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攜手共進
段小三轉身便走。他生氣了。就算自己是外鄉人，也不帶室利這樣忽悠人的。營救小白臉，迫在眉睫，她居然說要十幾二十天，這不是拿他開涮嘛。
室利急忙追趕上來，“你真要一個人去？”
段小三掏出懷中的酒囊，喝了一大口酒，用衣袖擦了擦嘴邊酒沫，向遠方眺望了一下，沒有言聲。但他臉上堅定的表情，已經告訴了室利，是的，就是一個人，勇闖曲女城。
室利的心裡覺得有些空蕩蕩的。斯德歌爾城就在她身後，過不了多長時間，她就可以見到加路達和提米爾汗。他們可以一道出發，到摩縷迦波國，尋求他們國王的幫助，可以得報大仇。而通往曲女城的路，在那個男人的前面。那個男人人生地不熟，沒有自己的幫助，恐怕寸步難行。再加上，就憑她們倆人，人單力薄，要虎口拔牙，更是困難重重。
她猶豫着，思量着，不知何去何從。
段小三反而認爲室利沒有跟他在一起而感到慶幸。他也認爲，要營救出小白臉，機會渺茫，無疑於火中取慄，水中撈月，但此時的他，別無退路。
他不想室利跟着自己身犯險境，這樣不值得。
可他內心深處，似乎還有那麼一點點的失望，有那麼一點點的遺憾。但具體失望什麼，遺憾什麼，他又說不上來。
也許是因爲失去了一個好幫手纔會失望、遺憾的吧。他又喝了一口酒，自嘲地笑了笑。原本香氣誘人的酒，在入口的一剎那，感覺有些發苦發澀，彷彿完全變了味。他皺了皺眉頭，完全嚥了下去，然後又喝了一大口酒，含在嘴裡。
還是發澀發苦，沒有以往那樣香醇可口的感覺。
或許這酒的味道本就如此吧。段小三輕搖着頭，輕嘆一聲，朝前走去。
可他沒走幾步遠，忽然聽到身後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
聽得出來，腳步聲就在他身後幾步遠，不遠也不近，不近也不遠。
在這清晨的山路上，除了鳥叫蟲鳴，還有偶爾的蜥蜴從灌木叢中爬過，看不見其它任何動物。
所以，在他身後的腳步聲，除了她，不可能還有其它人。
“你跟來幹嗎？”段小三依然不緊不慢地走着。
“你管我幹嗎？”室利的聲音冰冷，但一細品，彷彿冰裡包裹着火。
“我無法保證你的安全。”段小三說道。
“我會保證自己的安全。”
“胡鬧。”段小三停下腳步，轉頭呵斥道：“你回去。”
室利彷彿沒有聽見段小三的話，身子一矮，從段小三身邊越了過去。
“唉，你怎麼不聽話？”段小三趕緊追了上去，大手一攔，急道：“我不需要你的幫助。”
“我幫你了嗎？爲什麼要幫你？笑話。”室利冷哼一聲，將段小三的手撥開，又朝前走去。
“我沒幫任何人，如果硬要說是幫的話，那是幫我自己。”室利頭也沒回，依然大踏步朝前走。
“你真要去曲女城報仇，那你也得等加路達，不能跟我一起去。”段小三急得有些手足無措。
“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又礙你什麼事了呢？”
“前面真的很危險，你一個女孩子……”
“你廢話真多。”
段小三對任性刁蠻的女孩根本沒有辦法，只得搖搖頭，跟上室利的步伐。
可室利突然又停了下來，段小三急匆匆地往前趕，不防室利會突然停住，差點撞上她的後背。
“這，先放在你那。”室利隨手一揚，朝段小三扔了過去。
段小三伸手接住，卻發現是腳鏈，那根金燦燦的腳鏈。就在剛剛不久之前，他還給室利的腳鏈。
“你這是……”段小三有些茫然，捧着腳鏈，問道。
“你看我身上方便嗎？”室利白了一眼段小三。
段小三見室利只穿着一件黑色緊身衣，除了腰間纏着一根長鞭，別無它物。此時的天竺婦女，着裝分爲古麗褶裙和沙麗褶裙兩種。古麗褶裙，低領短袖緊實胸衣，強調女性的曲線美。沙麗褶裙，寬鬆大方，身材半是遮掩半是裸露，使得女性身姿美感立生，顧盼神飛，懾人心魄。而室利上身穿着的，正是一件改良過的古麗，下半身穿着一條緊身褲，行動倒是方便了許多，但又有什麼地方放貼身物品呢？
“這，這不是可以戴腳上的嘛。”段小三指了指室利的腳踝。
“這腳鏈很珍貴，”室利板着臉，說道：“難道你忘了怎麼從我這裡偷走的？”
段小三有些尷尬。他當然記得，當時這根腳鏈，也正是從她的腳踝上無意摘取。但他對室利話中的“偷”字很有一些意見，馬上反駁道：“不是偷，是不小心，無意的，明白嗎？”他忽覺得自己說出的話有些不對，少了一個關鍵的前提條件，那就是當時爲何要去追室利的問題。沒了這個前提條件，他得到腳鏈，得到一個本不屬於他的東西，無論採取什麼方式，都不會正確。
所以，他又急着解釋：“是你偷走了我的銀幣，我纔去追的你，然後在追的過程中，纔不小心摘了你的腳鏈。僅此而已。”
“我說過，我沒偷你的銀幣。”
“你沒偷我的銀幣，爲何又把腳鏈抵給我了呢？”
“我說過這腳鏈很珍貴。”室利冷冷地瞥了段小三一眼，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是怕被壞人以同樣的方式，同樣的藉口，偷走了我的腳鏈。”
段小三聽出室利含沙射影的意思，但心裡卻覺得一股暖流涌了上來。這是室利的信任，纔將最珍貴的東西暫時放在他這裡。段小三笑道：“好，既然我是壞人，那我就壞人做到底吧。反正你偷我的四個銀幣還沒還我。”
“你，八蛋……”室利氣得臉色發白，轉身便走。
“哈哈……”見到室利生氣的樣子，段小三更覺心情舒暢。他提起酒壺，又灌了一大口酒。醇厚而又有些辛辣的感覺，開始慢慢瀰漫口腔裡的每個味蕾，然後沿着味覺神經迅速佔據整個大腦，整個身體如同被點燃了火焰一般，一種莫名的滿足感瞬時升騰而起。
嗯，喝酒的快感又回來了。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段小三滿意地哼起小歌，大踏步地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