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矛者和背盾人是馬木留克僱傭兵團的領袖,他們是領會到馬木留克戰術精髓所在的,他們當然也知道,馬木留克的戰術,必須在人多的時候使用,單打獨鬥上或許不佔優勢,可一旦組成了陣型,便罕有匹敵。
鐵矛和大盾,是他們在戰場上賴以生存的最重要兵器,也是他們最忠實的夥伴,有了鐵矛和大盾,他們便擁有着戰勝死神的勇氣和力量!
然而在常神嶽的面前,他們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
這個漢人的身材實在太過高大,便如同神話之中的泰坦一般,他的力量又如同阿喀琉斯一般無法戰勝!
投矛和背盾兩人聯手,竟然讓他當成了孩童玩耍一般!
所有人都震驚之時,常神嶽只是沉喝一聲,猛然用力,雙臂一震,背盾人和投矛者便往後倒飛出去,那沉重的盾牌在地面上颳着,犁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常神嶽朝楊璟問道:“先生剛纔跟他們說了什麼,這兩個鬼佬怎麼炸毛成這樣?”
楊璟見得他一臉輕鬆,也笑着答道:“我跟他們說,像他們這樣的,想要挑戰你的話,應該再來十個…”
常神嶽一臉認真,似乎真的在思考楊璟的問題,過得片刻,嚴肅地朝楊璟搖頭道。
“先生說錯了…”
風若塵是知道劉漢超本事的,至於常神嶽,被劉漢超收爲弟子,本事也越來越大,可沒想到竟然強大到了這種地步,隱約已經有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趨勢。
見得常神嶽搖頭,只道真的是楊璟錯了,便朝他問道:“十個太多了?我看適才還是很輕鬆的呢。”
常神嶽撓了撓頭,露出一口大白牙,嘿嘿笑着道:“先生說少了,像這兩個鬼佬這個力氣,再來二十個纔對…”
楊璟和風若塵相視一眼,也不由展露笑意。
也好在他們都戴着鬼面,旁人無法看見他們的笑容,可從常神嶽的神態來看,楊璟先前說過,讓他們再來十個,卻也絕非虛言!
投矛者和背盾人從地上爬起來,也是羞愧難當,朝貴由抱歉道:“尊貴的領主,吾等給您丟臉了…”
貴由本來臉色還很難看,聽得二人如此,卻是哈哈一笑道:“沒什麼好丟臉的,這位巴圖魯乃是宗維先生的人,先生本來就是個奇人,他手底下又豈有庸手,你們不必這樣。”
雖然如此說着,但大家都能夠感受得到,若楊璟真心爲貴由所用,那麼貴由完全可以大大方方說出口,宗維先生的人,便是本王的人,這位巴圖魯便跟你們一樣,都是爲本王效力,誰勝出了,本王都同樣高興。
可惜他沒有底氣這樣說話,也只能說明,楊璟仍舊只是效忠於大薩滿,而並非他貴由,正如同楊璟手底下這位絕世猛人一般,只聽命於楊璟,便是貴由和乃馬真,乃至於大薩滿,他都沒有放在眼裡。
投矛者和背盾人到底是有些泄氣的,他們都是極其高傲的人,與維京鐵骨者一樣,骨子裡都流淌着對生存的渴望,卻又帶着冰冷的,對生命的漠視。
可在常神嶽的身上,他們看不到任何一點點勝利的希望,這個男人太過強大,即便他們無視這種絕望和恐懼,也無法戰勝這個高山一般的男人!
“領主,請讓我們再試一試,或許我們贏不了他,但也絕不會因此而退縮,面對鐵骨者,我們必定要誓死血戰,捍衛領主的榮光!”
貴由見得投矛者並沒有氣餒,也是心中寬慰,朝他點頭道:“當時如此!”
投矛者和背盾人走出金帳,貴由也朝衆人道:“這裡地方太窄,施展不開,咱們換個地方吧。”
衆人也被勾起了興致,皆想見識一下,究竟多少馬木留克勇士,才足以打敗楊璟身邊這個強大的小巨人。
貴由與乃馬真移駕校場,諸多怯薛軍早先只是偷看了幾眼,見得常神嶽如此神勇,心頭早已驚駭不已。
此時移到了校場之上,怯薛歹們趕忙呼朋喚友,守候在金帳外頭的,都是官員和將領以及領主們的家將或者私兵,早先聽得金帳裡頭的動靜,心裡頭也是好奇得緊,如今見得移駕校場,又豈能錯過這等機會!
校場周圍很快就聚集了大量的觀衆,便是皇庭之中的那些侍女和宦官,也都跑了出來,皇室的成員,也都帶着扈從,從宮殿之中走出來。
貴由心說,兩個人或許打不過常勝嶽,但大家也都知道,馬木留克戰士擅長的是團體作戰,若真給了投矛者和背盾人十個人,想必應該是能夠戰勝常神嶽的。
楊璟並沒有光明正大表態,即便自己有心招攬,楊璟也是曖昧地扯開話題,並沒有給自己正確的答覆。
這也是政客們常用的手段,如果表明了立場,價碼也就定了下來,沒有標明態度的話,貴由纔會加大拉攏的力度,如此才能獲取更大的利益。
在楊璟沒有答覆之前,常勝嶽仍舊只忠誠於楊璟,並不能將常神嶽的勝利,也歸於他貴由的榮耀。
所以貴由也希望馬木留克的勇士們,能夠戰勝常神嶽,爲他贏回面子,也好生震懾楊璟一番!
不過投矛者和背盾人回來之時,貴由的臉色也就變得難看起來。
因爲投矛者和背盾人,將三千馬木留克的主要將領,各個營團的指揮官,以及小隊的軍長,約莫三百人,全都帶了過來!
他知道馬木留克奴隸軍團有着自己的高傲,但他們也不是目中無人,他們也善於學習,否則他們早就答應貴由,而不是要先探查敵人的實力。
正如他們早先所言,只有知曉了敵人的底細,纔有制勝的可能,他們將常神嶽視爲敵人,想要戰勝常神嶽也好,想要避免與常神嶽這樣的敵人作戰也都好,必須要清楚常神嶽到底如何厲害,到底厲害在什麼地方,他們才能夠重新獲得自信。
投矛者和背盾人,將主要的軍官都帶過來,就是要他們看清楚,像常神嶽如此強大的敵人,如何才能戰勝,即便無法戰勝,也要清楚他們的優勢在哪裡。
貴由的臉色自然是難看的,他本來想讓投矛者和背盾人,挑些精銳過來,打敗常神嶽,維護自己的面子。
可誰知道投矛者和背盾人竟然如此實誠,帶了三百多人來,或許他們並不需要一齊上陣,可在別人看來,如此勞師動衆地對付一個常神嶽,已經將常神嶽擡高到了一個無法戰勝的地步!
楊璟看着馬木留克軍團的指揮官們,突然覺得這個軍團也很可怕,他們不害怕失敗,而害怕自大,他們懂得學習,不僅僅向朋友學習,也向敵人學習,只要能夠讓自己強大起來,只要能夠讓自己取得勝利,他們並不介意放低姿態來學習!
同樣是奴隸出身,厭勝軍對任何人都保持着警惕和敵意,或許他們也懂得如何去學習,但他們卻沒有馬木留克軍團這般的紀律,如果厭勝軍也能如此,只怕完全可以橫掃千軍了!
“若能夠收服這個三千人的軍團就好了,讓他們跟厭勝軍練一練,雙方取長補短,又誰都不服誰,若聯手起來,只怕真的滿萬不可敵了!”
楊璟心中如此想着,難免打起了主意,他非但想着如何才能收了這馬木留克軍團,甚至對維京鐵骨者,也有着這樣的想法!
試想一下,如果自己能夠收服這兩個強力的僱傭軍團,漫說在哈爾和林搞事情,便是身份暴露了,有這兩個僱傭軍團保駕護航,也能全身而退啊!
楊璟能夠如此想着,投矛者和背盾人已經領着馬木留克的指揮官們,來到了這校場之上。
常神嶽撇了撇嘴,朝楊璟道:“先生,這些鬼佬怎地這般不講究,若是三十個併肩子上來,我倒還能應付,這烏泱泱一片,估摸着少說也有三百,這怎個打法!”
楊璟聽得常神嶽如此抱怨,也不由好笑,心說人貴由和馬木留克傭兵們可都是要臉的,誰也沒說要三百個打一個不是?
楊璟這廂還沒開口呢,常神嶽便自己點了點頭,嘀嘀咕咕道:“俺可不管了,你奶奶的都是不講究的人,俺可不吃這個悶頭虧!”
這話音剛落,常神嶽已經抽出背後那兩條粗大的金剛杵,倒拖於地,一路颳得火星子四濺,暴喝一聲,便似那猛虎下山,竟然撞入了馬木留克的指揮官軍團之中!
投矛者和背盾人也是慌了,心說咱們哥兒倆只是讓弟兄們過來觀摩學習,可不是來羣毆你這個大個子的啊!
投矛者的心思也是轉得極快,可奈何雞同鴨講,常神嶽不懂蒙古話,叫喊分辯也都是白搭了!
投矛者倒也想讓貴由來制止,但這樣就會讓貴由更加丟臉,既然常神嶽已經誤解,認爲自己帶着三百人來圍攻他,眼下也只能如此,雖然贏得難看一些,總比讓貴由出面制止,要強很多。
“警戒!戰鬥!”
眼見常神嶽已經撞入陣營之中,投矛者也發佈了軍令,經過了片刻慌亂之後,背盾人率先反應過來,這三百指揮官之中,有一半是背盾人,當即紛紛向前來,結成了一座盾牆!
常神嶽的金剛杵七八十斤一根,加上他那巨人一般的體型,便如發狂的厚皮犀牛一般衝撞進去,大棒揮舞起來,虎虎生風,轟一聲便砸在了沉重的鐵盾之上!
那鐵盾登時便凹了下去,鐵盾後頭的背盾人如遭雷擊,當即吐出一口鮮血來,後背卻又被背盾人的同伴死死頂住,前後都是盾牌,讓常神嶽這麼一砸,就像兩塊鐵板之中的蒼蠅一樣,差點被被夾成人渣餅子!
常神嶽如此神威,也讓周圍的看客心頭大駭,驚呼連連,這些馬木留克的指揮官們,也是臉色大變,而投矛者已經聯合其他投矛者,結成了槍林陣,朝常神嶽發動了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