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意看到莊紹鬱走進寢宮,他也急忙地跟過去,不巧冒冒失失之下撞到了蘭落;見柳意慌慌張張,蘭落甚是好奇,柳意張望地問:“剛纔我看到莊大人走進寢宮,他,他要幹什麼啊?”
蘭落瞥了一眼寢宮的方向,對着柳意比劃一下,柳意恍然說道:“對了,是王美人要求讓莊大人看診,可是我不懂,沈太醫醫術高明,是宮裡的老太醫,爲何王美人不信任沈太醫,卻偏偏相信這個莊,莊大人。”
蘭落覺得柳意心中有事,他一向不會說宮裡人的是非,可如今似乎對這個莊紹鬱頗有微辭;思慮之下,蘭落拉着柳意走到一旁,認真地盯着他看,想逼他說出實情。
柳意被蘭落盯得心裡發虛,惶恐地問道:“蘭落姐,你這樣看着我,難道我臉上有什麼?”
蘭落微笑地搖了搖頭,做了幾個手勢,示意她明白柳意話中有話。
“吶,我可不是多舌之人。”柳意支支吾吾地說:“我柳意也不想瞞着什麼,雖然這件事情只是丁香姐的猜測,不過……”
“又跟丁香有關?”蘭落心裡一沉。
柳意微微蹙眉,認真說道:“我是替王美人擔心,因爲像莊大人這樣的人,實在是不可信,至少丁香姐就懷疑過他這個人的人格。”
蘭落若有所思地別過臉,柳意繼續說道:“丁香姐曾經有一次與我談論宮裡的事情的時候,說過一件奇怪的際遇,當日丁香姐偷偷溜出宮探望自己的家人,返回皇宮時湊巧在一間酒樓的廂房見到了莊大人,當然,在酒樓撞到莊大人不奇怪,但可疑的是,莊大人在酒樓的廂房,身邊還有另外一個女子相陪。”柳意湊近一些,煞有其事地說:“蘭落姐一定不知道丁香姐看到的那個女子是誰,當時丁香姐告訴柳意的時候,我也嚇了一跳。”
蘭落緊閉着嘴脣,儼然有些急切;柳意賣弄地說道:“丁香姐說,與莊大人行爲親密的女子正是長公主啊。”
“微臣適才診斷,王美人身體安康,腹中胎兒也相安無事。”莊紹鬱畢恭畢敬地說道。
王姝展露笑顏,客氣說道:“有勞莊大人了。”
“這是微臣職責所在。”莊紹鬱同樣客客氣氣地說:“王美人不必言謝。”
王姝笑着站起來,說道:“聽聞莊大人正在爲皇后娘娘醫治眼疾?”
“莊某也希望能略盡綿薄之力。”
“其實以莊大人的醫術,相信娘娘的眼疾應該有所緩解。”王姝平靜地說:“他日,莊大人說正在研究已然失傳的梅花針,不曉得如今可有眉目?”
莊紹鬱凝重地說:“若是以梅花針下針爲皇后娘娘醫治,的確能改善娘娘的眼疾,甚至娘娘可能恢復往日的視力;只不過,微臣不才,還是未能參透其中的奧秘。”
“莊大人費心了,這些東西我們外人也不是太懂,根本幫不上忙。”王姝安撫地說:“好了,不說皇后娘娘的情況了,免得讓莊大人心裡緊張不安。”
“微臣不敢。”
“這一次我同樣選擇信任你。”王姝走上前,凜然地說:“就像是當初我相信你有本事將公子
榮救醒。”
“微臣誠惶誠恐。”莊紹鬱頷首說道。
“我懷有身孕自然令不少人歡喜。”王姝踱步說道:“同樣也有人憂慮不安,所以莊大人一定要多加小心留意,千萬不能有任何閃失。”
“微臣定當竭盡所能,請王美人儘管放心。”莊紹鬱信誓旦旦地說道。
“很好。”王姝抿嘴笑道:“莊大人請回吧,我還想再休息一下。”
“微臣告退。”莊紹鬱施禮退下,退出寢宮時,剛一轉身不料迎面而來的是蘭落;兩人看到對方反應幾乎一模一樣,因爲在棲臺宮,其實兩人就已然相遇,那時候莊紹鬱就鬼鬼祟祟,剛剛聽到柳意這麼說,她對面前這個男人更多了一份警惕之心。
莊紹鬱想起來此女子是誰,她不正是在棲臺宮那個奇怪的啞女嗎?怎麼在這裡也能遇上?
蘭落不想與莊紹鬱糾纏,她略施小禮,而後轉身走進了寢宮,獨留下莊紹鬱看着倩影而失魂落魄。
王姝坐在銅鏡前整理自己的頭飾,瞥見蘭落,笑着說道:“蘭落,你來得正好,我想去後院散散心,你陪着我吧”
蘭落笑着欠身,手扶着王姝一同離開了寢宮;不用說,王姝看得出蘭落心事重重,她牽着蘭落坐在露臺的石凳上,此時宮女們被王姝找個理由支開了,於是她對着蘭落莞爾輕嘆:“蘭落,你是怎麼了?我見你愁雲不散,難道有什麼事情不能解決?”
蘭落眼簾垂下,想了一會兒,突然擡頭急切地揮動手勢,大致想說:“爲何王美人要重用莊紹鬱?他年紀輕輕,恐怕沒什麼太多的經驗。”
王姝大笑兩聲,說道:“我還以爲是什麼事情令你如此心煩,原來只是這麼一件小事。”
“莊紹鬱這個人,王美人瞭解多少?”
“我不需要了解他。”王姝隱去笑意,嚴肅地說:“相反我就是看中他在宮裡時間不長,所以並未有結黨隱私之嫌,那些個老太醫,是很有經驗,醫術也高明,但那又如何?他們明裡是太醫,爲皇上效命,其實個個早就私底下被不少人收買,甚至有一些依仗背後之勢作威作福,根本就不會用心做事。”
蘭落也覺得王美人言之有理,王姝看了一眼蘭落,繼續說道:“何況我對這個莊紹鬱很有信心,當初他醫治好公子榮就令不少人刮目相看,加上他曾經爲我檢查出熙美人的真正死因,所以我相信他是個可塑之才。”
蘭落一怔,緊張地瞪大雙眸,手勢:“熙美人的死因?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這件事情有待調查。”王姝慎色說道:“是莊大人說,熙美人的死因有可疑,並且他找到一些熙美人所服用的安胎藥裡面不應該存在的草藥,其中一種叫益母草,有催生的作用,可能因此而導致熙美人早產。”
蘭落略懂醫術,自然明白益母草的作用,她謹慎地思慮,憂心忡忡地皺眉,用手勢比劃,表達了自己的顧慮。
王姝拉着蘭落的手,會心一笑,說道:“不管怎麼說,我身邊不是還有你嗎?我知道你會爲了我處處小心的,所以不管是不是莊紹鬱,還是其他人,都應該傷害
不了我。”
“王美人機智聰穎,並且心地善良,相信能平安無事地度過這七個多月。”
“哈哈,有你們這幫人,我還用擔心什麼。”王姝開懷笑道。
慄良娣在園中賞花,繞着曲曲折折的小徑往園中行去,瞥見一旁盛得燦爛的大團芍藥,美目漣漣自那花團兒上掃過,玉指輕輕掐了那花莖,面上瞧不出表情,只靜靜瞅着那花兒。
片刻後,慄良娣揉碎往邊一棄,垂眸低啐一聲:“哼,再好看的花兒也有凋謝的一天,如今生得綽約,到時候還不是被人棄如敝覆,一文不值。”
“良娣青春永駐,深得太子殿下恩寵,絕不會像那花兒一樣。”身邊小宮女諂媚討好。
“多嘴。”慄良娣盛怒叱喝。
“奴婢不敢。”
慄良娣冷掃一眼,又問:“月瑩呢?”
“回稟慄良娣。”小宮女低頭說道:“月瑩宮女早早就出去了,說是要幫良娣調查一些事情,不過並未說清楚要查什麼。”
慄良娣沉重地嘆息一聲,轉身說道:“你們都退下,本良娣想一個人靜一靜。”
“諾。”宮女們往後撤退,其中一個宮女瞟見迴廊中急急忙忙趕回來的月瑩,便大聲喝道:“良娣,月瑩宮女回宮了。”
慄良娣扭頭望去,看到氣喘呼呼趕來身邊的月瑩。
佇立涼亭中,慄良娣將厲色藏於眼底,忍着疑慮先讓月瑩緩了緩氣,果然月瑩定了定神,激動不已地說道:“啓稟慄良娣,奴婢月瑩查到一些事情要彙報。”
“什麼事?”慄良娣謹慎地問。
“原來王美人故意不讓沈太醫爲自己護胎,反而將這件事情交給了一個御藥房的藥丞。”月瑩深吸一口氣,煞有其事地說:“慄良娣,原來這個藥丞莊大人就是之前慘死太子宮的莊太醫的兒子啊。”
慄良娣失望地哼道:“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現在莊紹鬱還爲皇后娘娘治療眼疾,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正是莊太醫之子。”
“不過相信很多人不知道,當時莊太醫死後,莊夫人也在同日突然暴亡。”月瑩狡黠說道:“而莊公子也因爲傷心過度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他返回莊府才被太子殿下召見,進了皇宮當差。”
“那又如何?”
“有宮女告知奴婢,說莊大人曾經暗中調查過莊太醫之死。”月瑩似笑非笑地說道:“可見莊大人對與莊太醫之慘死根本就不相信皇宮做出的交代,那麼說他進入皇宮可能還另有目的。”
“你的意思是說……”慄良娣恍然徹悟,驚訝地問:“你懷疑莊紹鬱這個人進入皇宮另有所圖?”
“良娣。”月瑩陰狠地說道:“無論莊大人進入皇宮是爲了查證莊太醫之死,還是他也要向父親莊太醫那樣成爲皇宮的第一太醫,總而言之,莊紹鬱這個人絕不簡單,是良娣曾經教的奴婢,說要抓住一個人的痛腳就必須徹底地將其挖掘,而奴婢這兩天沒有在良娣身邊伺候,就是去調查此人,要給良娣一個交代。”
慄良娣勾脣冷笑睨了一眼月瑩,滿意地點了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