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鉢羅耶伽國王宮失火
“糟糕。”
段小三似乎聽到卡塔帕大師低呼了一聲。他頓覺身上的壓力驟減,只覺得耳邊風聲呼嘯,如同騰雲駕霧一般,向迎佛塔飛了過去。
他感覺撞到了什麼東西,軟綿綿的,溫熱的。感覺還不錯。
渾身的血液加速在運動,眼前逐漸清晰。他看到金甲軍立起刀劍,轉身向後,如同潮水般退卻。
在迎佛塔邊上,只留下了兩小隊的金甲軍,只是將他們團團圍住,沒有采取進一步的攻勢。
桑賈伊手裡提着流星錘,正怒目瞪着段小三,卻不見有任何行動。
這是怎麼了?段小三的大腦恢復轉動後,第一個問題自動浮現出來。
“先不要問怎麼了。”段小三聽到他的身下有個聲音在呼喊。“麻煩把你的貴臀挪一挪,謝謝。”
這個聲音雖然嘶啞,但極其耳熟。
段小三低頭一看,正是李真珍。只見李真珍整個俊俏的臉龐被段小三的屁股死死壓着,整張臉已完全變形,一雙眼睛透射出哀怨的目光。
邊上的室利已是笑得合不攏嘴。
“這是怎麼回事?”段小三還有些迷茫。
“我說小三,你是不是坐在我臉上很舒服嗎?”李真珍嘟着嘴大喊。由於他的嘴也被壓在下面,發出的聲音模糊不清。
室利一步上前,趕緊將段小三扶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
李真珍“唰”一下從地上彈了起來,斥道:“這是怎麼回事?這不是禿驢頭上的蝨子——明擺着的嗎?”他用手拍打着自己沾滿灰塵的臉,一邊怒目瞪着段小三。
段小三還是不明其意,用詢問的目光看着李真珍。
室利輕笑一聲,解釋道:“剛纔卡塔帕突然撤回了長袖,我沒有及時收力,你一下被拉了回來,結果,呵呵。”一想到剛纔的場景,室利又是一陣輕笑。
“這很好笑嗎?”李真珍怨毒地斥道。
“爲什麼?”坐輪椅上的蔣師仁問了一句。蔣師仁坐的輪椅,是卡波爾的父親巧手之匠開發,能在崎嶇不平的山路自主行走,極大解決了蔣師仁的不便。所以,蔣師仁雖然腿腳不便,但一直都在李真珍和室利身後爲他們掩護支援。
“看別人出糗,真的那麼好笑?”李真珍忿忿不平。
“我問的不是這個。”蔣師仁又說道,“你看卡塔帕突然離去,而單獨留下桑賈伊,你看桑賈伊也是待着沒動,只是領着手下兵士,將我們圍住,這是爲何?”
衆人頓時面面相覷。
李真珍側頭想了一下,一下興奮得跳了起來,喊道:“啊哈,我明白了。”
衆人均望向他。
“一定是他們怕了我們,然後灰溜溜逃走了。”李真珍一臉的欣喜。
衆人均搖頭,表示失望。
“難道不是嗎?”李真珍還一臉的迷茫,環視着衆人。
段小三拍了拍李真珍的肩膀,無可奈何地說道:“當時是你打敗了卡塔帕,還是打敗了桑賈伊?”
“桑賈伊那肥豬,我是一定能打得他滿地找牙的。”李真珍斜睨了一眼不遠處的桑賈伊。
桑賈伊似乎也聽明白李真珍所說的話,示威似的舉起流星錘,砸向一邊的一塊大石頭。錘落石碎,飛濺起一團灰塵。
李真珍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我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在一邊許久沒有說話的王玄策忽然說道。
衆人又將目光轉向了王玄策。
王玄策雖然身無縛雞之力,但見多識廣,博聞強記,閱歷極其豐富。
“你們看,那邊起火了。”王玄策指了指天邊。
順着王玄策所指,段小三看到有兩團黑煙在天邊捲起,火光印照了半邊天。原來,他剛纔看到的並不是幻景,而是真實發生的場景。
可就算城市裡失火,跟卡塔帕又有什麼關係?能讓他這麼驚慌失措撇下這麼多要犯而私自離去?
王玄策說道:“如果我看得沒錯,那起火的地方應該就是鉢羅耶伽國的王宮。”
“王宮?”衆人不覺得有些驚訝,又將目光拋向桑賈伊的方向。在離桑賈伊不遠的地方,胖胖的塔庫里正獨自躺在冰冷的地上,已了無氣息。
可王宮起火,跟卡塔帕又有什麼關係呢?
“塔庫裡的王宮早已被阿羅那順佔領,如果此時的阿羅那順還在王宮呢。”王玄策緊皺眉頭,若有所思地說道。
衆人一聽,這才恍然。
阿羅那順是天竺國國王,與卡塔帕關係緊密,萬一阿羅那順出事,就算是卡塔帕是婆羅門大祭司,也逃不過干係。
而迎佛塔這邊的段小三等人,反正已被重重圍困,根本無法逃脫。兩者孰輕孰重,一目瞭然。
可是,在鉢羅耶伽城,除了塔庫裡,還有誰擁有這麼大的力量,去主動進攻阿羅那順佔領的王宮?
衆人又將目光投注到王玄策身上。
王玄策似乎明白衆人的疑問,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我不是神仙,這等機密事情我等凡人又從知曉?”
但不管怎麼樣,既然最大的對手卡塔帕已經離去,那留給他們脫困機會就大了許多。圍困他們的,只剩下桑賈伊,只要衆人齊心,一定就可以殺了他。
李真珍雖然與桑賈伊沒有交過手,對他手中的流星錘也犯過怵,但此時有段小三幫忙,深信一定可以戰勝桑賈伊,提了提手中的長劍,亦是雀雀欲試,向在身邊的段小三說道:“你在前,我在後,弄死那個麻子。”桑賈伊身材健壯,卻是一臉麻子,李真珍不知他姓名,索性叫他麻子。
段小三搖了搖頭。
“爲何?難道我們聯手,還怕那個麻子不成?”李真珍有些驚訝。
“你看他身邊的金甲軍。”段小三朝桑賈伊努了努嘴。
只見留在桑賈伊身邊的金甲軍,似乎與卡塔帕身邊的金甲軍又有所不同。他們雖然着裝與其它金甲軍無異,但手裡拿的武器,卻完全不是長刀長劍,而是一面面鋥鋥發亮的盾牌。
段小三見過這樣的盾牌。此時此地,這樣鋥光發亮的盾牌,以桑賈伊和迎佛塔爲中心,各自組成兩個圓圈,重重包圍。
“烏光陣。”室利一眼看出了這些盾牌的出處。
“烏光陣?”衆人表示驚奇。段小三見識過烏光陣的厲害,點了點頭,向衆人解釋道:“我在曲女城見過這烏光陣,防禦進攻一體,着實厲害,我們就算聯手進攻,恐怕也未必是能破得了此陣。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沒等段小三說完,李真珍就急着問道。
“只不過,這烏光陣是蘇利耶之衛的專屬陣法,又怎麼會到金甲軍手中?”段小三狐疑地說道。
“這沒什麼。”室利悠然嘆了一口氣,說道:“你還記得一直在追殺我們,反倒被阿羅那順殺死的比馬嗎?”
比馬,衆人當然都記得。在進入曲女城營救王玄策的一路上,段小三等人被比馬一路追殺,弄得狼狽不堪。
“比馬和這個麻子,也就是桑賈伊,本來都是蘇利耶之衛的首領,而蘇利耶之衛,本是我父王的親信衛隊。金甲軍卻是阿羅那順的專屬私人護衛,後來逆賊叛變,不斷擴充金甲軍,逐漸形成了現在的規模。比馬一死,剩下的蘇利耶之衛也應該改編到金甲軍之中,所以他們會烏光陣,自然也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