。”段小三一把拉起室利,抓起自己灌到一半的酒囊,往人羣中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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