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養病在自己寢宮確實憋了很久,好不容易轉晴,似乎都想着傾巢出動透透氣纔好;慄良娣的心病不治而愈,她一想到有辦法對付王姝她們,整個人就像是重新又活了過來,想想慄良娣還是挺不容易的,她一個人對付三四個,怎麼說都是勢單力薄了一點,不過慄良娣可不怕,她仍然信心百倍,果然有風範。
雪地漸融,有些地方還露出了綠茵茵的草坪,果真是含苞待放,看着不少一簇簇的花卉,別有一番味道;王氏姐妹二人閒情逸致,在迴廊中說笑時,又賞花賞雪景,早就忘了有危險正靠近。
聽到爽朗的笑聲,不難發現她們的蹤跡,慄良娣本打算掉頭就走避開她們,可轉念一尋思,以往只有別人給自己當道的份,如今憑什麼調換過來,哼,她們兩姐妹別以爲真的很威風,到自己面前照樣還不是低人一等。
思及此,慄良娣偏要大步先前,朝着她們走過去;王姝覺察出身後一股不安的氣流慢慢地靠近,她站在妹妹身邊,扭頭看到來勢洶洶的慄良娣,頓時隱去笑容,變得深沉。
“喲,真是冤家路窄,在這裡也能遇到你們。”慄良娣似笑非笑地說着,眼神瞪視王熙兒凸起的肚腩。
“見過慄良娣。”王姝和王熙兒微微欠身,按規矩,良娣在美人之上,她們見到慄良娣不得不請安。
自然而然,因爲此慄妍就得了勢,誇張地冷笑:“算一算,這日子過得可真快啊,今日一見,熙美人就不一樣了。”
王熙兒捂着肚子,退後半步;王姝嚴謹地說:“原來慄良娣這麼用心,每天都幫着熙美人數着日子,真是多謝了。”
“哼,不必客氣。”慄良娣白了一眼她們,啐道:“我呢,身爲太子宮的良娣,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必須抓着,免得有些人壞了太子宮的規矩。”
“是,臣妾幾個都記着。”王姝恭順地應道。
慄良娣傲慢地仰起頭,打算在她們身邊大搖大擺地走過去,可誰知王熙兒突然想到一件事,便吱了一聲:“慄良娣,請留步。”
“幹什麼?”慄良娣的眸光殺過去,簡直要把王熙兒生吞活剝了。
王姝也沒料到王熙兒要做什麼,只見熙美人從手腕上取下紫玉鳳鐲,然後交給綾蓉,命她送還給慄良娣。
綾蓉一開始有些害怕,可主子的話不得不聽,只好怯怯弱弱地走過去,跪着舉起紫玉鳳鐲說道:“啓稟良娣,這……”
“這是我一直想找機會還給你慄良娣的。”王熙兒一本正經地說道:“因爲熙兒最近身子不適,所以不太方面親自跑一趟昭陽殿,趁着今日這個機會,熙兒想將鳳鐲還給您,因爲熙兒覺得這禮物還是太沉重了。”
王姝都咂舌了,她沒想到熙兒會在這個時候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讓慄良娣下不了臺面,也不知道熙兒是故意而爲之還是無心之過,總之慄良娣肯定是
氣得要爆炸。
果不其然,慄良娣噴火的雙眸中鎖定了王熙兒的身影,她伸手捏着紫玉鳳鐲,冷冷地切齒:“哼,王熙兒啊王熙兒……你給我記着,好好地記着,今日的事情,我會讓你知道,你要付出怎樣的代價才能解我心頭之恨。”語畢,慄良娣毫不客氣地將鳳鐲摔在地上,鳳鐲清脆,一碰地面就碎了,然而慄良娣瞪視王熙兒時,雙眼眨也不眨,簡直是充血了,冒出火光。
一行人跟着慄良娣離開,王姝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轉身時看着王熙兒,憂慮地道:“熙兒,你這樣做難免激怒了慄良娣,她這人心胸狹窄,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王熙兒嘟着嘴,故意挽着王姝的手臂,說道:“怕什麼,我有姐姐保護,還怕她真的吃了我;別看我剛纔躲在你身後,哼,我那是給她點面子。”
“你啊,這也叫給面子……”王姝敲了敲王熙兒的額頭,無奈地說:“我是拿你沒轍了。”
慄良娣還有什麼心情賞花,她疾步而行,身後的宮女跟得吃力,特別是她們又誠惶誠恐,擔心大禍臨頭成爲出氣筒。
猝然間,慄良娣止步,走到廊亭一角,咬着牙齦,擠出幾個字:“是你們逼我的,我要你們付出血淋淋的代價。”
唐子衿整理自己的被褥時,感激地說:“蘭落姐姐,這段時間多謝你收留我,不然我都要凍死了。”
蘭落含笑地搖着頭,真正是大恩不言謝。
“不過現在天氣好轉,我也該搬回去了。”唐子衿說道:“有什麼事情我們明天再說,今天先晚安了。”
“呃……”蘭落將唐子衿送出門,其實她們住的地方也隔得不是很遠,一條迴廊鏈接兩個廂房,只要打開窗子,還是可以看到對方房間裡有沒有亮燈的。
唐子衿之所以窩在蘭落身邊,其實一方面爲了取暖,另一方面是想從蘭落身上找到安全感,現如今她看到了希望,在別的地方找到安全感,自然而然也變得獨立;返回自己房間後,唐子衿先點燃了宮燈,然後鋪好牀準備休息,這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尋常與普通,直到唐子衿躺下來準備進入夢鄉之後,突然棲臺宮颳起一陣陰風。
就在唐子衿轉身時,她下意識覺得身邊好像有另一個人的呼吸聲,剛開始迷濛中以爲是蘭落的呼吸,可她猛然想起,她今晚上是從蘭落房間搬出來了,怎會有第二個人的呼吸聲?
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嚇得唐子衿倏然睜開眼,她瞪大雙眼,微弱的宮燈若隱若現,將投在牆壁上的黑影也拉得特別細長;只見那黑影舉起手,手裡像是握着什麼東西,要朝着牀上刺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千鈞一髮之際,唐子衿從牀上跳了起來,尖叫一聲。
與此同時,那黑影閃動一下,掠入唐子衿的目光中,兩人對視半秒,許是驚恐,那黑影見刺殺未遂,便拿着刀子奪慌而逃。
“啊——”唐子衿並沒有因爲黑影逃之夭夭而感到安全,待她反應過來後,撕心裂肺的尖叫衝破了整個棲臺宮。
蘭落循聲驚醒,連忙穿上衣服趕去唐子衿的廂房,衝進去的時候,唐子衿躲在牀角,顫顫巍巍地嚷道:“救命,救命,有人要殺我,救命啊……”
蘭落靠近的時候,唐子衿還沉浸在恐懼當中,揮臂推開蘭落的手,並且還差一點抓傷了對方;不過蘭落知道這是唐子衿受驚嚇過度纔會如此,並沒有怪罪,反而她拿起宮燈移到自己身邊,好把自己的樣子照得更加清晰一些,然後拉着歇斯底里的唐子衿,證明她是誰,免得唐子衿害怕。
“蘭落。”唐子衿恍然回過神,撲上去抱着蘭落,她痛哭流涕,全身顫抖,看來受驚不小,心有餘悸。
蘭落一個勁兒地撫摸唐子衿的後背,試圖能緩解她的懼怕,當然她還是很好奇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盡然讓唐子衿如此害怕。
“我看到那個人,他手裡有刀子,他要殺我……”唐子衿抓住蘭落的手,支支吾吾地說:“蘭落,你說,誰,是誰要殺我?”
蘭落知道情況後反而咬着脣,臉色冷峻,她當然猜不到,她早已經與皇宮的任何事情隔絕,就算要猜,也應該有憑有據才行啊!
“到底是誰啊……”唐子衿絞盡腦汁地想,卻始終沒有個結果,她捂着頭,煩躁的時候還會狠狠地敲打自己的頭部;蘭落看到唐子衿如此過激,於是跑上去拉開她自己的手,嚶嚶兩聲。
“你要說什麼?”唐子衿不懂手語,不知道蘭落想表達什麼;蘭落情急之下,走到桌子旁邊寫了幾句話,然後交給唐子衿。
“刺殺的人有什麼特徵?你曾經得罪了誰?”蘭落的幾句話冷靜而睿智。
“刺殺的人穿的是夜行衣,根本就看不出來是誰。”唐子衿沉着臉,認真地說:“要說我得罪了誰,哼,我得罪的人就是太子宮的慄良娣。”
蘭落將信將疑地看着唐子衿,見蘭落這樣的表情,唐子衿又堅定地補充:“我之所以會淪落到這般田地,全都是拜他所賜,這個仇我一輩子都記得清清楚楚。”
蘭落思慮片刻,又折回去寫了一段話;唐子衿拿着竹簡念道:“如果是這樣,那麼是你恨慄良娣,而不是慄良娣恨你,因爲慄良娣要殺了你,易如反掌,豈會等到現在才動手?”
唐子衿吃驚地望着蘭落,她寫這段話好像有點道理啊,若是慄良娣要刺殺自己,確實易如反掌,隨便再找個理由陷害一下,相信殿下也不會捨不得;
可是在太子宮,除了慄良娣,她也想不出來究竟是誰要這麼狠心,在這個時候暗殺自己啊。不對不對,還有些地方不對勁,唐子衿越想越糊塗,越想心情越煩躁;蘭落在窗口張望外面,又檢查門外的動靜,一切看似都風平浪靜,好像剛剛那一幕完全是場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