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意小跑進入寢宮通傳:“王夫人,田郎官求見。”
“快請他進來。”王姝得知弟弟進宮見自己,高興得立刻眉開眼笑;蘭落攙扶王姝站起來,此時田汾大步跨入,恭恭敬敬地俯身說道:“田汾叩見王夫人。”
“哎呀,弟弟,你就免禮了吧,別在姐姐這裡弄這一套。”王姝笑呵呵地走過去,拉着田汾說:“你啊你,這麼久了也不來看看我。”
田汾客客氣氣地說道:“姐姐身懷有孕,田汾也不敢經常打擾。”
“就因爲我懷了身孕悶得慌,你啊,還不來看我,真是該打。”王姝寵溺地揮了揮手,作勢好像真要下手;田汾本能地躲開,不好意思地說:“姐姐,您還以爲是小時候那樣。”
“怎麼?長大了就不是我的弟弟了?”王姝故意反問。
“怎麼會呢。”田汾憨笑地說:“不瞞姐姐,其實前段時間我是爲了蒙大人的事情所以才耽誤了來看姐姐,因爲我知道姐姐跟我一樣都十分感謝蒙大人,所以遷墳這件事情斷不可掉以輕心。”
王姝恍然說道:“原來你是爲了這件事,確實值得原諒。”
“大姐放心,我找了一個好地方讓蒙大人也睡得舒服。”田汾安撫地說。
“蒙大人爲了我們而喪命,的確要爲他再做點什麼。”王姝說道:“對了,他的家人你也要妥善照顧。”
“我明白的。”田汾點了點頭。
王姝斜睨一眼田汾,見他依然眉頭緊蹙,愁雲浮面,於是又問:“怎麼了?你還有心事?”
田汾抿了抿嘴,走近一些,悄聲說道:“大姐,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了,其實今日進宮來見你,也是母親叮囑有件事情要跟你說。”
“什麼事?”王姝被弟弟這麼一弄,也是神情緊張。
田汾張望左右,王姝支開跟隨身後的宮女之後,兩姐弟在廊亭中停住腳步;之後田汾從衣袖中掏出帛書遞給王姝,並說道:“這是娘要我帶給你的,說你看了就會明白。”
王姝驚疑之下攤開帛書,看過後果然神色慌張,嚴厲地問:“娘這幾天是不是見過什麼人?”
“據娘所說好像是當初爲你和熙兒算過命的相士,娘說,當初要不是他幾句吉言,娘也不會將你和妹妹送到宮中,可見這個相士名不虛傳,應該是個了不得的人物。”田汾說道。
王姝捏着帛書,冷冷地說:“他不但能算出我和熙兒的大富大貴之命,居然能算出上次我們被追殺的事情。”
“這件事情在長安早就傳開了,應該不算是他算出來的吧。”
“可是他能說出外人不知道的事情,那就很奇怪了。”王姝扭頭說道:“他盡然斷定這件事情幕後還有黑手,並且我身邊還有小人作祟,可見他知道的事情絕不是一點。”
田汾愕然說道:“那他在帛書中還說什麼?”
“他想見我,他要進宮。”王姝深思熟慮地說:“進宮見我,還需要從長計議,你先出宮幫姐姐看着這個相士,如果我考慮清楚之後會教你如何做。”
“大姐放心,我會暗中觀察,不會讓他發現我。”田汾堅定說道。
“那就有勞弟弟費心了。”
田汾離開後,王姝在寢宮焦慮地踱來踱去,她手裡依然緊握着那封帛書,可是情緒很不穩;思慮再三,王姝決定還是將蘭落找來商議。
“柳意。”
“奴才在。”
“去找蘭落來,我要見她。”
“諾。”柳意退出去通傳蘭落,本來蘭落在膳房爲王夫人做點好吃的,可沒想到柳意派人急衝衝地找她回漪蘭殿,不知道王夫人出了什麼事,蘭落也不敢怠慢,於是匆匆忙忙地跟着小公公一起返回了漪蘭殿。
“蘭落叩見王夫人。”
“起來吧。”王姝走過去,對着柳意吩咐:“將宮女帶下去,你守在寢宮外面,不許任何人進殿。”
“奴才遵旨。”柳意退身門外,與此同時,端着安胎藥前來的宮女素素正巧走來,柳意將她擋在門外說道:“王夫人說任何人不得進入寢宮殿內。”
“可是藥煎好了。”素素蹙着眉頭。
“這……”柳意抿了抿嘴,回頭看了看寢宮又道:“你先把藥熱着,等一下再送過來吧。”
素素瞥了一眼寢宮,心事重重地說道:“那隻能如此了。”
王姝將帛書遞給蘭落,沉聲說道:“這個相士是我娘以前就認識的人,可是沒有想到他手中居然握有證據指證慄妃娘娘。”
蘭落看到帛書上面的內容,也是震驚非常:“這麼說,相士願意做人證?可是他又怎麼會知道的?”
“我也覺得不可思議。”王姝說道:“他在帛書中寫清楚說能招魂令莊紹鬱指證,並且還有物證,你說我們可不可以賭一把?”
蘭落爲難說道:“這個奴婢也不能肯定,若是事成自然是好,並且莊太醫還能沉冤昭雪,可萬一相士爲了騙財所以胡亂說一通,到時候弄巧成拙一定會被慄妃反咬一口的。”
“我也是拿不定主意纔想到找你商量。”
“奴婢以爲,不如先讓奴婢偷偷出宮見他一面,看能不能探知他究竟知道多少。”蘭落提議,王姝點頭贊成:“現在也只能先這麼辦,這件事可大可小,萬一他手中真有證據,那我們可千萬不能失去機會。”
“倘若是他信口開河,我們也不能饒恕。”蘭落嚴厲地說。
“事不宜遲,你馬上找個機會溜出皇宮,探探他的口風再來與我商議。”王姝將帛書收好交給蘭落手中。
“王夫人您也別心急,待奴婢進宮後再打算。”蘭落將帛書藏於身上,安撫幾句後立刻退出寢宮。
與此同時,素素捧着熱好的安胎藥差點就撞上蘭落,素素慌慌張張地退後,蘭落瞪了他一眼,啐道:“小心點,冒冒失失的成何體統。”
“奴婢知罪,奴婢以後不會了。”素素頷首說道。
蘭落沒心情與她糾纏,說了兩句就馬上離開了漪蘭殿;素素雖然好奇,可是她只是蘭落的小跟班,自然也不會知道蘭落究竟急急忙忙
地要去辦什麼事。
蘭落出宮後馬上與田汾聯絡上,在田汾的引導下,她準確無誤地找到姚翁下榻的驛館;由於時間緊迫,蘭落出宮當日必須將事情處理,所以她沒有時間到處打探姚翁的可信性。
“叩叩叩……”有人敲門,姚翁懶懶散散地喝道:“什麼人都不見。”
“宮裡的人也不見嗎?”蘭落壓低嗓子說道。
姚翁心一沉,沒想到這麼快就有後續,果然是皇宮裡的人,打起交道來就是這麼迅速。
“吱噫——”姚翁開門,緊張地打量蘭落,原來是個姑娘。
“你就是姚翁?”蘭落不屑地問。
“在下正是。”姚翁探出半截身子張望外面的情況,而後說道:“進來再說吧。”
蘭落跨入房內,姚翁將大門緊鎖,戰戰兢兢地說道:“畢竟這件事情非同小可,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既然你知道事情非同小可,那你應該早就將證據交給王夫人。”蘭落開門見山地喝道:“你故弄玄虛究竟葫蘆裡賣着什麼藥?”
姚翁頓了頓,冷笑一聲說道:“這麼說,你是王夫人派來的?”
“沒錯。”
“王夫人就派你這麼一個姑娘家來跟我說教?”姚翁心高氣傲地說道:“既然王夫人不想把事情弄清楚,那你也請回吧。”
蘭落沉着臉,怒斥道:“姚翁,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現在是你們有求於我,你這樣的態度,真的很難讓我再跟你們合作。”姚翁得意地說:“麻煩你帶句話給王夫人,我手中的證據就是莊紹鬱莊太醫的,她想要,哼,親自來拿吧。”
“你說什麼?”蘭落衝上去,抓住姚翁的手臂,激動地問:“你說莊紹鬱給你的證據?那他人呢?你告訴我,他人在哪裡,他沒有死嗎?”
姚翁惡狠狠地推開蘭落,嫌惡地說道:“你這是幹什麼,我憑什麼要告訴你?剛纔你不是還理直氣壯嗎?”
蘭落噙着淚,痛苦地說道:“姚翁,我求求你告訴我,紹鬱是不是還沒有死?他在哪裡啊?爲何不來見我?”
姚翁冷眼旁觀蘭落的傷心,不用想也猜到七八分了,原來這個丫頭跟寫帛書的莊太醫有關係。
“好了好了,別在我這裡哭哭啼啼的。”姚翁說道:“莊紹鬱已經死了,但是證據是他死之前寫好了交給他身邊的管家,然後……”
“然後什麼?”
“反正那個管家也死了。”姚翁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嘴。
“你殺了那個管家?”蘭落想當然地怒問。
“這怎麼可能。”姚翁跳開了,驚恐地說:“你,你別含血噴人了,那管家是自己餓死的,他臨死前將東西交給我,要我給……”
“給誰?是不是給我?”
“我憑什麼要告訴你,我說了,只要王夫人給我想要的榮華富貴,我纔會把證據拿出來,否則,哼,你們別想。”姚翁趾高氣揚地瞪視蘭落,看來他是真的有證據,但是貪念太重,絕不會輕易交出。
(本章完)