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燭火閃爍不停,女人怯生生地張望,看到倚靠着木椅的男人,他身子很消瘦,因爲長時間酗酒,酒精將他的身體吞噬得體無完膚;女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同時,男人也冷掃一眼她,這一眼,驚得女人心裡一顫,又很不自然地收回眼神,低着頭不說話。
“你不用看了,無論你怎麼說,我都不會放你走。”男人沙啞的嗓子聽起來特別刺耳。
女人別過臉,憤憤不平地說:“我娘說,銀子,一個子兒都不會少你的。”
“你爹把你賣給了我,你以爲我會因爲一點銀子,就輕易地再把你還回去?”男人的耐心似乎耗盡了,他挺直身板,又朝着女人走過去。
面對他的趾高氣揚,女人突然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男人看到她這副模樣,心裡的怒氣越發地不可收拾。
他伸手將女人的臉硬生生地扳過來面對自己,當看到她的嬌容麗顏時,身下的一團慾火頓時燃燒,很快就蔓延全身;他打算今晚上霸王硬上弓,一定要讓她徹徹底底地死了逃走的心。
“你放開我。”女人掙扎地站起來,她也不是省油的燈,換言之,遇到自己被人強迫的時候一定會出現反抗。
“老子實話告訴你,今天你成爲我的人,明天就跟我一起回鄉下成親。”男人冷厲地笑了笑,像抓小雞那樣牢牢地控制着女人。
“你休想。”女人朝着他的臉吐了一口,這樣的拉鋸戰已經不是一次了,但是之前男人尚存的那點兒風度已經完全消失殆盡,如今他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佔有。
男人一甩手,將她扔在身後的牀上,一邊解開褲腰帶一邊說:“反正這輩子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除非我死了,否則你別想跟別的男人。”
女人瞠目結舌地質問:“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男人停住手,狂笑兩聲,浪蕩地說:“等一下我會讓你知道快活,到那個時候我就是不要你,你也會倒貼上門了。”
“你無恥。”女人咬牙切齒地咒罵。
男人一隻腳踩在牀沿邊,抓起女人朝着她的臉頰毫不留情地掌摑一個耳光。
“無恥?哼,沒有比你那個下賤的繼父更無恥了,連自己的女兒都賣,你說說,究竟是誰無恥。”
女人一隻手捂着紅腫的臉頰,另一隻手護着自己的前胸,她的淚水掛在睫毛上,還來不及流下來。
男人推倒她,然後餓狼撲食那般撲向她,撕開了她錦緞子的上衣,因爲男人用力太猛,將陷入悲傷中的女人喚醒;她雙腿踢在男人肚子上,痛得對方低吼一聲,趁機,女人爬起來從牀上滾到地上;豈料,男人反應過來後立刻捉住了女人的小腿脖子,將她拖至牀邊。
這一次兩人都卯上全力,女人不顧一切地往前爬,雙手胡亂地揮舞着,直到她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把燭臺打翻了摔在地上;與此同時,男人開始着急地褪去自己的褲子,想強行對付女人。
情急之下,女人抓起旁邊掉落的燭臺,然後翻身朝着男人扔過去,慌亂中,燭臺砸到男人的臉,但是力度不是很大,男人也沒有受傷,只是激起他更大的暴怒;於是,男人扭曲的臉上更顯得猙獰。
女人趁着他恍惚之間從地上趕緊爬起來,她踉踉蹌蹌地退後兩步,護着自己泣聲求道:“不要,不要過來……”
“哼。”男人捂着自己的臉,往前一步;女人後退無路,只好硬着頭皮瞪視他。
就在相持不下之際,女人突然使出全力衝上前,推倒男人;本以爲只是推開他然後可以逃之夭夭,誰料到,男人一個步子沒站穩,果然滾到一邊,並且一不小心就被地上的燭臺扎進了後背。
燭臺的中央有一根細長的針,這根針本來是用來固定蠟燭的,此時插進男人的背部,瞬間,地上流出了大量的鮮血;女人顫顫地看着他,只見他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半死不活地,嚇得她氣都不敢喘。
……
女人護着裸露在外的雙臂跌跌撞撞地跑在寂靜的小道上,突然有燈籠的火光掠入她的眼眶;本來她打算從旁邊的草叢中逃逸,可是忽然對方輕呼一聲:“姝兒?”
王姝熟悉這聲音,正是母親的。
“娘?”王姝摸索着走上前,與母親臧敏相擁。
臧敏放下燈籠,抱着王姝,看到她這副狼狽的模樣不禁吃驚地問:“姝兒,你這是怎麼回事?”
“娘……”王姝舔了舔蒼白的嘴脣,指着自己身後的方向,戰戰兢兢地呢喃:“他,他……”
“什麼?”臧敏蹙眉追問:“他?你是說晉允嗎?他是不是真的欺負你了?我連夜趕來就是擔心你出事兒,這個挨千刀的,我一定饒不了他。”
“娘,我殺了人……”王姝哽住喉嚨,一句話把臧敏嚇傻了。
……
臧敏也緊張地抖着全身,但是她知道女兒此刻更加恐慌,所以故作鎮定地走在女兒身前,兩人還是打算先返回晉家看看情況。晉允本來是個富家子弟,可是後來家道中落,家裡本來留着一點田地給他,他卻不懂得珍惜,反而是整日酗酒不學無術;因爲賭博於是和王姝的繼父相識,王姝的母親臧敏因爲長時間在外面做工,也很少回家,於是家裡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大女兒王姝擔當,可是繼父仍然嫌棄王姝礙手礙腳,便想到把她賣給別人換點賭資。
當臧敏和王姝再一次返回時,庭院還是死寂一般冷清,偶爾的冷風拂面驚醒了王姝更深的恐懼;臧敏安撫幾句,然後先一步走去後面的臥房,微弱的燭光還在燃燒,他們打起一百個精神走進去。
果然裡面一片狼藉,王姝都不覺得自己和晉允打鬥的時候盡然會這麼不顧一切,那種歇斯底里的宣泄也許夾帶了對繼父的怨恨,所以一股腦兒地把氣全都灑在了晉允身上,對此,王姝表示很愧疚,她沒想過鬧出人命來。
“救命……”輕微的聲音嚇得兩人屏住呼吸,
那聲源就是從晉允倒在地上的方向傳來的。
血泊中的男子還沒完全斷氣,他掙扎着呼救,被臧敏和王姝聽到。
“晉允……”王姝甩開臧敏的手,奔過去想扶起他,卻被晉允不安好氣地罵回:“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居然想殺了我。”
“沒,我沒有。”王姝跪在地上搖着頭,顯得異常痛苦。
“我要把你送去官府就地正法……”晉允痛得不能動彈,又不忘在嘴巴上刺激王姝。
“撲呲——”一擊悶響,從晉允胸口濺出的鮮血又飛向王姝的身上,她傻傻地移動目光看着手拿短刀的臧敏怔悚地跪在地上;好不容易吸了一口氣,接上一句話,王姝拉住臧敏顫抖的雙手抽噎地問道:“娘,你這是幹什麼啊……”
臧敏氣喘吁吁地說:“姝兒,他不會放過你的……不但如此,他會讓你痛不欲生。”
王姝鬆開手,緊張地說:“可是我們這麼做會被官府追查的。”
臧敏扔下刀,拉着王姝說:“快,抓緊時間,先找到那張賣身契。”
王姝恍然回過神來,不顧衣服上的鮮血,奔到書房裡面先去翻找繼父賣掉她的那張該死的契約;臧敏站起來在屋子裡踱步,她得想個辦法藏起晉允的屍體纔好,否則她們兩母女都很難逃出去。
“娘,找到了。”王姝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到裡屋,可是臧敏和晉允的屍體都不見了,嚇得她倒抽一氣;再跑出去時,正看到臧敏拖着晉允的屍體往院子裡的那口水井旁邊挪動。
“還愣着幹什麼,快過來幫忙。”臧敏催促一聲,吃力地說。
王姝跑過去拉着臧敏說道:“娘,我去自首吧,我不想一輩子不安寧。”
“姝兒,先處理了它,我們再說打算。”臧敏不顧女兒的煩躁不安,執意要將屍體扔進水井。
“咕咚……”
“暫時應該能緩幾天。”臧敏拉着王姝,問道:“東西呢?”
王姝把賣身契遞給母親,虛脫地杵在水井旁邊,突然又愧疚地跪下來;臧敏將賣身契燒燬之後轉身看到女兒的行爲,不由得叱喝道:“他可是要毀了你一輩子的人,你同情他做什麼?難道你真的想跟他過一輩子?”
“娘,我們不能逃一輩子的。”王姝搖着頭,痛苦不堪地哽咽。
“誰說不能?”臧敏冷笑一聲,對着王姝啐道:“明日,你跟我一起返回長安,躲在長公主府上,你還擔心什麼?這裡的官府,就算再大膽也不敢調查長公主府上的人,所以你在公主府上纔是最安全。”
王姝皺着眉頭,擔憂地問:“娘,你要我也進長公主府上?”
“事不宜遲,我們還是趕緊走吧。”臧敏急急忙忙地拉着王姝離開了晉家;剛跑了不到兩步,臧敏又回頭看了看晉家,決定一狠心,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燒燬了晉家,本以爲這樣的毀屍滅跡可保萬無一失,豈料爲以後的飛黃騰達埋下了最大的隱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