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寒抽人的命令一出,整個場面一片死寂。
所有人有一個算一個,都用一種看怪物的眼光看着王寒。
八字鬍普萊斯,更是一臉呆滯。
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眼前這位‘少爺’竟會下這樣瘋狂的命令。
瘋狂!
是的!
普萊斯對於王寒所下命令的定義,就是瘋狂!
而且還是極盡瘋狂之能事!
以他普萊斯在家族裡的身份,除了有數的幾個人,誰敢抽他的耳光?
即便是那些真正的少爺,小姐,見到他這位大總管也從來都是客客氣氣,不曾有半句重語。
可眼前這位‘少爺’倒好,這還沒進家族的大門認祖歸宗呢,就先擺起身份要叫人抽他這個堂堂大總管的耳光了。
普萊斯覺得他簡直瘋了!
如果不是瘋了,一個年僅九歲的鄉下小孩兒,又怎麼會下這麼愚蠢和瘋狂的命令。
要知道,以這位‘少爺’的出身,就算他認祖歸宗,重回家族的大門,也註定會是一個不受重視的貨色。
他的那位父親需要他回來的目的就只有一個……
那就是爲他那一枝延續香火,傳宗接代!
如果不是他那位哥哥的運氣時在有夠點背,前些時日玩耍時不幸大頭衝下栽倒在地夭折死去,他這個由於父親酒後一時亂性,才偶然和一個卑賤侍女製造出的私生子,這輩子都別想踏入家族的大門。
泰奇郡王家的大門,可不是什麼樣的人都能進的!
哪怕他的身體裡流淌着一半王家的直系血液。
“少爺,這個玩笑開得可有點大了!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早點上路吧!”
十數息後,普萊斯的臉色陰沉了下來,他居高臨下冷視着眼前這個小不點瘋狂‘少爺’,聲音出奇的柔和。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除了對家族中那幾位大佬,平時普萊斯說話的聲音越柔和,就代表着他越憤怒。
這種憤怒放在其他人的身上,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在泰奇郡,他普萊斯想殺卻殺不了的人,還真不多。
當然……
普萊斯眼下就是再憤怒,也不敢對王寒下毒手。
因爲就延續香火,傳宗接代而言,王寒對於他父親那一枝作用巨大。
這種作用,使他在某種程度上甚至比家族裡其他枝系的那些少爺,小姐們還要重要。
況且,他此行的任務,就是要把這位少爺平安護送回家族。
所以,普萊斯儘管內心憤怒,但面子上卻還要保持平和。
普萊斯現在想的是……
既然他奇蹟般的重新活了過來,那就快點把他送回家族,免得夜長夢多。
帕寧那個傢伙這一次沒能得手,保不準還會再使出什麼陰毒的手段。
自己現在內憂外患,可不想再在這樣的小事情上與那個瘋狂少爺鬧出什麼額外的枝節了。
那樣的話,只會給一旁的帕寧製造可趁之機。
普萊斯估計,帕寧這傢伙多半和自己一樣,領到的都是死命令。
只不過,文玲夫人是讓他下殺手,而景天大人則是讓自己把人完好的帶回去。
普萊斯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是一個困難的任務。
但他還是沒想到,這啓程了還沒有多久,帕寧就差一點成功得手了。
那位蠢貨少爺,幾乎被淹死在露營地旁邊的小圓湖裡。
幸好,幸運之神瑪尼保佑,那位蠢貨少爺最後又奇蹟般的活了過來。
這倒省去了他與帕寧的直接衝突。
普萊斯一直都是一個謹慎的人,如非必要,他實在不想與帕寧爆發衝突。
帕寧的實力決定了衝突一旦爆發,吃虧的肯定是他。
普萊斯的身邊,並沒有能制衡帕寧的人,單靠那十幾個實力在三,四階的中級武士,說句一點都不悲觀的話,那可真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當然,帕寧也肯定不想讓衝突爆發,因爲那會把他所做的事情公開化,如果鬧將上去,他也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景天大人不能對自己的老婆怎麼樣,卻可以將他千刀萬剮。
一個七階強者雖然珍貴,但還不足以壓下景天大人那斷了血脈傳承的怒火。
所以,這一場爭鬥,註定了必須要在暗中進行。
只是普萊斯沒想到,先前那個被帕寧使點手段稍稍一騙就差點把小命送掉的蠢貨少爺,在大難不死醒來後性格竟一百八十度逆轉,變得如此瘋狂凌厲,就好像換了一個人。
而好死不死的,他倒黴的被卯上了。
爲了自己的態度問題,對方竟然瘋狂到叫人來抽自己的耳光。
有那麼一個剎那,普萊斯幾乎怒到了癲狂。
所幸,他還知道自己眼最大的敵人是誰,並沒有失去冷靜。
但讓普萊斯感覺到蛋疼的是,那位剛剛纔逃過一劫的瘋狂少爺,居然如同一隻瘋狗,咬中自己便不鬆口。
“玩笑?我可不認爲我剛剛說出來的話是玩笑!”
普萊斯眼中的王大少爺冷笑。
那幼小稚嫩臉龐上顯露出的戲虐與冰冷,看得普萊斯這等見慣了場面的大人物都是心頭一震。
那一個瞬間,他甚至忽略了王寒的年紀,只覺眼前這位少爺是一條有着數十年人生閱歷的毒蛇。
“你……”
普萊斯被王寒一句激得大怒。
但他一個字還沒有吐完,就被王寒隨後冒出的話堵住了嘴巴。
“你什麼你?我來問你,我的身份是什麼?”
“……”
聽到王寒的問話,普萊斯沉默了。
過了良久,他才緩緩吐出答案,並且許久以來第一次對眼前這位少爺用上了敬語。
“您是泰奇郡第一世家,王家現任族長,郡首王海山伯爵大人長子,幻塔天榜排名第十三位,八階大地劍士王景天大人的次子,王寒!是王家嫡少,我等之主!”
“王寒???”
聽到這個名字,王寒不由得瞪大了雙眼。
難道這個世界上竟真有這等巧事?
不對!
王寒猛然驚醒。
這個世界上哪有這等巧事。
想來這必定與接收‘神格’之後的替換有關!
看來這被替換的人物,也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行,至少要姓名相同。
“是的,少爺!”
見王寒瞪大眼睛,重重地‘重複’自己的名字,普萊斯還以爲眼前這位少爺在拿捏,咬牙點頭,所用的口吻語氣,也比之前恭敬了許多。
他覺得王寒是在提醒自己,但實際上,王寒卻根本沒有這個意思。
他只是吃驚自己與這具身體原主人名字的相同……僅此而已!
“我是王家嫡少,你等之主?”
想通前因後果之後淡笑一聲,王寒將目光自普萊斯的臉上移開,然後再一個個自周身那些人的臉上掃過。
而隨着王寒的目光掃過,那些原本圍聚在王寒周圍的人一個個無不倒退。
眨眼的工夫,王寒的身邊便空出了一大圈。
看來他們也讀懂了王寒目光中的意思。
做爲一個僕役,是不應該這樣無理圍聚在主人身邊的。
“普萊斯,我再問你,你來這裡的目的是爲了什麼?”
目光掃過之後看都不看一眼退後的人羣,王寒只是逼視着普萊斯一個人的眼睛,目光平靜而鋒利。
“目……目的!”
王寒的這個問題讓普萊斯全身一震。
隨後,他看向王寒的目光竟然隱隱帶上了一絲驚懼。
這還是年僅九歲的小孩兒嗎?
這還是自己之前下過愚蠢定義的蠢貨少爺嗎?
這特麼簡直就一妖孽!
他竟一眼就看出了問題的核心本質,徹底點醒了自己。
“回少爺,我這次來是奉了景天大人之令,來迎接少爺您返回家族,認祖歸宗!”
普萊斯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倒退兩步,向王寒微微施了一禮。
“哦?”
王寒彎起脣角,含齒而笑。
可他笑着笑着,臉上的笑容裡就多出了幾分怒意。
“那麼,認祖歸宗便是要認得連命都沒有了嗎?”
“咯吱!”
一直站在不遠處,始終注視着事情發展的帕寧,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手中的劍鞘。
那一個瞬間,他突然產生了一種被完全看穿的可怕感覺。
他甚至覺得眼前這位少爺之前是故意中得自己的圈套。
原因便是他這幾句話說得,實在是太有針對性了。
這種縝密的邏輯和語言能力,一點也不像一個九歲的孩童。
“少爺,這是我的失職,如果我一直守在少爺您的身邊,寸步不離,少爺您也就不會‘失足落水’了!”
就在帕寧滿心震驚之際,普萊斯的請罪聲響起。
不過,普萊斯請罪歸請罪,可他最後那一刻在王寒目光注視下望向帕寧的眼神,卻讓帕寧負在背後的那隻手掌狠狠地緊握成拳。
“失足落水?”
順着普萊斯的目光,王寒看到了帕寧。
以王寒的智慧,自然不難看出這裡面的問題。
原本他問這幾個問題,只是想弄清楚自己的背景情況和普萊斯等人的目的。
但沒想到,問着問着,他就察覺到了問題。
這位從一開始便沒把自己放在眼裡,行爲好似一個反派的普萊斯先生,居然讓王寒無比吃驚的是一個‘忠臣’!
而由他牽出的,也是一個在王寒眼睛裡俗得不能再俗的豪門斗爭狗血劇。
王寒幾乎不用腦子想,都知道自己眼下處在一種怎樣的境況裡。
“果然便宜是沒那麼好揀的!想回去當大少爺,居然還得經過毒手暗殺的考驗,過不去就是死路一條,真是殘酷得很啊!幸好,還給我留下了一個‘忠臣’!差點冤枉了‘好人’啊!”
從帕寧處收回目光,王寒便對着普萊斯點了點頭。
對於這個從一開始就對自己不怎麼鳥的‘忠臣’,王寒覺得,不能再打板子了,應該把他籠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