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兒,你要記住醫者父母心,爲醫者都是要懸壺濟世,不能見死不救。”
“爹,那如果不小心用錯了藥害死了人,怎麼辦啊?”
“所以既然學醫就要心正心細有耐心,總之問心無愧,做到每件事情都要精準,相信就不會有這樣的意外了。”
“爹,孩兒知道了,要像爹這樣,在對待的病人面前,無論他是貧是富,都要全心全力。”
“哈哈,鬱兒果然懂事。”
莊紹鬱回府之後將自己鎖在房間裡,他突然間想到小時候的事情,每一段與父親在一起的時光都令他記憶猶新;其實隔了這麼久,加上在王夫人身邊瞭解了這麼久,莊紹鬱心裡的仇恨似乎並不像之前那樣強烈,相反他的良知也在矛盾中滋長,所以纔會在慄妃娘娘身邊拖了這麼久;本以爲太子登基,慄妃娘娘地位穩定之後就不會對王夫人下手,豈料慄妃貪得無厭,對王夫人早已經積怨頗深,因此無論如何,兩人勢不兩立,特別是慄妃,絕不放過任何除掉王夫人的機會。
躊躇不定的莊紹鬱在自己書房來回踱步,他實在是想不到一個萬全之策,唯有按照慄妃的安排來做,否則以慄妃的個性肯定不會輕易饒恕自己,到時候還連累了長公主,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一開始就不應該惹到這個慄妃。”莊紹鬱自責地低啐,一隻手扶着身邊的書架;突然間,放在書架上的東西被莊紹鬱碰到後就掉在了地上,於是莊紹鬱好奇地彎腰拾起地上的物品,這東西被自己擱在這裡應該很久了,上面還有點灰塵。
莊紹鬱拍了拍畫軸,打開了攤開一看,猛然間他記起這幅畫的來歷。
“我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一件東西給忘了。”莊紹鬱心一沉,若有所思地嘀咕。
“王夫人,莊太醫來了。”宮女通傳之後,莊紹鬱緩慢進入偏殿,王夫人站起來相迎,微笑地說:“莊大人,哦,不對,現在應該改口莊太醫纔是。”
莊紹鬱頷首說道:“微臣叩見王夫人,微臣讓王夫人笑話了。”
王夫人掩嘴偷笑地說:“欸,我怎敢笑話莊太醫,是應該恭喜你,我笑也是爲你值得高興,絕不是笑話你,你可千萬別誤會了。”
“微臣不敢。”莊紹鬱平靜地說。
“陛下親自提點了你,讓你做了太醫,這難道不值得恭喜嗎?”王夫人走過去說道:“雖然我們都知道這是早晚的事情,不過現在發生了,還是很替你感到欣慰的。”
“這都是王夫人的栽培與提點,相信王夫人一定在陛下面前說了不少,微臣應該感謝王夫人才對。”
“我什麼都沒說過,是你自己爭取的。”王夫人認真地說:“我知道陛下心中是很欣賞你,只是苦於沒有機會提拔你,現在好了,你讓竇太后都心悅誠服,相信提拔之事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莊紹鬱凝重說道:“此事說來慚愧,都這麼久了,竇太后的眼疾還是沒有轉好,微臣實在是有愧太后娘娘和陛下。”
王夫人猶豫地勸道:“這事情也急不來,我相信莊太醫一直都很努力;不過聽說竇太后能感
知一些白色的陰影,這是好的開始啊,至少不必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
兩人正說着,蘭落走了進來,莊紹鬱下意識地瞥了一眼蘭落,不過蘭落並未多看他一眼,而是帶着身後面另一個男人進來。
“卑職張鷗叩見王夫人。”張鷗的病休養好了之後又重新上崗,不過上崗之前他想親自來一趟漪蘭殿叩謝王夫人,所以蘭落帶他來見王夫人。
王夫人客客氣氣地笑道:“張典領不必拘謹,平身吧。”
“多謝王夫人。”張鷗站起來,王夫人關心又問:“對了,不知道張典領的情況如何了?可有好好地休養?”
張鷗誠誠懇懇地說道:“卑職已經沒事,所以復職之後就想來謝謝王夫人。”
“感謝的話,你上次不是已經說了嗎?”王夫人莞爾笑道:“總之你沒事就好,以後自己多注意,千萬不要大意了。”
“卑職謹遵王夫人的教誨。”
“蘭落,你送他出去吧。”
蘭落欠了欠身,轉身之際不得不與莊紹鬱對上眼,不過蘭落很匆忙地避開莊紹鬱的注視,裝作若無其事地離開了偏殿。
王夫人頓了頓,對着身邊宮女說道:“我想出去走走,你們去寢宮把我的外袍拿來。”
“王夫人。”莊紹鬱上前一步說道:“還是讓微臣去拿吧,你身邊不能少了宮女陪伴,萬一累了也要有人攙扶纔好。”
王夫人淡笑一聲說道:“還是莊太醫想得周到,那就有勞莊太醫跑一趟了。”
莊紹鬱頷首退下,穿過中堂到了寢宮去拿外袍;走到寢宮時,莊紹鬱發現外袍就隨意地放在臥榻上,於是他急忙靠近伸手掀起外袍,怎料地上“啪——”一聲,引起莊紹鬱的留意。
地上的東西像是一冊竹簡,莊紹鬱蹲下來拾起竹簡,他本打算放好之後,拿起外袍就離開寢宮,可是也不知爲什麼會鬼使神差地心裡咯噔一沉,走了一步之後,莊紹鬱盡然忍不住地回頭,深深地看着竹簡,他覺得裡面一定有寫着什麼。
月瑩確定沒有人跟蹤之後纔敢關上寢宮門,支開外面的宮女不難,但是現在在含章殿,與太子宮情形又不一樣了,多少還是有點忌憚;現下不應該出現在皇宮的時候,莊紹鬱卻依然要見自己,慄妃有些驚訝,更多是好奇。
端坐着的慄妃娘娘心平氣和地看着莊紹鬱,冷冷地問:“這麼晚,你還來找我,有事嗎?”
莊紹鬱一想到自己要加害皇子,也不知爲何父親的影子就會跑出來折磨自己,好像父親也不希望他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情,所以歸根到底,莊紹鬱根本就下不了手。
“慄妃娘娘,今日冒昧打擾,莊某是有話要說。”莊紹鬱凜然說道:“要下藥害死尚未出世的皇子,微臣真的下不了手。”
“莊紹鬱,說來說去你就是想罷手?”慄妃凌厲地質問:“那你準備受死吧,與長公主做出苟且之事,如果讓天下人知道,想必你們莊家的臉也會被丟盡了,到時候就算長公主能保住你半條小命,可是你下半輩子只能過着生不如死,被世人嘲笑的日子了。”
“莊某不是怕死,只是這件事情還有談判的餘地。”莊紹鬱嚴謹地說:“所以今晚上,我是來跟慄妃娘娘談條件的。”
慄妃豁然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瞪視跪在地上的莊紹鬱:“莊紹鬱,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你還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
“若是我有辦法幫你除掉王夫人呢?”莊紹鬱仰起頭,認真地說:“不必殺了皇子,但是能讓王夫人萬劫不復,到時候也就不用傷害任何人,你就能讓王夫人翻不了身。”
“大言不慚。”慄妃白了一眼莊紹鬱,不悅地冷笑:“王夫人之所以得勢是因爲陛下寵愛有加。”
“那麼我們只要讓陛下不再寵愛王夫人了,到時候陛下回到慄妃娘娘身邊,這樣一來豈不是比傷害皇子更加可靠?”莊紹鬱反問:“難道娘娘真的只在乎權位,而不在乎陛下?”
慄妃微蹙眉,不安好氣地質疑:“這麼久我想了很多辦法也都無法讓陛下回心轉意,你能有什麼辦法讓王夫人失寵?”
莊紹鬱低着頭,揉了揉膝蓋,意有所指地嘀咕:“微臣跪着說話,確實有些累了。”
慄妃抿了抿嘴,冷喝道:“起來說話吧。”
“謝慄妃娘娘。”莊紹鬱立刻又得意起來,他瞟了一眼慄妃,知道她肯定對這個建議感興趣,於是賣弄地說:“其實微臣一直都很想爲慄妃娘娘分擔解憂,而不是製造麻煩,要知道下藥陷害皇子這種事情,是很容易被人查出的,所以……”
“既然你不想下藥,那最好拿出其它辦法讓我接受。”慄妃打斷了莊紹鬱的話,毫不客氣地說:“現在你可以說了,我不想聽廢話。”
莊紹鬱勾脣一笑,小心翼翼地說道:“微臣想到自己是男人,所以瞭解男人最痛恨什麼,當然慄妃娘娘也是十分痛恨被人揹叛,但是背叛也有很多種,而男人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感情上的背叛,要知道陛下是天子,潛意識裡是認定了天下人都不會背叛自己的,因此對心愛的女人也是如此,甚至要求更多;這就是佔有慾,愛得越深,心就會越重視,越是重視就越不能容忍感情背叛。”
慄妃斜眼瞪視莊紹鬱:“這個我當然知道,但是據我所知,王夫人對陛下也是情深意重,她又怎麼會背叛陛下?”
莊紹鬱狡黠一笑,說道:“聽聞當初慄妃娘娘曾經懷疑王夫人與陛下身邊那個好兄弟畫工周先生有不同尋常的關係。”
“事實證實他們什麼都沒有。”慄妃提到以前的尷尬,有些不耐煩地啐道:“你說這些有的沒的有什麼用?我要知道,你究竟想到什麼辦法?”
“微臣不才,也不過是舊事重提。”莊紹鬱獰笑說道:“但是微臣跟慄妃娘娘不同,因爲娘娘是被人牽着鼻子走,而這一次微臣有辦法讓娘娘出了這口惡氣,牽着王夫人的鼻子走,最後讓他們現出原形,在陛下和娘娘面前無所遁形。”
慄妃心一緊,深吸一口氣,興奮地問:“你說什麼?你是說王夫人與周先生果真有染?”
“至於有沒有……”莊紹鬱似笑非笑地說道:“到時候是娘娘說了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